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設(shè)在了承佑廳。
從衍慶堂到承佑廳并不算遠,走了沒多久便到了。
長公主吩咐人去把小女兒叫來,因著建康城的規(guī)矩,成婚之前,新婦是見不得婆家人的,因而也便沒有叫長女來見人。
又因著男女有別,雖然方才蕭國公倒是與李氏見了一面,但是午膳卻不便在一處用,于是這承佑廳里只有四人而已。
蕭昀漱進了門,心中也曉得今天是個什么局面,所以并沒有對李氏露出什么不滿,但也沒顯露出多么熱切,只是淡淡打了聲招呼。
而這在李氏眼里,就變成了昨日耀武揚威的小郡主回到家中被長輩訓斥,如今只能對自己打招呼,再多的委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又因為年紀小,心中的不滿忍不住,所以就算打招呼也沒有多么熱情。
“害,到最后還是自己占了上風呀”,李氏這樣想道。
因只見到了蕭昀漱一個人,李氏便問道:“怎么只有九娘子一個人?六娘子呢?”
長公主母女倆十分無語的看了一眼彼此:“哪里有婆母要在這個時候上趕著見準兒媳的,這豈不是半分規(guī)矩都沒有!”
但是面上,長公主還是說:“不知李夫人今日要來家中,六娘與相熟的娘子去賞花了?!?p> 十分明顯的推脫,暗示李氏六娘如今不便與你相見,誰知這李氏道:“啊呀,那可真不湊巧,只是如今婚期都要到了,六娘子怎么還往外面跑呀?這個時節(jié)該安安心心在家中為夫君做鞋的!這是我們豐州的規(guī)矩呢!”
長公主畢竟是在宮中浸淫多年的人,雖然內(nèi)心已經(jīng)恨的不行:“本宮的女兒給你的兒子做鞋?你哪里來這么大的臉?”
口中卻仍舊十分溫和:“這可難辦,我聽我家國公爺提過,我們老家蘭陵那邊,女子給男子送鞋,是要將他送離自己身邊呢。”
李氏一聽,兒子千叮嚀萬囑咐,這樁婚事可不能黃,于是便不再說些什么了。
謝胥是得了兄長告誡的,曉得這樁婚事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也曉得與蕭家娘子打好關(guān)系對自己日后在建康城中有多么關(guān)鍵,這個時候便出來打圓場:“那自然要循著蕭家的舊例的,更何況郡主貴重,給兄長做鞋是委屈郡主?!?p> 謝胥這話一出,便引起長公主的注意,不曾想李氏這般潑皮,倒養(yǎng)出一個聰明的女兒,日后對這謝二娘子倒是要多多注意著些。
“也沒什么委屈不委屈,只是莫要毀了這樁婚事罷了?!泵孀由?,長公主說的還是很漂亮的。
“是,是,還是婚事最重要?!崩钍线B連迎合。
開始走菜,李氏更是瞪大了眼,桌子上擺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看起來便極是精巧,李氏心里想道,這別是什么龍肝鳳髓。
蕭國公府的午膳本就比謝家奢華太多,再加上長公主夫婦有意讓李氏明白蕭家有多富貴,所以這頓午膳更是極盡奢靡。
長公主就是想讓李氏覺得,蕭家如此富貴,卻對她如此尊重,這樣李氏才會膨脹起來,日后才會做出更多的錯事。
一頓午膳下來,李氏吃了個酒足飯飽,長公主母女又對她以禮相待,李氏早已經(jīng)飄飄然了。
就是得了兄長提點的謝胥,也有些被迷了眼,覺得長公主實在是和善可親。
兄長的擔心實在是太多余了,這蕭家分明對這樁婚事十分滿意嘛,不然昨日鬧得這樣大,今日她們怎還會如此呢?
李氏飄飄然了之后,嘴上又開始沒個把了:“等六娘子嫁過來,蕭家與我們謝家便是一家人了,日后九娘子還要與我們阿胥多多走動才是?!?p> 蕭昀漱極為應付的:“自然,自然。”
李氏看昨日還十分囂張的蕭昀漱如今也不敢再反駁自己的話,心中更是快意:“你阿胥妹妹初來建康城,這人生地不熟的,還須你多帶著些?!?p> 長公主道:“她們年輕人的事兒,叫她們自個兒商量去。再說我這小女兒,皮的像個猴兒似的,怕是會帶壞二娘子呢。她若是能有二娘子一半的嫻靜,我同國公爺便要燒香拜佛了?!?p> 李氏聽了長公主的夸獎,更是洋洋自得:“嫻靜歸嫻靜,阿胥的婚事我可愁著。這建康城里,我也沒什么認識的人,她哥哥一個大男人,又不好叫他操心這種事,親家母,你說說這該怎么辦才好!”
