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又見老道
……
再轉(zhuǎn)眼已是期末考試。
老師收完最后一張試卷宣布所有同學(xué)可以回家，孫二與唐柳約一齊走出，照例收到了老師的白眼。
將書包的背帶拉近，孫二有些緊張。
最近……
唐柳約開口道：“放假了。”
“是啊，真好。”
“我要回家了。”
“哪里的家?！?p> “上海的家?！?p> “恩，那是一個好地方?！?p> “可惜看不到瑜城的龍燈大會了，我覺得這會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碧屏s轉(zhuǎn)臉一笑。
孫二撇過頭去：“遺憾那你笑什么？”
“遺憾是我遺憾，一想到你會在當(dāng)天享受這樣一個有趣的盛會我就笑了啊?！碧屏s從懷里拿出一條手帕。
一條繡著小狗的絲質(zhì)手帕。
“給你，小狗?！?p> 孫二愣了一會，看著手帕道：“是把小狗給我，還是給我這個小狗？”
“都是?！?p> “哈哈哈，好，那個……”
“恩？”
“我沒有準(zhǔn)備禮物?！?p> “你能準(zhǔn)備才有鬼了，鞭子都抽不動的小狗，應(yīng)該給你繡只老牛?！?p> “恩？你繡的？”孫二更是差異。
“當(dāng)然，我從小就有這種天賦，我娘說上輩子擅長的東西，在這輩子會成為天賦，說不定我上輩子是個繡娘。”
孫二撓頭：“那我上輩子一定是乞丐。”
兩人相視一笑
“哈哈哈！”
“再見，下學(xué)期再見?！碧屏s往前跨了一步，面對孫二說道。
“不拿成績單嗎？”
“學(xué)校會寄到上海，我還擔(dān)心和你一起拿成績你會無地自容?！?p> “唯有這一點不會，不會就是不會，沒有什么好無地自容的?！?p> 唐柳約背過身：“那倒也是，好了，我走了?！彼斐鍪帧鋈挥洲D(zhuǎn)身，“對了，你放假沒事最好不要往工地里跑哦?！?p> 孫二故作鎮(zhèn)定問道：“為什么？”
“因為可能會有僵尸啊，嘿嘿嘿?！闭f完唐柳約終不再說話，轉(zhuǎn)身離開。
——
孫二朝著唐柳約的背影擺擺手，隨即轉(zhuǎn)身往學(xué)校里走去。
王赫雙手插著褲子口袋，表現(xiàn)的有些不耐煩。
孫二跑近：“久等了。”
“不久不久，我還以為你們怎么也得吻別一下?！?p> “無聊?！?p> “我和我對象從來都是吻別?！?p> “你都有對象了？”孫二表示不信。
“有啊，三個?！?p> “什么？”
“好了，別整沒用的，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準(zhǔn)備好了我們就走了?！?p> 孫二點頭，轉(zhuǎn)身走在前面表示帶路：“走吧，你怎么也對龍燈感興趣了？”
王赫道：“我對母雞下蛋也有興趣，也要向你匯報嗎？”
“嘁?！?p> “誒，孫二，你說你們瑜城這龍燈，會不會到最后真的成為龍飛起來啊?！?p> “想什么呢？都是紙和竹條做的燈，哪能飛呢？”
王赫雙手抱懷：“細(xì)胞都能變組織，組織成器官，器官合人，怎么就不可能？”
“你說的這是科學(xué)，可是燈變成真龍是玄學(xué)?！?p> 王赫聽到這里笑了：“玄學(xué)……孫二，你別告訴我玄學(xué)不存在哦。”
孫二忽然腦子冒出一個戴眼鏡帥到不行的小哥——高源，似乎，玄學(xué)是真的存在的，如果玄學(xué)真的存在，那也許真的會變成……
“不對不對！差點中了你的圈套，就算玄學(xué)存在，燈也不會變成龍好吧，快點快點了，別浪費時間。”
孫二很快帶著王赫回到村子，如今的祠堂已經(jīng)正式建好了，今天聽說還請了道士來開光，孫二好算趕到，祠堂門口還遇到了幾位認(rèn)識的人。
老師傅倒先認(rèn)出孫二來，他走到王赫與孫二面前低腰摸了摸孫二腦袋：小朋友，上次老道送你的立香可還好用？“
眼前的赫然就是上次在樂雅家門口裝神弄鬼叫魂把雞蛋打掉的那個撇腳老師傅。
