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的目光從女俠木偶身上收了回來。
當木偶失去了觀察者的目光，它瞬間以一種沒有連續(xù)性的能量躍動方式，重新變成了一顆光點。
又恢復了最初的飛動方式，被虛影追逐著。
然后，陸離緩緩伸出了‘手’。
他想去觸碰，想去感受這個‘無歸處’。
他放開了自己的感知，隨著陸離的動作，從‘無歸處’的四面八方都傳來壓力。
就像是一只不存在于‘無歸處’的手，想強行伸進來，占據(jù)本沒有為它所準備的空間。
從‘無’到‘有’。
巨大的壓力，讓陸離的手開始潰散，感知也變得模糊不清。
但陸離感受到不疼痛，只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虛弱感，失落落的。
陸離知道，這是無歸處對他的排斥，他在昨晚甚至完整的經(jīng)歷過這種排斥的過程。
陸離努力控制著自己，想與無歸處的排斥力對抗。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他的反抗在無歸處面前如同螳臂擋車。
這是一個世界所有生靈的歸處，積聚著無數(shù)年的能量。
他只能清楚的感受著自己身體的潰散。
雖然因為陸離具備‘無’的特性，無法被無歸處的強大壓力所堙滅、殺死。
但同樣，陸離無法融入無歸處。
光點飛舞，
虛影游曳，
灰蒙蒙的世界在動與靜之間平衡。
無處歸的模樣映入陸離眼中，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
他猛地放棄了對無歸處的反抗，反而全力操控自己的感知，去觸碰無歸處更大的空間。
轟?。?！
就像是液壓機劇烈碰撞到發(fā)燙的鋼樁上，兩者之間的東西被碾得碎粉。
陸離的意識體化作無數(shù)顆細小的粒子。
但同時也以一種快到極致，幾乎突破空間束縛的速度，飛射到世界各處??！
陸離現(xiàn)在的感覺很奇怪，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景象在他眼前一晃而過。
老弄堂里男人正打著孩子；
寫字樓中一群程序員正爆肝維護著程序；
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從萬丈懸崖上跳下來滑翔；
藏在地底深處的生化實驗室中，一位實驗人員沮喪的發(fā)現(xiàn)實驗失敗了。
……
諸般種種，世間百像。
到最后就像支流匯進大海般，被陸離所感知到了。
在這一刻，他的身影似乎出現(xiàn)在了世界的每個角落。
因為他的意識碎成了無數(shù)顆粒，充斥在了無歸處之中。
巨大的信息洪流幾乎沖垮了陸離的意識。
“我……我……我成神了？”
陸離喃喃著，難以置信。
但不知為何，昨晚在閱兵式視頻上看到的，一顆慧星爆炸，化作齏粉的場景清晰的出現(xiàn)在陸離的心頭。
一盆冷水澆下，疑似成神的喜悅瞬間消失，陸離有些慌張。
“沒有沒有，我我我，我沒有……”
陸離發(fā)現(xiàn)自己越解釋問題就越大，在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傳來濃烈的疲倦感后，趕快下線。
…………
“嗯？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快速敲擊在鍵盤上的手停了下來。
鍵盤上幾個常用鍵都磨損了，噴涂的字母都看不大清楚。
“你也聽到了？”
一個滿臉寫著高興的程序員轉(zhuǎn)過頭來：“加了三天班，出現(xiàn)幻覺了？”
幾個程序員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其中一人說道：“成神？哪個頁游的名字嗎？”
說到這，就好像字燙嘴一樣，他條件反射的說道，
“Flash提供的API自我封裝和U3D的API自我封裝都有各自的框架問題，所以來洗錢正好合適，說到洗錢，當下采用大數(shù)據(jù)算法其實可以很好解決定向……”
而在寫字樓下，人來人往的廣場上，一個戴著耳機聽歌，等待朋友下班的女孩疑惑的取下耳機。
“什么情況？”
她剛才隱隱聽到了什么聲音，但正待仔細聽的時候，聲音又消失了。
從她面前馬路上開過的出租車司機，撓了撓耳朵，再三確認自己車內(nèi)并沒有乘客。
“見鬼！”他低聲罵了句。
在此之前，在整個世界所有的生物的耳邊，都有莫名的低語響起。
不是某種語言，而是會詭異的直接出現(xiàn)在腦海里。
無論處于什么環(huán)境中，都無法避免。
在這一刻，籠罩在世界的黑暗中，似乎有著什么東西蠢蠢欲動，試探性的睜開了眼睛。
貪婪而詭譎的看向繁華的人間。
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難眠，多少勢力開始警覺。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稱神靈的某個家伙。
現(xiàn)在正提著把菜刀，躲在漆黑的門后面，時刻幻想著會有一群警察破門而入查水表。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陸離的手濕漉漉，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等了片刻，他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事后，才后怕的站了起來。
他搖搖晃晃的走著，手中的菜刀無力的掉落。
在他的視野中，整個出租屋都是模糊的，書桌、床、吊燈都有殘影。
橘黃色的燈光斷斷續(xù)續(xù)的，扭曲成各種奇怪的東西。
“用腦過度么？”
陸離搖了搖頭，手不小心將水杯打倒。
他強忍著惡心沖進了洗手間，抱著馬桶吐了半天，差點將苦膽都吐了出來。
幾十分鐘后，他的狀態(tài)才稍微好了點。
用冷水洗了把臉，他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蒼白、憔悴，一對黑眼圈顯得他格外沒精神。
長相普通，留著劉海，陸離連自己鼻子上的黑頭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能再折騰了。”
因為缺少疲倦這種身體反饋，陸離無法良好的掌握身體的健康狀態(tài)。
在這種情況下，陸離要更加注意。
開始養(yǎng)生。
“點一份枸杞銀耳湯、桂圓王八湯吧?！?p> 手機下單后，陸離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很快陷入夢鄉(xiāng)。
或許是精神過度消耗的緣故，這一次陸離并沒有進入無歸處。
也不知睡了多久，陸離緩緩醒來。
眩暈惡心的感覺好了些了，陸離看了看手機，沒有外賣小哥的電話。
出租屋里很安靜，只有陸離一個人，過道偶爾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
然后，陸離沉默的坐起，直勾勾的看著……
書桌上的外賣。
外賣盒子打開了，熱氣騰騰的冒著煙。
一雙筷子還很貼心的塞進了陸離的……
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