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說完這句話,顏露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慢慢皺起眉頭,然后他坐在一只椅子上,沉默了三分鐘,問道:“你們?yōu)槭裁床蛔詺⒛???p> “你在說啥?”
“我是說,你們即使被殺,也不會真正的死去——我是說,你們會在一個叫‘城堡’的地方復活不是嗎?那為什么不故意輸?shù)舯荣?,然后回到‘城堡’休息呢??p> “你思考了半天,我還以為你想出讓我們安全活下去的辦法了,然后你只是想到了這種事?而且這事兒和你自殺也沒什么關系?。 彼_瓦利斯盡力舀著制冰機底下的水,回答道:“因為不管是復活還是在城堡里休息,”他抬起頭瞪了顏露一眼,“都不是免費的?!?p> “如果連續(xù)失敗很多次,負擔不起復活的花費的話,就會被雙手空空地扔進下一場比賽,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
“可是,那樣的話,遇到殺手就會繼續(xù)輸,除非遇到三個很給力的隊友,然后在被殺掉之前就完成任務,這樣才能得到——”
“那個倒是不一定,報酬是按貢獻分配的,比如因為你一直勾引殺手,導致比賽九成的時間隊友都完全沒有受到殺手的追殺,那就算你最后死了還沒完成任務,但還是能得到不少的——”
“逃生者已被淘汰?!?p> “沒時間了,我們趕緊跑?!彼_瓦利斯立馬站起身,爬跳著朝著咖啡店門口跑去,顏露連忙抓起他丟下的三叉戟,跟了上去。
顏露拖著腳走在街道上,他感覺自己的小腿肚子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又感覺有一個龍卷風在腿骨之間盤旋。好在顏露心智堅定,又不好意思給大佬添麻煩,不好就不好在顏露的意志還沒有堅定到能無視疼痛,所以他只能一邊忍著小腿里像是懸在空中的多羅茜一般的旋轉著的酸麻感,一邊忍著右肩膀酸蝕一樣的疼痛,跟在薩瓦利斯的屁股后面。
兩人跑了一小段距離,顏露實在是忍不住了,為了轉換自己思考的方向,他朝前面跳躍著的薩瓦利斯問道:“話說,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我們這是往哪兒跑呢?”
“海邊啊?!?p> “???”
“你沒聞到這股味道嗎?”
“哦!這股子海苔味兒就是海的味道?我家原來是內陸地區(qū)的,從來沒聞過。”顏露恍然大悟,然后又問道:“那怎么逃出去呢?”
薩瓦利斯扭過了頭,“你再看一看我的樣子,然后再問一遍?!?p> 顏露的神情逐漸變得悲傷,問道:“那我怎么逃出去呢?”
魚人的神情逐漸變得若有所思,然后帶著這副神情把臉扭了回去,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啊,啊,應該能找到船只之類的東西吧?”