孫二一臉不耐煩：“誒，我說老師傅，你怎么又忽悠到我們村來了。”
老師傅笑道：“你們村喊我來忽悠我就來了啊?！薄故呛敛环裾J(rèn)。
孫二略吐舌頭：“祝老師傅你生意興隆！”
“誒，這句我愛聽，懂事。”老師傅說完把外面的破道袍脫下反了一邊，反面竟然一片純黑，腰間隱有金絲纏繞，隨即他從袖口拿出一條深藍(lán)腰帶，又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他那大蒜帽，穿過人群走到祠堂前的桌臺。
王赫插過來：“這老東西還真是個東西?！?p> 臺上一只活雞，兩壇老酒，三碗白米，符紙若干，最顯眼的還算一面八卦鏡，周圍掛有銅錢紅線，乍一看還真有那么一回事。
今天整個村子的人都來到這里，腰間掛紅，儀式感十足，孫二遠(yuǎn)遠(yuǎn)和爸媽打了個招呼示意自己在這里，父母點頭后便將注意力投向老道。
孫二能看的出來桌子上的公雞沒有死，不過卻一動不動，想到小時候被公雞追著啄，趣味一下子提了上來，而王赫則是瞇著眼環(huán)視人群之外。
孫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yuǎn)遠(yuǎn)看見是那個老師傅一伙的一人用火鉗夾著一個類似坩堝的黑鐵，對著火在烤旁邊還有一瓶古怪的玩意，王赫跑了過去又回來。
“原來是醋?！?p> 孫二忽然想起來：“我好像聽我奶奶說過，這叫打醋碳。”
王赫問：“干嘛的？”
“似乎是驅(qū)邪用的?！?p> “嘁，大概率殺菌用的。”
“你也懂這個？”
“我猜的。”
很快，那人一只手拿著燒紅的鐵，一只手揀著醋向著紅鐵上灑去——刺啦！
白煙滾滾，那人繞著人群迅速環(huán)繞，濃濃的醋味很快席卷了孫二的鼻子，有些嗆，卻不難聞。
“有點意思哦?！蓖鹾赵娇丛脚d奮。
濃煙過后，只見桌臺前的老師傅長吼一聲，嘴里念念有詞——
“嗚呼！”
這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去。
老師傅有拿出一柄木劍。
“嗚呼！”又是一聲。
老師傅抬起雙手，拎起衣袖，右手提劍，左手提掌，左抬腿耍起劍舞來。
孫二忽的感覺有些神圣起來，不過周圍的叔叔阿姨們有的已經(jīng)拍手叫好了。
一段精彩的劍舞舞畢。
“嗚呼！”三聲嗚呼！
老師傅猛地出劍，木劍竟然比想象中的還要鋒利一點，長劍直指桌臺上的公雞，待宰的公雞始終沒有哼出一聲就被斬于桌上，木劍上微微沾有鮮血。
孫二吐槽：“這老師傅不會是個兼職屠夫吧?！?p> “至少是個厲害人物。”王赫接道。
隨即，老師傅又是一劍，雞血在桌臺上灑出一條帥氣的紅線。
“洪荒之初，五行未運，
神皇出御，天地乃立。
悠悠蒼天！佑我瑜城！”
一段咒語喊出，老師傅收起木劍，于桌臺之上抓起符紙，明火忽起，四散噴開，這一幕又惹得眾人驚嘆，而后老師傅拜向桌臺，無比虔誠，又是念起：
“吾心千聚，燈花百結(jié)。
金鱗漸豐，雛龍將啟。
高恩憫降，伏首授以！
嗚呼哀哉，伏惟尚饗?！?p> 眾人一齊彎腰示意尊敬。
國人向來不怕神而怕天，天和神向來不是一個東西，比如霉神人總是敬而遠(yuǎn)之，不過天不一樣，那是骨子里流淌的東西，就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也會對上天有著幾分敬意，農(nóng)村更甚，所有人像商量好一樣伏下身軀。
不過沒有跪下來，跪禮如今一般只會留給長輩，畢竟人們雖然敬畏上天，卻還算遙遠(yuǎn)。
禮畢，爆竹聲響起，王赫興奮的臉忽然頓了下來。
“怎么了？”
“所以不管怎么樣都要放爆竹嗎？前面我都覺得有趣，只是這最后似乎都一樣啊，我本以為會玩出一些新花樣?！?p> “不放爆竹難道要抓個童男童女嗎？這邊結(jié)束了，我?guī)憧纯待垷羧??！睂O二拽著王赫向前。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