謝胥這時則是低著頭,并沒有說什么。
她心里知道,這是母親在給自己找機會,長公主和善,若是長公主應下來,這事兒便算是穩(wěn)妥了。
兄長來到建康城不容易,若是這些事還要麻煩他,那便是在拖他的后腿,若是自己能嫁的高枝,對兄長也是助力,也算是盡了自己與兄長這些年的兄妹之情。
長公主心里早已經(jīng)不耐至極,今日對這她二人沒有給冷臉已經(jīng)非常不易,如今這李氏竟然蹬鼻子上臉,女兒的婚事也想叫自己一并解決,這也太可笑了。
怎么,是想叫蕭家做這冤大頭么?就這樣鄉(xiāng)下來的丫頭,送給建康城里的世家郎君做妾室都是不配的,要去哪兒給她找什么好婚事?
這時,蕭昀漱笑道:“李夫人這就說笑了,您方才還說二娘子是我的阿胥妹妹,如今我還未到議親的時候,怎么阿胥妹妹便如此急著出嫁了么?”
李氏被這么一噎,話都是自己說的,又不好怎么反駁,不上不下,很是尷尬。
長公主內(nèi)心給女兒贊了句說的好,面子上還是裝作訓斥蕭昀漱的樣子:“小九,怎么說話呢?快給二娘子賠罪?!?p> 蕭昀漱充分展現(xiàn)了自己因為歲數(shù)小而無所畏懼的優(yōu)勢:“我不!”然后一股腦兒的便直接沖出了承佑廳。
蕭昀漱跑到看不見承佑廳內(nèi)里的地方便停了下來,倚在廊柱上喘著氣。
身后一直跟著她的婢女木樨也趕了上來,忙給她順氣。
“這老妖婆可太難應付了”,蕭昀漱一邊喘也沒有停止自己想要吐槽的嘴:“我發(fā)現(xiàn),人只有厚臉皮才可以活得快樂?!?p> 木樨被她說的也笑了起來:“是,我們娘子今日可是受了委屈了?!?p> 蕭昀漱撇撇嘴:“那可不是?!?p> 而承佑廳中,李氏與謝胥再次陷入了尷尬,因為蕭昀漱是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長公主心里快意,但還是道:“小九兒太不懂事了,我今日晚些時候定然要好好訓斥她一番?!?p> 說是這么說,對謝胥的婚事則是只字不提。
李氏還想要舊事重提,卻被謝胥拉住了袖子。
謝胥看得分明,盡管長公主似乎對這門婚事很是滿意,但并沒有滿意到要包辦謝家一切事務的意思。
如今若是再提這事,怕是會將長公主的滿意消磨殆盡。
李氏想起早上出門時,兒子對自己說要多聽女兒勸告的話,于是也便閉上了嘴。
這一日過的倒還算是和諧,謝育來接母親和妹妹的時候,也能感覺到蕭家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了明顯的改善,尤其是從未給過自己什么好臉色的那位國公世子,今日對自己都十分客氣。
謝育不明白其中有什么關(guān)竅,想了半天也沒想個分明。
雖然知道這是個好現(xiàn)象,可是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對危險總有本能性的感知,所以對于蕭家忽然的示好,謝育還是有點擔心。
“兒啊,你到底有什么好擔心的?他們蕭家就算再富貴,還能大過皇帝老爺去?這是皇帝賜的婚,他們自然不能違抗,對我們態(tài)度好些是理所當然的哇!”
雖然母親如此勸慰,但是謝育仍然沒有舒展眉頭,他也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在見到那蕭國公世子后,失神的模樣。
裴行素
是的,就這么一送客,哥哥就多了一朵可怕的桃花。 蕭映淮:我,一個優(yōu)秀的香餑餑。但我的愛情它不在這里,我可不想要這朵爛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