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答案

　　“所以這個世界當(dāng)中的規(guī)則，或者說被你們擺到臺面上的規(guī)則，就是類似木頭人的游戲。”

　　“你們并不是什么假人，而是活生生的真人，只不過在我看著你們的時候，有一種力量迫使你們無法進(jìn)行一切能夠被我的視線觀測到的行動?！?p>　　被無數(shù)詭異的眼光緊緊盯著是什么感覺？

　　在你不經(jīng)意的時候，總感覺有人緊緊跟隨著你的背影，像是時刻在靠近，心中涌起不安，猛然尋找，這些詭異卻又突然消失。

　　寧絳依舊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墻邊不斷煽動著手上的稿紙。

　　“干得不錯哦，老大爺。這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完全陷入了你的棋局，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現(xiàn)在你更是利用這里的規(guī)則，把我‘將死’了?！?p>　　“怎么辦，這樣下去，我的任務(wù)就沒有辦法完成了，我好慌張??！”寧絳極為神經(jīng)質(zhì)的甩了甩頭，像是在進(jìn)行一場動作夸張的表演。

　　也許是頭部晃動的太過激烈，一道道血絲涌上了眼球，一種詭異的微笑慢慢浮現(xiàn)在寧絳臉上———像極了面前這群假人。

　　“但是讓我直接來到5樓，也使我聯(lián)想到了一些事情?！?p>　　寧絳突然有點(diǎn)興奮，這是好多年都不曾有過的情緒。

　　“‘5樓’很重要，這里是你們可以向我發(fā)動攻擊的開關(guān)，更是焦北的家，有很多能夠找到焦北的關(guān)鍵性信息。”

　　“但是你卻又直接向我提示了這一點(diǎn)，哪怕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對我進(jìn)行‘封鎖’，這并不合理?！?p>　　“這也就是說，我之前在3樓完成的那些搜索比對，聽到的聲音，并不是完全無用?！?p>　　“可惜啊，四樓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被我錯漏了，這要多虧了你的誤導(dǎo)?！?p>　　寧絳的眼睛進(jìn)入到一種十分茫然的狀態(tài)，他不斷對著面前的假人說話，卻更像是自言自語。

　　“信息，并不是指這些假人的身份信息，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我在3樓聽見的那些八卦與閑聊......”

　　“這個房間里看起來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這本書稿，你讓我避開重要的信息，卻提示我來到這里，證明你并不怕我翻閱這部小說，甚至希望我能夠浪費(fèi)時間草草的看完它?！?p>　　“這些閑聊的聲音，比我閱讀這疊紙還要重要?！?p>　　“不過既然一些關(guān)鍵信息被我遺漏，你們?yōu)槭裁催€要來到這個房間里，用你們的身體‘封住’我的閱讀呢，就算是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好了，但也側(cè)面證明了閱讀的重要。”

　　“這其中的差別是什么呢？”

　　“！”

　　寧絳的眼神恢復(fù)了清明。

　　“差點(diǎn)被你蒙了過去啊......”

　　“我終于明白了這個任務(wù)的意思。尋找焦北啊，就是因?yàn)槿瞬灰娏?，才需要我去尋找，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你們這群假人當(dāng)中，我居然還推論出你們大部分人的名字，真是可笑?！?p>　　寧絳閉上眼睛，0.5秒之后，他看到了老人正對著自己的身體。

　　在這種情形下，他想起了童年時期，自己和妹妹搬著板凳坐在爺爺面前，纏著他給兩人講故事。

　　“小的時候，由于太過懶散，讀書不認(rèn)真，爺爺曾經(jīng)這樣告訴過我：草率的閱讀，是根本無法領(lǐng)會到書籍中的真正意義的?！?p>　　“依照我之前的推論，信息優(yōu)于閱讀，但你們的行為和這里的規(guī)則卻提醒了我，既‘完整閱讀’的重要性要大于信息?！?p>　　“也就是說通關(guān)的道路有兩條?！?p>　　“1、通過完整收集每個樓層的信息得到答案。我沒有探索過的四樓，一定存在著某種可以找到焦北的關(guān)鍵性信息，如果重新探索，我相信一定會從某些‘npc’口中聽到類似‘小說家’的詞匯?！?p>　　“2、極其擅長閱讀的人，可以單憑閱讀文字，從中得到答案，這顯然也不是現(xiàn)在的我能夠完成的?！?p>　　“那么我現(xiàn)在有的是什么呢，我知道這本文稿是一部小說，同樣也收集了這棟樓中一半的信息，還有我知道了...意義...”

