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書房內(nèi),恭王和太子正在棋盤上博弈。兩人凝神靜思,斗得不可開交。連下了兩盞茶功夫,仍不見勝負。
隨著太子再落一子,恭王露出了笑意。“狂截了你這么久,總算露出破綻了!”
太子嘆息一聲。“又輸了!下棋還是你勝一籌?!?p> 恭王不以為意地收了黑子。“我下的不過是些風(fēng)月圍堵的棋,圖個解悶起趣。不比你這朝堂上的棋,時而得以退為進,以輸換贏?!?p> “怎么?這話聽著像是我故意輸給你一樣的?”太子將剩下的白子全扒進了盅里。
恭王干笑一聲,頗為認真道:“這話可不是給你的臺階!”
“朝堂亦是棋局??嘈闹\劃了這么久,鄭郡王一案終究沒有激起多大的水花!”太子像是有些遺憾地將棋盅蓋上了蓋子,已然興盡。
“鄭郡王為非作歹,壓榨百姓。罪行被被揭,卻只落得個削爵去位的下場。如今的朝堂,想攪起風(fēng)浪都得看風(fēng)浪是否愿被攪起。”恭王接收了太子下棋停戰(zhàn)的信號,這才略微松懈地端起了一旁的茶水。
“鄭郡王已死,再將他鞭尸分塊都沒有意義??上]能抓些朋黨肅一肅朝廷風(fēng)氣!”太子臉上隱隱籠罩著一絲不甘。
“此次有人能先我之前告發(fā)鄭郡王,實在是出人意料!”
恭王話鋒一轉(zhuǎn),同時用蓋子挑撥了兩下墨綠的茶水,將其送到了嘴邊。
“殿下就不曾懷疑是我們的計劃走漏了風(fēng)聲,被人捷足先登了嗎?”
“我相信慕容的人品?!碧由钗丝跉狻?p> “不只是慕容洛華。”恭王輕輕放下了茶杯。“殿下該警惕的是知道此事的所有人,包括我!”
“所有人嗎?”太子腦海突然就閃現(xiàn)出了林紀年的臉,終究只是笑笑?!拔蚁嘈盼业娜瞬粫e的?!?p> “你啊!”恭王斜靠桌上輕輕閉上了眼睛。“也罷,誰說就一定是有人告密呢,這消息要走漏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對了,你從我府中接來的貓,野性似乎收斂了許多?!?p> “被你那毒嘴的堂妹為難嘲諷,也只會夾著尾巴忍讓,你是如何調(diào)教的?”
恭王想起什么似地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臉調(diào)侃。
“野性?她在你府中都做過了什么?”太子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也沒什么,不過斗斗老虎,打打人罷了!”恭王揚起一抹謎之笑意。
太子抬眼看恭王一眼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驚訝,只淺聲道:
“就她那樣的性子,哪里是忍讓別人的嘲諷,顯然是沒將那些話放在心里吧!紫瀾說了什么嗎?”
說著略為好奇地看看恭王。
“…沒放在心上嗎?”恭王動了動嘴皮子尷尬道:“不過是小女兒家的爭風(fēng)吃醋吧!”
“爭風(fēng)吃醋嗎…”太子眼中閃過一絲認真?!罢l的醋?”
恭王看了看窗外,轉(zhuǎn)開了目光,推脫話題道:“眼看宮禁時間快到了,我還有些瑣事要辦,今日可不能陪你閑聊了。”
“這么急著回去,又是去偷會佳人吧?”太子看出他有意回避話題,也識趣地不再問。
“會什么佳人,去喝喜酒,看人家懷抱佳人才是呢?”恭王說著面露苦笑,抬手請求退下。
“參加喜宴誤了時辰可不好?!碧哟蠓降負P了揚手。“去吧。”
……
恭王才出鳳陽宮,便遇上了林紀年。見她氣勢洶洶地朝著自己走來,恭王腳步越來越慢。
本想繞開她避人口舌,她卻直沖沖地朝自己走來。
“這眾目睽睽的,你想做什么?”恭王回頭看一眼太子所在的宮殿,看著竟像有些心虛。
林紀年斜眼看了看不遠處的侍衛(wèi),微微欠身行禮?!巴鯛斂煞窠枰徊秸f話。”
“今日有事,還是下次吧!”恭王說著便想走,林紀年卻擋到了他的身前。
恭王當即眉頭一挑?!澳悴粫菍ξ矣惺裁础?p> 恭王揚起痞笑,壓低了聲音道:“你這樣,你家殿下吃醋了可怎么好?!?p> “額…”林紀年懶得和他嘴貧,就硬跩上了他的袖子?!坝姓潞湍阏f?!?p> 恭王輕易便躲過了林紀年的糾纏。“可我今兒真有事,有話下次說?!?p> 林紀年無奈嘆了口氣,徑直從腰間掏出了殺手锏?!斑@個認識嗎?”
