前夜。
山腳籠罩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天涼了,飄飄渺渺的白霧從山腳升起明一層暗一層的縈繞在山谷里。麻雀一群群的躲在灌木叢中、頭藏在翅膀下歇息;風(fēng)聲嘯過,飄起的白霧團(tuán)團(tuán)被吹散開來漸漸和夜色融為一體,一兩只驚醒的麻雀撲哧著翅膀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
多年以后冬姐在想起這個(gè)夜晚依舊十分懷念。這個(gè)夜晚是溫暖的、幸福的,像葛藤借著環(huán)抱的大樹就能爬到枝頭見到陽光、就像一粒草籽借助黃土就能生根發(fā)芽。
幸福的存在一定是相互的,即使是面對微風(fēng)的詩人,那也是因?yàn)樽约旱男木澈妥匀坏娜岷拖嗾諔?yīng)。冬姐對于未來的命運(yùn)無法預(yù)知,就是拼了命的想爬上枝頭感受太陽或許不知什么時(shí)候就會被攔腰斬?cái)?,也或者是剛剛要破土而出就被一腳踩死。
霧氣升到了半山腰去,夜已過半,溫度也降到了一天之中的最低點(diǎn)。片片白樺木葉無聲無息的落在地上,半個(gè)樹身的葉子都快掉光了。又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人的心是喜悅的,大地是肅穆的。
次日清晨,陽光溫暖的照進(jìn)窗里。
冬姐迷糊的睜開眼睛,正想起身下床才發(fā)現(xiàn)大智的手從腰底緊緊的摟著自己在。冬姐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呼呼大睡的大智,嘴角泛起欣慰的笑容,她索性轉(zhuǎn)過身去就那么傻傻的看著大智,輕輕的用手撥弄他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唔......”大智惺忪的睜開雙眼,“你醒啦?!贝笾浅阄⑽⑿Φ?。
“嗯。醒了?!?p> “冬潔?!贝笾前杨^貼著冬姐的下顎說道。
“嗯?”
“咋倆就這么在一起了么?”
“嘻嘻,你說呢?”
“我是覺得這樣有些委屈你,糊里糊涂的就成了我的人?!?p> “咦......你這是啥話,怎么就糊里糊涂的了,我把自己交給你可不糊涂!”冬姐撐開大智的頭嚴(yán)肅的說道。
“不是,我不是那個(gè)意思,我是說咋倆至少得擺個(gè)酒席把親朋好友都請來喝一杯?!贝笾沁@樣解釋道。
“哦,我懂你得意思了,但是村里人對我什么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還怎么擺?萬一別人看了笑話咱倆呢?”冬姐說起這個(gè)有些憂心。
“怕什么,又沒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他們愿意來我們好菜好酒招待,不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冬姐腦子里晃過楊博大叔的樣子,依舊有些糾結(jié)的說道,“可是......我懶得聽他們的閑話,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聽著難受。”
“那倒也是,我看要不這樣,我們把老汪還有雙方的親戚朋友接過來聚一聚,這也算對大家對你有個(gè)交代?!贝笾钦遄昧艘幌履壳暗那闆r這樣說道。
“成!那就按你說的這么辦。”
讓冬姐省心的是玉蘭倒是格外的喜歡大智,并未耍性子鬧脾氣。大智對玉蘭也視如己出,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一樣不落。
下河村的天空又飄起了雪花,大智和冬姐一商量也準(zhǔn)備等玉蘭放學(xué)了,擇個(gè)良辰吉日把他倆人的事辦了。
楊博大叔聽到冬姐和大智的事后,心里竟不是滋味,倒不是冬姐曾是自己的兒媳婦怎么著,就感覺心里有一塊兒有些難受。躊躇再三,楊博大叔還是背著手去了冬姐家里。
大智背著個(gè)筐正要出門,恰巧碰見往屋里走的楊博大叔。“喲,是楊博大叔來了?!贝笾羌泵Ψ畔禄j筐準(zhǔn)備迎客。
“你忙你的,我來找玉蘭。”楊博大叔連忙示意大智不必客氣。
“沒事沒事,你屋里坐會兒。”
“玉蘭在家的?”
“就在里面呢。”
“你忙唄,我先去找下孫女?!?p> “那也行。您坐著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大智拗不過,就招呼冬姐好好招待楊博大叔,自己先去地里了。
冬姐一聽是楊博大叔來了,瞬間就沒了好氣,依然坐在火爐邊搓著玉米棒子。
“好男人啊,冬潔你可不虧?!睏畈┐笫暹M(jìn)屋對著冬姐笑嘻嘻的夸贊著大智。
“爺爺!”玉蘭一看是楊博大叔高興的跑了過去。
“哈哈,我小孫女啊,最近又長高了嘛?!?p> 冬潔埋著頭做著手里的事情,對楊博大叔不聞不問。
“玉蘭啊,爺爺想喝茶,你去給我泡一杯咋樣?”
“好嘞?!庇裉m蹦蹦跳跳的跑去了廚房。
見玉蘭不在,冬姐才抬起頭質(zhì)問起楊博大叔,“你來干嘛?”。
“看看。”楊博大叔話音剛落就伸出手去摸冬姐的臉。
“放開!”冬姐縮回腦袋嚴(yán)厲的對楊博大叔說道,“老不死的,你今天到底什么居心?”。
“呸,你說我老不死的?真有本事吶你,換了一個(gè)又一個(gè),你信不信我把我倆的事也捅出去?”楊博大叔被激怒了狠狠的說著氣話。
“捅出去?我給你說,我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才安穩(wěn)下來,早就和你劉家沒半毛錢關(guān)系了。你去捅啊,反正我不就是個(gè)悲苦命么,我還怕什么?”冬姐豁了出去兇巴巴的回道。
“哎呀,干嘛咋咋呼呼的,我說笑呢。你再陪我一次,我就不再提起?!睏畈┐笫逡姸銘B(tài)度強(qiáng)硬,硬的不行便來軟的。
“去死吧,你要再敢提一次,我就拿個(gè)高音喇叭天天滿村跑著講,看誰丟的起這個(gè)人!”冬姐干脆撕破臉皮這樣說道。
“就最后這一次行么?!睏畈┐笫迦匀槐е鴥e幸心理。
“大智!大智!劉楊博要......”冬姐把手里的玉米棒子一扔,站起來就大聲地對著門外喊道。
“哎?你這是干嘛呢?!睏畈┐笫孱^皮一麻,馬上上前要捂著冬姐的嘴。
“快滾吧!”冬姐像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對著楊博大叔吼道。
“行行行,我走我走,你可別喊了!哎呀......”心虛的楊博大叔馬上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往門口跑去。
“爺爺呢?”玉蘭泡好了茶端著茶杯走了出來。
“回去了?!倍憷淅涞幕氐?。
冬姐晚上等大智睡著了,便坐了起來打著哈欠胡亂的想著。她感覺楊博大叔已經(jīng)是阻止她幸福生活的一座大山,一日不鏟除她就一日不得安寧??蓡栴}是她該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