　　“‘意義’啊，我相信你是知道這一點(diǎn)的，有的人畢生都在追尋的一種東西，卻苦于不得，無法安定，這本身就是個偽命題?！?p>　　“說遠(yuǎn)了...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如此限制，真是...奇怪（無聊），無非是不希望我領(lǐng)會到這部文稿、小說的‘意義’所在?！?p>　　“‘意義’就是結(jié)論?！?p>　　“雖然一頁都沒有翻過，但我猜測這部小說里寫在紙面上的東西，全然沒有辦法幫我找到焦北這個人。小說主人公的名字哪怕是香蕉也好，陳東也好，這些都無所謂。”

　　“之前聽過的那些閑聊里，總有人在嘲諷著這棟樓中的某個人，似乎有人辭掉了工作，選擇去追逐夢想什么的。這才是所有信息中的關(guān)鍵??！因?yàn)檫@個人就是焦北，忍受了所有人的嘲諷，毅然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事業(yè)，焦北大叔他，將自己的意義賦予到了這部小說當(dāng)中。他的故事、家人、朋友、希望、夢想等等的一切，都蘊(yùn)含在這里，只不過筆法若春秋，草草的閱讀根本沒有辦法讀懂?！?p>　　“焦北拋棄了世俗人口中的現(xiàn)實(shí)，選擇獨(dú)自離去，與這棟樓里的其他人相比，已然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中的人了。”

　　“這才是尋找焦北的真正含義，不僅僅是尋找焦北，更是‘尋找真人’，這就是‘假人’這一線索中暗含的信息，在你們這群“假人”身處的世界里，如何能夠找到一個“真人”呢。”

　　“既然此處世界是‘假’，那么假的自然就是‘真’，這也就是說......”

　　“這本小說，這個凝聚了焦北時間心血的載物，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實(shí)，焦北啊，他就在這里?！?p>　　寧絳將手中的稿紙扔向了面前這群“人”，無法避免的，他的視線被這些稿紙遮擋住，房間中的“假人”開始擁擠著移動，一只只伸長的手從這些稿紙背后鉆出來。

　　“怎么樣，這就是我的答案?！?p>　　【剩余時間：3秒】

　　就在此時，少年眼中的世界破碎了。

　　就像是玻璃有了裂紋，整體朝向未知的次元中蹦碎開來。

　　“阿惠。”

　　焦北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

　　“嗯？”

　　“我想辭職了?！?p>　　“為什么，是工作不開心嗎？”

　　“就是有一些事情，我實(shí)在不想面對了，呵，這算是逃避吧?！苯贡弊猿暗?。

　　“沒關(guān)系哦。”

　　“嗯？”

　　“那就逃避好了，逃避，并不可恥......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

　　“....”

　　“這是你一直在寫的小說嗎？”

　　“嗯，你覺得怎么樣？”

　　“有些地方看不太懂，這里面的主角不像是正常人啊......”

　　“哈哈哈，這是文學(xué)的修飾，會有人看的懂的...”

　　“...”

　　“爸！你怎么還在這里，媽媽她......”

　　“我恨你......”

　　一個個場景出現(xiàn)在寧絳的腦海中，就像是觀看了一場極為真實(shí)的3d電影。

　　焦北，也就是那位跳樓的大叔，因?yàn)槟撤N原因辭掉了工作，成為了一名全職作家。然而微薄的收入并沒有辦法支撐起整個家庭的開銷。后來在工廠工作的妻子得了一種名為ci11的病毒性肺病，隔離治療的費(fèi)用顯然不是焦北能夠支付的，于是在之后的某一天，隨著女兒憤怒的離去，焦北崩潰了。

　　“覺得所有一切都離開了自己，然后將自己寫進(jìn)了小說？”

　　“不對，焦北大叔是麻醉了自己，將現(xiàn)實(shí)中發(fā)生的事情幻想成了小說中的劇情......”