恭王接過玉佩把玩了片刻,不露聲色道:“這東西瞧著眼熟得很!”
“玉佩的主人你認識吧…”林紀年直接道。
“這東西原是我按照雪丸的樣子請人打造的,只是后來我好像是把這東西送給了哪個姑娘,可我還真不記得我把這個給了你?!?p> 恭王說著將玉佩收進了懷中?!拔业臇|西放在你這兒總歸不適合,物歸原主才是明智之舉?!?p> “殿下行走花叢這些年,憑的就是這裝傻充愣的本事嗎!”林紀年深吸了一口氣道?!澳阏娌挥浀媚惆阉o了千醉樓虞殊姑娘嗎?”
“原來是給了她,那怎么會在你這兒?”恭王反問林紀年道,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像在問你吃飯了嗎一樣平淡。
“虞殊被人逼婚,此事你知道嗎?”林紀年略微皺起了眉頭問。
“這種事,我還真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不是嗎?”恭王臉上并沒有太大波瀾,卻隱隱有絲不耐煩。
“為雪丸定制的玉佩都能送給人家姑娘,你們的關(guān)系沒那么簡單吧?”林紀年越想越覺得奇怪。
恭王以風(fēng)流自居。怎么說起虞殊,他卻毫無往昔灑脫,倒像極力和對方劃清界限?
“她是妓,我是客!這樣的關(guān)系再簡單不過。”恭王打斷林紀年,留下句冷漠的話,就準備離開。
“我救了她?!绷旨o年只得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安頓在了清源客棧?!?p> ……
恭王出了宮,掏出玉佩將其捏在了手里端詳。
這塊玉佩是慶賀雪丸病愈時打造的祈福玉,他一直貼身帶著,確實不會輕易拿去送人,自然也沒有想過要給虞殊。
只是為了對外樹立醉心玩樂的形象,他不得不與之周旋罷了。
還記得長燈紅燭下,虞殊一臉挑釁。
“如果這局這位公子贏了我,那我便答應(yīng)你們的條件?!?p> “換個別的吧!”他直接打斷眾人起哄?!氨认缕澹瑢δ悴还??!?p> “不必了,誰輸誰贏還不能那么早定論!”虞殊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可他明顯看到了她眼中的那末好斗。
等到棋局敗落,他仍沉浸在不可置信里?!笆俏摇斄恕!?p> 虞殊嘴角微揚,淡淡的笑容中有一絲玩味的傲然?!俺凶屃?,公子?!?p> 他只得低沉著聲音道:“你只說輸了,就答應(yīng)我們條件,還沒說贏了要如何呢!”
“是嗎?”虞殊上下掃了他幾眼,淡淡道:“把你身上的玉佩給我就好。”
……
此時的清源客棧內(nèi),虞殊吩咐完隨從整理東西后,便坐到了窗邊盯著外面的花燈發(fā)呆。
“姑娘真的要去萬宇樓?”隨從邊整理萬宇樓送過來的東西一邊道。
“嗯?!庇菔鈫问謸卧谧郎?,沒有過多言語,臉上也看不出喜樂。“反正,也沒有別處可去?!?p> 隨從將脂粉,唇脂,青黛,花鈿…依次放到了妝臺,小聲地走到虞殊身邊。“姑娘,可以了!”
虞殊拖著倦然的身子走到了妝臺前,拿起一枝簪子在發(fā)間比了比,又放了下來。先涂起了脂粉,換上新裝。
等再插上簪花,虞殊看著鏡子中的人嘆了口氣,才轉(zhuǎn)身朝門走去。“此后,又得以笑樂人的日子了。”
隨從才打開門,便見外面站了一高大男子。
虞殊看著門口那人,不覺叫出了聲:“蘇公子?”
恭王直走到虞殊面前,看了看她的裝扮道?!澳氵@是…”
虞殊笑了笑?!叭f宇樓請我過去唱歌?!?p> “聽說陳府今日有喜事,還以為能喝你的喜酒呢?!惫跣α诵Φ?。
虞殊臉上的笑意漸漸凍結(jié)在了臉上?!霸瓉砟阒来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