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路上有幾件事是肖武一直注意的。
第一件事就是太子的動向,隨行的軍醫(yī)曾經(jīng)來報太子身染天花。可當夜,太子卻照常到肖武的軍帳學習,更是讓肖武將自己當初寫的手書全軍公布。
這事兒后來肖子成用那張符箓通知肖武,皇帝暴跳如雷,可也只能認可。于是太子繼續(xù)隨軍,明淳和李青山也就留在了軍中。
第二件事是李青山,肖武這幾日都在觀察,原本他打入李青山體內(nèi)的真氣,按照肖武的計劃,每過五天發(fā)作一次??杉热痪驮谏磉叄环磷尷钋嗌矫扛魞商炀桶l(fā)作一次。
李青山每隔兩天就痛不欲生,可就是不敢找肖武攤牌,只是每天躲瘟神一樣躲著肖武。
第三件事則是鄭婉,鄭婉在她們出發(fā)第七天趕到了軍中,穿著親衛(wèi)營的鎧甲,就隨在親軍之中。
倆人深夜偶爾見面,肖武將供奉堂所得跟她大體說了說,卻因為明淳相距不遠,怕有些法器會有感應,只能彼此理論上分了一下贓,鄭婉就離開了。
肖武也知道,現(xiàn)在大供奉坐鎮(zhèn)供奉堂,還在查找盜賊,卻是全無頭緒。除了暴跳如雷,也只能大索京城。甚至有消息傳出,大供奉可能因此被調(diào)回山門。這些肖武并不關(guān)心,他知道這幫人暫時不會查到自己就可以了。
而最讓肖武蛋疼的,是這一路上最痛苦的經(jīng)歷。老頭兒每到周邊有大城的時候,都要催促肖武去青樓轉(zhuǎn)轉(zhuǎn),即使只能看看,老頭兒依舊樂此不疲。
到了祖陵軍城的時候,肖武已經(jīng)去了七次青樓。他已經(jīng)對老頭兒不抱什么希望,這就是一個猥瑣的老頭兒,毫無什么特別的。甚至肖武一度懷疑,他自己所謂的神尊什么的,是不是忽悠人的。
這幾日,肖武一直沒有停下修煉,當然大部分時間,是晚上在青樓修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肖武的真氣更加凝練,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真氣旋渦壓縮到了原本五分之一的大小,可距離筑基所說的壓縮一點,真氣化液,依舊遠得可以。
此時到了祖陵軍城,肖武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把握,自己這方修士的力量護衛(wèi)安全已經(jīng)不成問題,只是不知對方會是怎樣的計劃。而前行戰(zhàn)況也還較為穩(wěn)定,他來到之后就開了第一次的軍議。
這軍議是由自己所帶的高級將領與三邊將領一起開的。三邊守將的主將名叫袁宗嶺,肖武的父親說他是一員大將,能文能武。若問現(xiàn)在大宋最能打的是誰,那么就是這位了。
袁宗嶺見到肖武極其恭敬,更是將三邊近況做了詳細地描述。
如今楚國五十萬大軍,十萬在襄城,盯住那里的五萬守軍;十萬在江城,盯住那里的六萬人;而在祖陵軍城外邊則有三十萬大軍,而己方如今加上自己帶來的十萬人,也只有十九萬。
可是戰(zhàn)斗不是數(shù)字對比,宋國這方有堅城可以守衛(wèi),而且是邊軍精銳,這仗打起來楚國也沒有討得半分便宜。
肖武拍拍袁宗嶺,道一聲“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我軍援軍抵達,當思考破敵之策。”大家各表決心,而后散會。
這次軍議之后,眾將士散去,肖武卻留下了田賁和袁宗嶺,另外留下的則是東宮四人組,還有文成佐和他推薦的三名隨軍參議。
這幾日文成佐不但勤勤懇懇,而且出了些主意,在軍議之時,肖武有心讓他多出些力氣,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文成佐確實有些才干。
大會之后的小會,就是要說一些平日不能說的,大會上不能提的東西了。而且這種小會,才是真正要決定事務的時候。不是肖武要將京師三大營排除在外,而是三大營的主帥實在不能讓他滿意。
肖武坐在帥椅上緩緩道,“說說吧,這次的戰(zhàn)事,你們真實的看法?!倍笥忠匝凵袷疽庠趲X,“袁將軍先說。”
袁宗嶺抱拳道,“大元帥,末將認為,楚國軍隊必然鎩羽而歸。原本對峙月余,楚國軍隊就毫無建樹。如今,恐怕楚國更是毫無機會。只是……”
肖武抬手道,“但說無妨。”
袁宗嶺笑道,“只是這樣,末將覺得有些簡單了。楚國舉國之力,就是為了無功而返,說不過去。”
肖武點點頭,他了解了防務后就覺得,這楚國未免太輕佻了,勞師遠征,無功而返,這不單是損耗國力的問題,而是會讓楚國人對國君和朝廷失去信心,甚至對楚國未來產(chǎn)生懷疑。所以才說“兵者兇器也,國之大事也。”
文成佐抱拳道,“下官有不同看法。”
肖武揮手,“大家不用這么多前奏,有話直說?!?p> 文成佐道,“是!”而后對著袁宗嶺道,“不知若袁將軍統(tǒng)領楚軍,可有勝算?”
