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虎的指指點點,陳湯當即想一巴掌甩過去,但剛剛舉手,看著李虎稚嫩的臉龐,陳湯這一巴掌又有點甩不下去。
陳湯心中一陣苦笑,自己雖然是十歲的身體,但畢竟擁有前世三十年的人生閱歷,何必跟這個小屁孩一般見識?
自己的對手應該是李虎的爹李萬里,這個人才是和自己處于同一段位的對手,和這李虎一般見識,豈不是降低自己的身價?
陳湯冷笑道:“我既然能把你救活,這一巴掌同樣能將你扇死,你好自為之。”
李虎可不怕陳湯,反擊道:“你打架再厲害又怎么樣,你還不是一個生來窮比的賤人?”
特別崇拜李虎的一個小跟班,也是李虎二叔的兒子,李豹這時候也跟著嘲笑道:
“有些人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坐大車,乘大馬了,來去全靠雙腿,你這種人也好意思跟我們一起同窗?”
有人搭話捧哏,李虎特別來勁,繼續(xù)道:“是啊,咱們將來都是有機會做嗇夫的人,這小子算那根毛,居然恬不知恥的跟咱們一起同窗,我呸!”
嗇夫,大概相當于鄉(xiāng)鎮(zhèn)一級別的官員,在李虎李豹眼中這也算是走入仕途,成為人上人了。
若是陳湯真有十歲的心智,那是斷不能忍受李虎李豹這些人的言語,可能就有好戲看了。
但陳湯卻微微一笑,只當這些話語是小孩子氣,絲毫不放在心上。
當然也有一些同窗是比較有公正感的,其中就有一個少女,亭亭玉立的站在旁邊。
畢竟是一個少女,還有點認生,她距離陳湯,李虎李豹三人有五步之遠,不肯進一步走近。
少女道:“兩位兄長何必戲弄子公?!?p> 原來這少女是李虎的親妹妹,是騰達里李萬里的嫡女,名叫李依娜。
她年級雖然小,卻是一副天生的美人胚子,已經(jīng)初見明眸皓齒的氣質(zhì)。
旁邊幾個女孩本來也很清秀,但是與這李依娜相比,便相形見絀了。
李虎雙手叉腰道:“小妹,你可以怎么替他說話?是不是不把兄長放在眼里?”
李依娜顯然有點懼怕李虎,這一聲呵斥便不敢繼續(xù)搭言了。
李虎李豹二人雖然比比了半天,但卻不敢對陳湯動手,一來怕夫子責罰,二來硬斗斗不過,他們打算用點腦子。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段時間如果選擇直接群毆,還能夠取勝,如果用腦子的話,那才是真正的沒腦子。
由于有系統(tǒng)的暗中幫忙,陳湯在室內(nèi)讀書甚感無趣,不到一刻鐘,陳湯將董夫子借下來的竹簡掃描完畢。
學習雖然是一件好事,但就這些書卷,雖然有幾斤重,但全是刻在竹簡上的,實際加起來還不到五千字,而且還是些基礎性的文章,有啥可學的!
陳湯本來是一個不太耐煩的人,這要做一下午,哪個坐的???
但陳湯也曾聽阿母說過當初她來飛揚里請郎中,正是在董興武的幫助之下,那郎中才肯出診,所以陳湯對董興武是有好感的。
為了尊重董興武,陳湯雖然感到很不耐煩,但還是在室內(nèi)坐著,并沒有‘調(diào)皮搗蛋’,但思緒卻早已飛到天外。
而董興武見陳湯目光呆滯,正在思考人生,本想呵斥,但轉念一想這陳湯天賦極高,說不定已經(jīng)將文章全部理解了,便也沒有去管他。
陳湯想了很多,這騰達里和油亭里貧富差距太大了,不需要深入了解,僅僅從房舍街道便能一清二楚。
這長期下去,如何得了?
那騰達里的人還不把油亭里的人看扁了,更加嚴重的是,油亭里的人長期自卑,還不生出奴性思想了?
那事情往小了說,只是看不起而已。
俗話說‘身懷利器,殺心頓起!’,那騰達里的人長期擁有巨大的財富,長期自認為高人一等,還不處處欺負油亭里?
如果事情往大了說,貧富差距過大,會為造成不可調(diào)和的尖銳矛盾,最終的結局只能是流血沖突。
陳湯心中尋思,自己雖然是穿越過來的人,但畢竟不是穿越到稀奇古怪的世界,這漢家天下,也是自己的祖國??!
啊,我偉大的祖國,我既然穿越過來,就為天下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吧!
但陳湯畢竟此刻才穿越過來不久,而且眼下才十歲,那些鄉(xiāng)紳士人是不會把陳湯的話放在心上的。
陳湯心想空談誤國,實干興邦,此刻自己年齡還小,就不談那些理論知識了,還是從小事做起,一步一步的改變。
那就先從李虎他們嘲笑自己交通靠腿開始改變吧,自己雖然沒有錢買馬,但總能夠想到解決的辦法的。
想到這里,陳湯當即起身向董興武告假,立即奔跑二十里,返回油亭里。
陳湯此刻十歲身體,精力充沛,不存在‘鄙人不善奔跑’的問題,所以二十里對他是個小意思。
陳湯立馬招手喝道:“小強,快過來,咱們?nèi)グ涯莾蓚€輪子找來?!?p> 小強,自然是陳湯的鄰居陳強,油亭里的同齡人也有幾十個,但他們都沒有那個機會去讀書。
加之上一個陳湯本身就是這群小孩子當中的孩子王,所以陳湯很理所當然的繼承了這個‘王位’。
只需陳湯振臂一呼,不一會兒出現(xiàn)了一大堆小孩,湊到陳湯的身邊,一口一個‘湯哥’,叫的很是親熱。
陳強的父親是一個手藝人,因為他從小餓到大,所以叫陳餓,陳湯管他叫叔。
陳強隨時穿一身竹皮蓑衣,說明陳餓的拿手好戲就是竹子上的功夫,不錯,他是一個竹匠。
陳湯憑借想象,在陳餓的配合下,一下午功夫,利用各種大小不一的竹子和兩個車輪,制作了一輛簡易的自行車。
當然是沒有鏈條的那種哈,鏈條這個東西必須使用鐵器,那是很貴的。
所以這輛自行車只能靠雙腿蹬地前進,但卻比步行要快的多。
油亭里的那群小孩當然更加興奮,自行車一做好,他們便推出去玩去了。
但是,哎!