顏露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不大好的東西,問道:“你是不是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是沒想過!真是對不起你嗷!這種事情你自己想去??!我又不是新手教學指導員?還要幫你把逃生路線計劃好!少給我添點麻煩好嗎?”薩瓦利斯發(fā)出了暴怒的咆哮聲。
“對......對不起?!鳖伮队忠淮螣o地自容,他的腿似乎更疼了。
兩人一路不停,前腳后腳地跑到了城市的邊緣,一路上不僅沒有遇到那位四處閑逛的殺手,連胸前的徽章也完全沒有開始震動,似乎紅鉤已經放棄了追逐他們倆。
眼看著碼頭近在咫尺,薩瓦利斯歡呼一聲,加快速度,朝著大海沖去,然后縱身一躍,身體瞬間消失在了水里。
“哎——你——武器——沒拿——”顏露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提著那支三叉戟慢悠悠地跑向那個巨大的水花。
正當他沖到那些綁著鎖鏈的石墩子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
海水似乎在離岸邊兩三百米的地方消失了,再往遠處的一點點地方之能看得見一大片空白,似乎像是被與天空一個顏色的墻壁擋住了一樣。這樣奇怪的景象讓顏露想起了自己曾經用剪刀剪下圓形紙片來困住螞蟻。然而就這么一點點距離的小小海域,它的情況也不大平穩(wěn),巨大的浪頭帶著白色的泡沫擊打在顏露腳下的石墻上,破碎成無數(shù)白色的浪花,然后帶著雷鳴般的轟響遠去,留下一陣令人心悸的震動。
“這他媽就是我能找到船,這么大的浪我劃得出去三米不翻就不錯了?!鳖伮端奶幁h(huán)顧一圈,他現(xiàn)在只想找一個木樁子,然后趴在上面,讓浪花帶著自己和木樁子能滑多遠滑多遠。
“咕嘟嘟嘟嘟——”
不遠處冒出了一大堆白色的泡沫,雖然和浪花碰在一起,但顏露仍然注意到了這些細小的泡沫,正當他盯著那個浪花看的時候,泡泡冒出的頻率更加密集了起來,顏露慢慢伸出薩瓦利斯留給他的三叉戟,遞向泡沫冒出來的位置。
“啪!”一只灰白色的鬼手突然從海水中炸出,抓在了三叉戟的戟頭上,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順著三叉戟傳來,顏露尖叫一聲,身子重心前傾,腳踝在石墩子上絆了一腳,整個人便臉朝著海水摔了進去,苦咸的海水順著顏露的五官灌進了他的身體里,他緊閉著雙眼,左手胡亂的抓著,這樣猛烈的掙扎似乎又讓右肩的傷口破碎開了,海水浸透了襯衫又流進了傷口中,疼得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拿著一把沙子,想要按進顏露的肩膀里。
這時,一只冰冷的手爪按在了顏露的背上,稍微把他朝遠處推了一點,同時顏露聽到了順著海浪傳來的聲音:“逃生者已被淘汰?!鳖伮毒o閉著眼,隨手向前方摸去,然后手指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顏露雙腳蹬了一下水,身子猛地朝水面浮去,反手順著自己剛才的方向一拽,抓住了岸邊用來擋住游人的鐵鏈,小臂用力拉住。
手腳同時用力,終于從水里探出了頭,但也只有頭露在外面,胸口往下的部位還都淹在水里。
“嘔——”顏露吐掉嘴里的海水,甩了甩頭,咸水順著他打濕了的頭發(fā)慢慢留下來,刺激著顏露的眼角膜,他稍微用力把自己往上拉了一點,看向那個把自己拉下水的東西。
一只灰白色的手臂孤苦伶仃地浮在水面上,手指之間長著蹼,看得出正是薩瓦利斯留下的器官。
透過渾濁的綠色海水,顏露可以看得見他原先以為是海草的那一大片陰影,正在慢慢地蠕動著,從那巨大的主體上伸出一小截蛇身樣的小小觸手,試探地朝著顏露移來,顏露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的跳動起來,似乎要把接下來一生的跳動都在這幾秒之內用完一樣。
這時,薩瓦利斯的手臂猛然一緊。
數(shù)百年前,一只青蛙尸體的一次抽搐,掀起了人類對電流的好奇。
現(xiàn)在,一只很大的青蛙尸體的一次抽搐,救了顏露的命。
那條小小的觸手一轉,捉住了薩瓦利斯留下的那只手臂,一下子拖到了水下,趁著這一刻,顏露連忙轉過身,朝著岸上爬去。
“砰!”一只巨大的鉤子如同死神索命的鐮刀那樣猛然砸在顏露腦袋旁邊上,巨大的尖刺直刺進了巖壁里。
顏露抬起頭,與一對猩紅似燃燒的空洞雙眼對在一起。
顏露終于發(fā)現(xiàn)了,那股劇烈的震動的來源不是自己的心臟。
而是那枚預兆著屠夫將至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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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勇者的魔王
嘿嘿嘿,十二點之前一分鐘發(fā)布,刺激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