袁宗嶺仔細思索道,“若我大宋軍隊準備充分,我當勝算只在四成。”他沒有夸張,四成勝算,已經(jīng)是使勁渾身解數(shù)的結(jié)果。
文成佐又道,“我軍與楚齊兩國交戰(zhàn)多年,兩國之間細作不知凡幾。又怎么可能毫無準備呢?以袁將軍之才,當為當世頂尖的將領,尚且只有四成勝算,那楚國的勝算又有幾成?”文成佐環(huán)視眾人而后道,“不足四成的侵入戰(zhàn),不知各位可會發(fā)動?”
眾人卻齊齊看向太子,以一國之君的角度考慮事務,這里最接近的就是太子。
太子趙恬看到眾人的目光,露出思索之色。緩緩道,“不會,但是有兩種情況,我會打?!?p> 肖武露出玩味的目光,“且說來聽聽。”
太子抱拳施禮,“是,老師?!?p> 這次肖武沒有制止他,此時是內(nèi)部會議,顯得親密些反而更好。
眾人還好,畢竟一路上已經(jīng)看出太子對肖武的恭敬,更是全程都是弟子禮,執(zhí)禮甚恭。
但是卻看得袁宗嶺目光一緊,看看肖武,又看看太子,竟然發(fā)現(xiàn)二人毫無異樣,不禁心思火熱起來。他已經(jīng)決定將這一幕告訴自己的屬下,近段時日肖家削減軍權(quán),搞得肖家嫡系將領人心惶惶,如今他反而覺得是高瞻遠矚,太子的老師,未來的帝師啊。
太子不管眾人目光,緩緩道,“第一種情況,是我有隱秘的手段,這手段敵人猜不到,是以我有必勝的把握!”眾人點頭。
“第二種情況,”太子略一沉吟,看了一下自己的老師肖武,而后有些赧然道,“第二種情況就是,我的朝中出現(xiàn)了大問題,所以我寧愿用這五十萬人殉葬,解決我朝內(nèi)的問題!”
唏……眾人紛紛倒吸冷氣。用五十萬人殉葬,這會是朝中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
肖武微微頷首,這三十萬人不就是自己的殉葬品嗎?只是如今,自己不想死在這兒罷了。
太子看著肖武,抱拳道,“學生淺見,請老師指正?!?p> 肖武點頭道,“殿下說得不錯,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三種理由來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大家有什么建議?”
一時間大帳內(nèi)陷入沉默,眾人凝神思索。
半晌后,楊真上前一步道,“大元帥,末將以為此時不應猜測,而應該加強細作探查。第一,楚國內(nèi)部是否有君臣不和或者奪嫡之爭,若非如此,斷不會用五十萬人壓在前線上?!?p> 眾人紛紛心中一凜,都不是菜鳥,自然明白,若是君臣不和,那這五十萬人就是殉葬品;若是奪嫡,那這五十萬人就不是來打宋國的,這是邊境上屯兵,準備自己打自己的。
肖武直接下令道,“文參議,與楚國細作聯(lián)系,立即確認情況?!蔽某勺粼谛の涫窒抡乒軝C要情報。“楊真,你接著說。”
楊真繼續(xù)道,“其二,探查楚國發(fā)動戰(zhàn)爭的真正原因,是否我大宋有楚國非得不可的東西?!?p> 肖武目光一緊,這雖然難,卻并非無跡可尋。
就見申行上前道,“大元帥,末將以為,當派一支精銳去與楚國戰(zhàn)一場,如此我等也好判斷?!?p> 肖武點點頭,之前一直是楚國有一搭沒一搭的進攻,袁宗嶺就守著等待援軍。此時既然援軍抵達,那自然要打上一場。
“袁將軍,明日派三萬騎兵,我們?nèi)筌姟!?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