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解密

　　　　曹化淳一聲長嘯，飛雪劍法氣勢磅礴地殺出。

　　一招連著一招，越來越快，整個院子里都是雪花般的劍影。

　　金一鳴拼命般的加速掄起刀圈，但被逼的不住后退直到背靠墻壁，稍一停歇，又是一片漫天飛雪飄過來。

　　金一鳴想起來那句話，“槍花點點不及漫天飛雪?！?p>　　宗遠老和尚雖然重傷，但看著危險，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右掌一曲，隔空拍出三掌般若掌，波波波的三聲，破空而去。姬還高心想：“這劈空掌的功夫較劍氣更為厲害，只在傳聞中聽過，沒想到這老和尚竟然有這等功力?！?p>　　曹化淳辨得老和尚的掌勁，反身一劍，送出劍氣，消弭掉般若掌內(nèi)勁。

　　“老和尚，管好你自己。多管閑事?！?p>　　可如此一來給了金一鳴一個喘息的空間，他趕緊斜身避過，離開墻角的困境。

　　宗遠大師在重傷之余拍出般若掌，耗損真氣過多，兼之牽動胸口劇痛，忍不住咳了起來。

　　姬還高雖只剩單手，趕緊湊過去靠著宗遠大師的肩頭，以免宗遠倒下。

　　“大師您還好嗎？”姬還高問道。

　　宗遠搖搖手道：“老僧還行，不礙事?！?p>　　宗遠五臟劇痛，但仍奮力睜開瞧著眼前的打斗。

　　伍易國也掙扎著移動受傷的身軀到宗遠的旁邊，三人靠著，各暗自運氣療傷。

　　飛雪和聶復(fù)看到曹化淳停了下來，也將劍放了下來，觀望事情的發(fā)展。

　　“呵，四大金剛，二十四個錦衣衛(wèi)都沒派上用場。打了一圈，沒想到最后還是我得出手?！辈芑舅λσ滦?，輕描淡寫地道。

　　姬還高尋思，能打贏曹化淳的只有宗遠和聶復(fù)聯(lián)手了，估計得拖點時間，讓宗遠大師有機會修復(fù)元氣。姬還高開口問道：“曹化淳，你身為刺客家族之首，為何要替東廠做事？”

　　“我替東廠做事？東廠給我做事吧？”曹化淳不屑地回答道。

　　“你到底安得的是什么算盤？”姬還高道。

　　“我這可不是算盤小計，我可是設(shè)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局，把你們都設(shè)計進去了?！辈芑镜靡獾氐馈?p>　　“說來聽聽。”姬還高要擠點時間給宗遠療傷，只盼少林神功有快速療傷之能。

　　曹化淳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拖時間。但沒關(guān)系，我就用這個機會跟你說明白了，以免你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辈芑靖静慌峦涎訒r間，他更想讓大家明白他設(shè)了一個什么樣的局，他深怕外人無法理解他的計謀有多復(fù)雜高深。可知，惡魔也需要外人的贊美和理解。

　　曹化淳好整以暇說道：“一切都要從四十年前的刺客家族聚會說起，那一次我曹家也在，你們幾家的上幾代主事者都在，伍蕭過、姬復(fù)洛、玉不雪、聶去建還有金壯卞等人，在洛陽古都天仙樓會面。在那一次，刺客家族爆發(fā)了嚴重的沖突。是為了誰？是為了當(dāng)時的明朝首輔，張居正張大人?！?p>　　“張大人是萬歷十年過世，就在隔年，萬歷皇帝頒旨查封張大人全家。東廠當(dāng)日就封了張家出入口，一些老弱婦孺因為來不及撤出被封于府內(nèi)，情況危急。那時，伍蕭過提出調(diào)用刺客令救出張家后人，但其余的刺客家族都反對，尤其金家和聶家憤慨拒絕。理由是張居正雖然變法有功，且一心為國，但其把持朝政，為人囂張，的確有貪贓受賄之實。尤其金家擔(dān)任錦衣衛(wèi)一職，見識過張居正二十三人抬大轎子的奢靡場面。聶家則因與陽明學(xué)派交好，痛恨張居正廢除書院并逮捕何心隱致死一事。雖然我父親費勁口舌，其余人卻不為所動，甚至幾家人還譏諷我曹家僅有口舌權(quán)謀，一心向往仕途，并無手里真功夫。至此，救援張居正后人一事未能成事。以至于后來，張家后人一十八口餓死于府中，釀成人間悲劇。更為惡毒的是，姬家不僅不幫助，竟然還聽命于東廠，殺死了我曹家派去救援的江湖人士?！?p>　　“因為此事，姬家和伍家決裂，從此不往來。此事你二人應(yīng)該清楚?！?p>　　伍易國和姬還高點了點頭，同意曹化淳的說法。

　　“至此，刺客家族算是徹底破裂了。我父親是張?zhí)珟煋从鸭婺涣?，暗中擬定了很多張居正變法上的建議，因此他十分悔恨自己沒能說服其他家對張家后人伸出援手。尤其張居正失勢后，竟連帶影響他對國家民族的宏大計劃。我父親志在千里，本想接位戚繼光，擔(dān)任福建總督一職，抗日除倭寇，豈料被歸為張居正一派，自此打入冷宮，我父親因此事郁郁而終，晚年如發(fā)瘋一般好不凄涼。他痛恨功夫練不到家，受制于其他刺客家族，他臨終前再三交代我，必須重整曹家威風(fēng)，重拾刺客家族之首的名位?！?p>　　“我父親長于兵法、經(jīng)濟、算數(shù)及政治，乃至奇門八卦等無一不精。可由于貪婪的學(xué)習(xí)各類新知，致在武學(xué)上耽誤了鍛煉，雖然曹家曾因機緣得到了葵花寶典殘卷，可我父親從未練過。父親死前將其授予我，叮囑我提振曹家的武學(xué)。我孜孜不倦苦練葵花寶典上的功夫，搭配曹家家傳的控龍功，再加上我是一不世出的武學(xué)奇才，竟讓我自辟蹊徑創(chuàng)出飛雪劍法，當(dāng)我功夫成家的第一天下山，復(fù)仇的理念讓我先干了一件事，盜走了刺客令?！?p>　　“是你殺進伍家偷走了刺客令？”