　　“又是在逃避嗎？”

　　“那白天的跳樓，是因?yàn)榛貞浧鹆嗽?jīng)的真實(shí)？”

　　【尋找焦北，任務(wù)完成】

　　【完成時間：29分58秒】

　　【任務(wù)評價：普通】

　　【任務(wù)獎勵：俯臥撐基本動作（殘）】

　　【繼續(xù)搜索可接入端口...3...2...1，無可接入端口，進(jìn)行獎勵發(fā)放......】

　　幾個看上去極為簡單的圖片映照在大腦中，寧絳痛苦的抱住了頭。

　　“該死，僅僅是幾張圖片而已，這是要用烙鐵來刻畫嗎？”寧絳感覺有人正在用極為細(xì)小的鐵針，在自己的前額葉上作畫。

　　“小兄弟，你還好嗎？”焦北一臉關(guān)切的問道。

　　寧絳睜開眼睛，立刻又重新閉上。

　　身下是一種既粗糙又柔軟的奇異感覺———消防員鋪設(shè)的安全墊救了兩人，換言之，剛剛寧絳經(jīng)歷的那半個小時，現(xiàn)實(shí)里面過去的時間不超過幾秒鐘。

　　“走開?！鄙倌暧蟹N莫名的煩躁。

　　“可是...哦...”焦北猶豫著轉(zhuǎn)身離開，他想親口對這個少年說一聲謝謝。

　　“以后如果再要自殺的話......”焦北突然聽到身后的少年這樣說道。

　　“記得換個地方，這么多小孩子在這里......不要嚇到她們...而且下一次，沒有人會再來救你了......”

　　果然有小孩子的哭聲在旁邊響起，焦北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明白了，之前在樓頂，寧絳所說的那句“不可以在這里自殺”的意思。

　　原來那么拼命根本不是為了我，是怕嚇到小孩子？

　　“呵呵，這可真是。。?！?p>　　男子回望了眼自己跳下來的六層居民樓。

　　“為什么自己當(dāng)時會選擇自殺呢？這可真是奇怪?！?p>　　“看來是將小說中的情節(jié)套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可笑，明明那些都不是真的......”

　　“該回去碼字了，要不然讀者們又要罵我......”

　　焦北好像突然想了什么事情，身體打了個冷顫，剛要離開，卻又被一個醫(yī)生打扮的女人攔住。

　　“身體檢查必須要做！”女人指了指身旁的救護(hù)車。

　　過了一會兒。

　　收拾好一切的消防隊(duì)長小跑過來，朝女醫(yī)生打了個招呼。

　　“上官醫(yī)生，剛剛跳樓的人在哪里？”

　　“走了，有事？”女醫(yī)生漫不經(jīng)意回答。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樓頂天臺的安全門好像被暴力弄成了一塊一塊的，樓委會的管理正吵著要賠償?！?p>　　“明明是要自殺的人，還非得把門弄碎，真是特別呢?！?p>　　“也許是要發(fā)泄吧....上官，你看...”

　　“我檢查過了，他并沒有覺醒那種力量。”上官醫(yī)生面色不變，似乎知道消防隊(duì)長要問什么。

　　“這樣啊...好像還有一個救人的年輕人，遭了，兩個人的筆錄都沒有做！”

　　消防隊(duì)長感覺整個世界開始變得灰暗，而后飛快跑走，開始尋覓起兩人的蹤跡。

　　醫(yī)生看了眼自己的手，細(xì)長的手指如同蔥段一般細(xì)長，輕輕在空氣中擺動了幾下，唯美得好像精靈在跳舞，在夕陽的映照下，映出血玉一樣的光澤。

　　“兩顆這么淳樸的種子，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