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炷香之前,林丁月被鶴拉到了外庭。她不語,其實也算是默許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鶴先開口:“氣生菌絲,是一種生長于營養(yǎng)菌絲之上的延伸物。這種菌絲粗壯,且吸收力極強……鹿給他種的是變種后的菌絲,起先寄生于他體內的營養(yǎng)菌絲上,隨后逐漸壯大自己的菌群。直至本體的能量殆盡……”
“………”林丁月聽不太懂,努力的思考著。
“這種菌絲只要一點點,便會成數倍的增長趨勢繁衍,鹿在他體內種了五株。簡單來說,他現在還能活著你就應該感到欣慰了。鹿選擇了一種及其殘忍的方法讓他面對自己即將死去這件事?!?p> “……煉草堂!煉草堂一定有辦法的?!?p> “這菌絲早已侵入了他的五臟六肺,遍布全身了……然,既已答應你,我們的協(xié)約還是算數的。我會把他送至煉草堂…”
“我會跟你修習仙法,但是我一開始也說了,不拜你為師…因為我已經有師父了?!?p> “成交!”那鶴微微一笑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我即刻啟程,你與他好好道個別吧……”
要說道別是不可能的,她還要盡量的瞞著這件事。就在她說要去拿點吃的那一刻功夫,鶴突然來到了甘草面前。即使隔著簾子,他也將甘草體內的菌絲看得一清二楚。
蟻人族長正要上前,被他一指點暈了。
“甘草首領,多日不見…氣息較之前陰沉了許多,許是累的?”
“鶴首領…不知道我的藥童跟你說了什么…你大可不必理會…”
“哈哈哈哈……你們還真是師徒情深啊……然…我與她有約在先?!?p> “她不懂事…不分輕重緩急…你不必當真…”
鶴沉默了片刻:“若是以往,以你的功力,我斷然無法拿你如何…如今,你我心知肚明,你也不要怪我自作主張與你的徒弟締結什么協(xié)約?!?p> 說著他從衣兜里拿出一顆琥珀,并念起咒文來。
甘草只伸出兩指,愣是將那咒文硬生生的收入掌中,破了他的陣法。
鶴驚訝的看著他:“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敢運功?真的是不想要命了?”
他并不作答,亦或是沒有這個力氣了。
“你放心,我不會加害于她。我以禽部的眾生靈起誓……這你可放心了?”
聽他說完這句話,甘草才稍稍放松了神經,然而剛剛的一次運功耗盡了他這幾日積攢的內力,不等鶴再開口已經昏厥過去。
林丁月再次返回屋內,已不見甘草和蟻人族長,只剩鶴一人坐于臺前微笑著看著她。
“他們人呢?”
“已被我收于琥珀珠內。這鬼地方沒必要多呆,我們即刻啟程吧…”
“……好。”
鶴帶著春雷和林丁月來到鑄斑殿的大堂門口,只見鹿早已站在那里等著他們了。
“鶴首領,不再多住幾日?”
“這里的空氣渾濁的很,我要快些回我的云曦閣吸收點仙氣才行,我可不像你們皮糙肉厚的,聞著泥土身披風沙也可以飲酒作樂?!闭f著一邊梳理了下自己的頭發(fā)。
“鶴首領仙氣十足,令人向往。哪是我們這般粗野獸類能比擬的。只是我在鶴首領身上竟嗅到一股淤泥的氣味兒?不如為你彈去這灰塵好送你歸去?”說著就要拿手拍打鶴的衣袖。
“不必了。在你這渾濁之地自然無法潔身自保,我還得侵自家的升霞泉才舒坦?!彼樽吡艘滦洌瑢χ赃厓扇苏f:“走了。”
緊接著鹿又攔住了林丁月:“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這是我的自由。你管得著么?”
“你是我?guī)淼?,自然歸我管。”
“對了,忘了跟你說,這小丫頭要跟我修習仙法,人我就帶走了。鹿族長可有異議?”鶴閑散的說道。
“不瞞鶴首領,此女乃是我從人間帶回,為救我妹妹典兒…”
“你妹妹典兒現在何處?”
“她被那甘草打傷,現下落不明…”
“那就等你把典兒找到再說吧?!柄Q拍拍鹿的肩膀笑著說。
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鹿又陷入了沉思。
鶴一行人總算走出了鑄斑殿。
“總算是逃出來了!沒想到你還挺有氣魄的!”
“木犀姑娘不可無禮!”春雷在一旁提醒。
“我是首領,他只是族長,自然不敢對我怎么樣…他今日只是迫于權勢看著你被搶走。而且,他的法力見長,早已突破了族長的境界…下次再見或許他就是獸部的首領了…屆時我小小的禽部怕是還要對他低聲下氣~”
“我看不會的。你今日在大殿之上那態(tài)度,也并沒把麝首領放在眼里?。 ?p> “木犀姑娘,不可無禮!”
“麝首領…呵,一個溫柔的姑娘罷了……她早已變成鹿的傀儡。可惜了…”鶴感嘆道。
“你…不能去救救她嗎?”
“我不愛管閑事~”
“見死不救如何得道升仙呢?”
“木犀姑娘不可無禮!”
“春雷你靜一靜。不要這么大的火氣,不然你的雷電又要外泄了!”鶴輕柔的對那春雷說道。
“是,主人?!?p> “那事不宜遲,我們速速趕去煉草堂吧?!绷侄≡逻€是最著急甘草的傷勢。
只見那鶴手背一翻,腳下升起一團云,三人就這么升上了天空:“站穩(wěn)了…”
那云便像電梯一樣升至空中,朝煉草堂方向飛去。
只一盞茶的工夫,前方便看到那座尖尖的塔頂了。
“你這速度也挺快的!”
“話說,你不稱我?guī)煾敢簿土T了,也不能你你的相稱吧?”
“那我怎么叫你…鶴、首領?”
“不如你隨春雷一同叫主人。”春雷搭話。
“不…他又不是我的主人…”
“你既已有師父…卻又跟我主人修習仙法…不然…叫…仙師?”
“這個聽起來雖然也類似于師父…但是總歸稱法不同,就!仙師吧!”林丁月贊同的說道。
“聽起來像仙逝了似的,真不吉利!”鶴表示不太滿意。
“仙師,我們馬上就要到煉草堂了,我想看著我?guī)煾钙桨矡o事了……再走…行嗎?”
“他平安無事了,你便走不了了?!?p> 說著說著煉草堂就在眼前了。三人落了地,守門的白發(fā)小童上前來迎:“鶴首領!”
“不知今日是哪位仙者守樓?我有要緊事!”
“今日是玄晏先生守樓,我這便去傳話。鶴首領稍候?!?p> 不一會,那白發(fā)小童走了出來:“請進!”
進了大堂,只見一白發(fā)老者坐于堂前,這位老者便是針灸鼻祖皇甫謐,他見鶴匆忙趕來,定睛一看,見他身上一股精煉之氣正慢慢散去,便已知他來意為何:“快快放他出來!”
鶴將琥珀珠一轉,蟻人族長和甘草便出現在眼前。
蟻人族長隨即爬了起來,正要向那皇甫謐進言,只見他手一擺:“我已知!”
他神色凝重扶起奄奄一息的甘草,摸了他的脈,掐住他的鳩尾穴,內關穴:“是何人使用這等卑鄙禁術!”
“…是那、鹿族族長…”。鶴輕描淡寫的問:“他,可還有救?”
“胎光離體,我要帶他閉關,閑雜人等一律不許打攪!”
“哎?!”。林丁月著急的還沒說上一句話,那仙者便攜甘草消失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