　　“正。。。是。。。我。。?！辈芑竞苡昧Φ恼f，不吐不快，這么多年的秘密，終于讓大家知道是他干的。他不避諱，反而很得意。

　　“我恨刺客家族個個妄自以為能改變歷史，好像誰擁有刺客令就能主宰天下。我恨你們其他人該使用刺客令時卻為了一己私欲放棄正義。我最恨的是什么，我曹家才應(yīng)該是刺客家族之首，可江湖上說金刀燃燈姬香玉手，誰說過我曹家。伍家根本不在刺客家族里，竟然控制刺客令使喚五大家族。這么多年，有誰知道，我曹家才是刺客家族謀略武功之第一，才是刺客列傳里權(quán)謀無雙的天下第一刺客?！?p>　　“你們的上一代，都是害死我父親的兇手，我是要瓦解刺客家族，從今以后，將沒有刺客家族，沒有人可以再調(diào)用刺客令威脅皇權(quán)?！?p>　　伍易國道：“你的功夫遠高于我們，何不一劍一個，殺了我們痛快?！?p>　　“哪能讓你們死的那么干凈，縱橫經(jīng)略，曹家居首。我不使一下手段，你們能知道我的厲害?！?p>　　“假扮我的也是你吧？”伍易國問。

　　“何止假扮你。我的手段較玉家姬家的易容術(shù)更加高明。旁人皆不知，其實歌者也是伍家的假身份。你伍家以為無人得知，其實我都知道。”

　　“派去屠李家村的馬賊就是王安和汪文言派去的，是不是？”曹化淳問伍易國。

　　伍易國心里大悟，什么事都明白了，原來一切的源頭是李家村?！笆?，自從刺客家族大會分道揚鑣，爾后又丟了刺客令，伍家再也無法調(diào)用刺客家族，也無臉面對其他家族。汪文言、王安大人和我爹爹尋思創(chuàng)建另一個組織，起名為歌老會，我們在湘西川東邊境收服了一批土匪，調(diào)用他們出任務(wù)或救人，美其名為替天行道，維持刺客家族的任務(wù)。會里尊稱我爹一聲歌者。但我們本意濟世救貧，可王安手下竟然下旨滅村，我爹爹大怒，就不在參與任何歌老會的事務(wù)。經(jīng)李家村一役，歌老會全部陣亡?？蓻]想到，你之后盜用了歌者的名號和飛雪干了不少大事?！?p>　　“呵呵，王安交代汪文言時被我探聽到此事，我暗中查明馬賊來源，才發(fā)現(xiàn)歌老會的存在。那天，我的劍法初試啼聲，不但殺光了歌老會的高手，還滅了錦衣衛(wèi)。從此歌老會一蹶不振，我則借用了歌者的名號，調(diào)用飛雪，接觸東廠，干了不少大事?！?p>　　“我這偽裝的手段，比較你姬家和玉家又如何？”曹化淳道。

　　“你，你心機太深?！奔н€高嘆。

　　“哈。哈。哈?！辈芑敬笮θ暋?p>　　“這些年我還干了那些事。紅丸案的紅丸也是我給的，那是玉復(fù)星調(diào)制給我的，所以才會無人知道怎么中毒。滅李家村的是我，偷走刺客令的是我，盜發(fā)刺客令給聶復(fù)和玉復(fù)星的是我，告訴許顯純怎么陷害左光斗楊漣的是我，殺死玉復(fù)星的也是我，挑撥東林黨撤出救援計劃的也是我，全都是我。昔日人說顧憲成以一布衣身份牽動朝局。我竟用了一己之力，不但滅了黨爭，還恢復(fù)我大明王朝的輝煌。我是不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哈哈哈哈”曹化淳得意的笑著。

　　“但是你以為這是我計謀無雙嗎，不是，只是我懂了人心，我懂了人的私欲，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甘愿放棄良知。也許這些人多數(shù)時間都是正義道德的，但是總會有那么幾個時候，總會有那么幾個人，是他放不下的，他將會被自己的欲望出賣?！?p>　　曹化淳猙獰的道：“你以為東林黨為了正義要救楊漣，東林黨人為了大局要楊漣死?！?p>　　伍易國道：“眾位大人皆為國家英才，怎會料到竟毀在你手上。其實我早該想到，十八個馬賊和三個錦衣衛(wèi)死于非命，每人三道細劍傷口，就是飛雪劍法?？衫罴掖逋来灏溉绻阍谄渲?，難道是你劫走了小公主？”

　　“我沒劫走小公主，我?guī)ё叩氖俏褐屹t的外孫女?！?p>　　伍易國和姬還高終于明白，指著飛雪齊聲道：“她是魏忠賢的外孫女？”

　　飛雪臉色慘白，咬著唇不發(fā)一語。

　　聶復(fù)看著飛雪，不敢相信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