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劫
單阿爹只以為是單依依胡鬧。
要知道這家人不是什么好東西,都當(dāng)自己冤大頭呢。他打聽過了,他家爹娘是生了病,但是什么病不清楚,反正不會是大病,只借說重病來找他們討要“養(yǎng)老錢”,所以不會管字據(jù)。
他看他們畢竟是爹娘,單大媳婦兒說得對,生他養(yǎng)他的人,這點銀子,就算是他對老人家的心意。
可是這些人實在太過分,得寸進(jìn)尺的,他也不想總當(dāng)冤大頭,這次便決意拒絕了,沒想到這小孩兒……???
還換草?這是擺明了給人家翻臉不領(lǐng)情的機(jī)會嘛!
單阿爹心想不行,不能讓她胡來,便堅決道:“不行,不給!”
單依依拉拉他衣擺:“給啦給啦,多少也給,我們不虧的,我保證!”
旋即沒再管阿爹,拉過在門口玩長鞭看熱鬧的二姐,在二姐耳邊一頓說。
二姐先是看了她一眼,隨后一副“后生可畏”的模樣,拍拍她肩膀,對單阿爹瀟灑道:“那給吧,畢竟老人家,我來掏錢。你們要多少???開個價?!?p> 單大姐見狀,便也溫婉地開口:“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湊上一些,爹娘的銀子可以省下?!?p> 張大嬸兒看著仨小姑娘:哎喲,真是孝順,真是善良!
養(yǎng)姑娘就是好啊,都是小棉襖!再看看單家兩兒子,老人生病不知道賺錢,還天天就知道找老三,養(yǎng)的都是什么白眼狼?不行,回家得揍幾個臭小子一頓。
單阿爹看自家三娃兒都這樣,只得請示娃兒她娘。
單阿娘見寶貝女兒都開口了,聳聳肩:“那給咯?!?p> 反正她做生意的,暗暗藏了好多私房錢,保準(zhǔn)三姑娘怎么都餓不著。
相比于神仙的“預(yù)警”,她只覺單依依這歲數(shù),正是培養(yǎng)三觀和獨立思維的好歲數(shù)。
看她好似挺有主意的樣子,那便讓她試試去。應(yīng)付好了,那是好事,應(yīng)付不好,也當(dāng)買個教訓(xùn)、因材施教,經(jīng)驗可不比這點銀子貴?
不過孩子這么想要紫金草,還拿錢來換,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那明兒請人給她挖上幾百株,讓她一次種個夠,免得讓她自己找。
單阿爹還不知道自己媳婦生出多么有錢任性的主意,不情愿地對老大老二點點頭:“那說吧,你們要多少?”
單老大單老二對視一眼,登時眼冒精光地伸出兩手指:“二十兩!”
“去你奶奶二十兩!”
他也沒有?。?p> 單老二忙道:“那藥真的貴……”
“十兩,不能再多了,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別再來找我,這句也寫在字據(jù)上。”
老大老二一驚:“十兩?!”
都立字據(jù)了,不談人情、撕破臉皮的絕情貨,怎么可能只讓給十兩?
“十兩不行,必須二十!”
單阿爹冷哼一聲:“那就給八兩?!?p> “八兩?二十!”
“七兩?!?p> “二十!”
“六?!?p> “……十兩!”
“五!”
“八——好好好五就五!”
老大老二一見單阿爹還要開口,他們趕緊搶先答應(yīng),生怕他下一嘴就給砍沒了。
旋即心痛得不行:從二十兩降到五兩銀?!
可是再又一想,這么摳,必須還有下一次,家里兩個老的就是他們的搖錢樹,只要倆老活著,不信老三真能狠心不掏錢。
于是兩人釋懷,在單阿娘的親自指導(dǎo)下,立了字據(jù),畫了手印,一式三份,兩家各一份,剩下一份單依依讓張大嬸帶到鎮(zhèn)里,以免有人想賴賬。
之后老大老二四人折返,張大嬸扛著掃帚想跟上。
單依依及時對她道:“張嬸嬸,別著急,這些人老能訛錢了,你們先把身上的錢財都放下,別被他們訛了去?!?p> 張大嬸一想:是啊。
雖說好不容易到鎮(zhèn)上,還想買點小零食給三姑娘,想到那家子這么能訛錢,她趕緊帶著大家伙放下錢財,這才上路。
單依依等他們走光,這才拉著二姐進(jìn)門。
之后又出來,以讓二姐帶自己買糖為由,和二姐一起走開。
…………
這一處,拿了五兩銀的單老大兩家,歡天喜地地回家。
路上老二拋著錢袋:“喲呵,五兩銀,可真夠沉吶!”
單老大恨其不爭地乜了他一眼:“才五兩,咱們本來能拿二十兩,現(xiàn)在就這么點兒,你得意個什么?!”
老二聳聳肩:這輩子加起來還沒掙到五兩銀呢,尤其老三家分家后,更是愈發(fā)捉襟見肘,都只能用銅板度日了,能不得意?
不過也是,本來能拿二十兩,這會兒只給五兩,老三也是越發(fā)摳門了,他們虧大發(fā)了。
這么想著,他忽然開心不起來,便將錢袋又放了回去。
便在這時。
一旁的玉米地里,唰唰幾聲跳出好一些蒙面人:“站住!”
這些人個個穿得邋里邋遢光膀子,手上、胸口上尚有龍啊虎啊等刺青,一看便是扎山寨的人。
老大看到這些人,第一個腿軟了:“哎喲娘咧,土賊?!”
伍翠兒立馬失聲尖叫,躲到自家男人背后,老二老二媳婦也嚇得夠嗆,老二拿錢袋的手一抖:當(dāng)啷——
尚未喊出“打劫”的土賊:“……”
一群虎頭虎腦的土賊看看錢袋,看看老大老二,忽然持刀逼近,逼得老大老二帶著媳婦兒連連后退。
路過錢袋,其中一個土賊彎腰撿起,掂了掂重量,又打開錢袋數(shù)一數(shù),這才將錢袋綁上:“交出其他銀子!”
老大老二肉痛死了看著自己的錢袋,老大嘗試講道理:“您幾位——”
話未說完,為首一兇神惡煞的土賊將刀架他脖子上:“嗯?!”
老大當(dāng)即褲腿子一熱,跪下去了。
老大媳婦“嗷”的一聲哀嚎,也跟著跪下,嗷嗷地喊饒命。
土賊心想自個兒說啥了么???跪啥跪,饒啥命,掏錢不得了么?!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慫的人,尤其那個尿褲子的男人,為首的土賊再一次:“給錢!”
“我們——”
“嗯?!”
窸窸窣窣掏銀子銅板的聲音,旋即是哭哭啼啼的聲音。
半晌,老大老二衣裳都快褪光了,就剩一里層,老大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沒了,真沒了,您大爺放過咱們吧!”
幾個土賊攬好銀錢,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
老大等人以為可以過關(guān)了,卻見土賊首領(lǐng)獨自拿著錢走開,一邊對兄弟們擺手:“給我揍!”
老大老二大媳婦二媳婦:……???!
砰砰咚咚的聲音響起,夾雜著幾人的哀嚎,響遍田野之間!
而氣勢洶洶的土賊首領(lǐng)鉆入田中,一改兇神惡煞的臉,寶貝似的抱著用老二衣裳裹起來的錢,小跑到田壟中兩個蒙著面的一大一小的姑娘面前:
“大姐頭,二姐頭,搶回了搶回了!……咱還多搶了二百枚銅板,多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