不一會兒那群小孩哭兮兮的返回來了,那輛簡易版自行車壞了。
因為輪子中間沒有鐵圈圈,輪子滾動的時候,連帶車軸滾動,速度過快產(chǎn)生巨大的摩擦,積累的海量的熱量,引發(fā)了明火,形成了‘鉆木取火’的一樣反應。
換句話說,車壞了,所以這群小孩只好用哭聲來企圖逃脫懲罰。
這是一個現(xiàn)實問題,怪不得那些小孩,陳湯當即又陷入一陣沉思,他就不信這個邪了,他就把一輛簡易版自行車做不出來?
不要輪胎,不要減震系統(tǒng),甚至不要鏈條等動力系統(tǒng),只需克服車軸與輪胎的巨大摩擦而已,難道連這個問題都解決不了?
而且這個木制大輪太大了,和竹子搭配起來,看起來十分丑陋,看來必須好好的改良一下。
陳餓見到陳湯的想法比較新奇,當即跟著也開始想辦法,他重新上山砍伐了若干竹子,與陳湯連日思考解決的辦法。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陳湯均沒有去飛揚里讀書。
李虎李豹都嘲笑陳湯,說什么陳湯也知道自己家貧如洗,不配和他們這些人在同一個窗下讀書。
董興武對此也頗有疑慮,畢竟小孩子也是有想法的,萬一這陳湯自卑,不肯來了,也是很正常。
董興武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家訪的準備了,原來陳湯也只不過是難逃世俗眼光的俗人而已。
第五日清晨,和第一天一樣,董興武已經(jīng)走近室內(nèi),陳湯的位置仍然是空的。
李依娜聽著別人議論的這些話,心中萬分難過,她甚至眼睛都有些濕潤。
她朝著窗外看了看,窗外無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自己思緒總是被那個全身臟兮兮的臭小子所吸引。
那小子雖然窮和臟,但是他說話有趣,又好聽,時常逗的一群女孩子面露嬌羞,又忍不住嘻哈大笑,而且他野的很。
他就是來自油亭里的一匹野狼,一個追風少年。
明明他家窮的偷狗賣,但是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優(yōu)越感,走路都是抬頭看天的那種,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樣子。
若不是因為那個臭小子,她相信自己一輩子也不可能來飛揚里讀書。
她之所以央求阿翁讓自己來飛揚里讀書,就是希望每天早上經(jīng)過油亭里的時候,能夠偷偷的揭開車簾子,往那小子的家中偷偷望去。
如果能夠多見到那個小子一眼,也是一件很美妙很幸福的事情??!
更加讓人幸福的是,那小子居然真的來到飛揚里讀書了,每天都和自己坐在同一個屋子里。
但不知道怎么的,那個天下老子第一的臭小子,被兄長擠兌幾句,他怎么就不敢來了呢?
他的優(yōu)越感呢?怎么會突然就不見了呢。
李依娜多么希望那個臭小子突然就從東邊的那個山坡閃現(xiàn)出來,然后來到私塾里坐在某一個角落。
雖然說不上幾句話,但偷偷的瞄幾眼,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李依娜口中雖然讀著竹簡上的詩文,但目光卻時不時的往遠處的山彎處望去。
那里是出飛揚里的第一個彎道,也是從外面進來的最后一個彎道。
她的心情其實很糟糕,雖然她知道他家貧如洗,阿翁是萬萬看不起他的,也萬萬不會把自己嫁給他的。
但好在還有阿母,阿母最疼愛自己了,只要他好好聽話,乖乖的不去惹事,阿母總能夠說通阿翁,將自己嫁給他。
他家窮又怎么了,但是自己家富啊,就說自己從小到大藏的私錢也有九百錢,都可以交給他用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形勢本來就不容樂觀,他居然還和兄長打了一架,還差點把兄長打死了,阿翁就更加討厭他了。
那個臭小子總是打亂自己的計劃,自己恨死他了,本來打算永遠不再和他說一個字的話。
可是自己總是忍不住要想起他,這又能怎么辦呢?哎,這個臭小子可能是自己命里的魔星。
李依娜思緒中的那個小子,當然是陳湯,只不過有些事是上一個陳湯,有些事是剛剛才穿越過來的陳湯。
總之在外人眼中,陳湯就是陳湯。
李依娜怦然心動,差不多快要尖叫起來了,
因為他來了!
他終于從東邊那匹小山坡閃現(xiàn)出來了,從一輪朝陽中來到了人間。
確實,陳湯踩著經(jīng)過仔細改良后的竹制獨輪車,朝著飛揚里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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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少雄
求支持啊,兄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