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敲三更的鑼,葉向高府上炸了鍋。
“玉大俠死了!玉大俠死了”,仆役跑進門,用哭喪的聲音喊著!
家仆抬進來的尸體是玉復星,說是在葉府旁邊的巷子發(fā)現(xiàn)的。但進來的尸體穿的不是玉復星平常的穿著,而是一身黑衣勁裝。
仆役說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死了,手里拿著劍,地上流滿了血。
葉向高阻止了下人的報案,怕驚動承天府,直接喚來醫(yī)生查看。
玉觀音看到尸首有些驚訝,但躺在地上的確是自己親父。她心理空蕩蕩,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強忍淚水,咬住雙唇,不讓人看出自己心里的波瀾。她跪在玉復星尸首邊,輕輕整理父親衣飾。
醫(yī)生不一會趕來,葉向高請不相干人離開,只留下玉還春、聶復及趙南星等人。
醫(yī)生小心翼翼解開玉復星衣裳,肩頭、鎖骨赫然出現(xiàn)兩個類似細針傷口,血從傷口中流出來。
葉向高和趙南星雖不是習武之人,但也看得出此非刀傷或是劍傷,更像是中了細針暗器。
醫(yī)生又仔細檢查其他地方,若有所思看了半響,起身小聲道;“稟大人,死者應(yīng)該沒死多久,你看這血還在流,尸體沒有斑,關(guān)節(jié)柔軟沒硬化。但是。。。。?!?p> “你說?”葉向高問。
“此人周身共有三處傷口,兩劍正面,一劍背面。正面僅為皮肉傷,背面這一劍致命。依我見此為細劍所傷。只按理說,后背這一劍直刺入心,尋常人等立即死亡,但此人竟還掙扎著走了一段時間才死?!?p> “我父親可能用真氣護住最后一口氣,回來見我?!庇襁€春道。
“哦,原來是習武之人,難怪我看死者骨骼與一般人不同?!贬t(yī)生道。
玉還春雖逢大變,但仍試圖思索著:“我爹爹一生以聲譽為大,他是玉家近代玉觀音劍修為最高者,臨陣對敵從不逃跑。除非。。。。。。。難道這人武功遠在我父親之上。武林中能讓我父親棄戰(zhàn)而逃,屈指可數(shù)?!庇襁€春哽咽道。
“細劍還是細針?”聶復若有所思問道。
玉還春倒吸了一口氣,“如果我猜測沒錯,能有這種武功,世間只有一人?!?p> “誰?”趙南星和葉向高異口同聲問。
玉還春咬牙切齒道?!帮w雪劍法?!边@四個字像一把閃電,劈中了聶復,說出了他不愿意聽到的消息。
趙南星和葉向高并非武林人士,對這個名字毫無概念,面面相覷。聶復則是低頭不語。
葉向高賞了醫(yī)生一大把銀子,并囑咐千萬不可向外人提及此事。
醫(yī)生離去后,葉府仆役進來說,“啟稟大人,我們發(fā)現(xiàn)尸首的地方,有血字,要不要請大人前去查看?!?p> “趕緊,我們一起去看看。”葉大人招呼大家一起前往。
到了現(xiàn)場,在土渣般的墻角邊,有幾筆暗紅的血字,字跡歪歪扭扭,只有三劃,寫的是一橫、一豎和一橫,類似口字的前兩個筆劃。
三人對看了一眼,心理都浮出了個字。
玉觀音一看到字,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去,哭喊道:“那是雪字,我爹要寫的字是雪。”
趙南星吩咐仆役,“拿張紙,把這字拓下來,然后把現(xiàn)場血跡清干凈?!?p> 趙南星轉(zhuǎn)身向葉向高說:“大人,這事不能報順天府署,如果上報,必然引來東廠,恐誤大事?!?p> 葉向高點頭表示理解。
趙南星又對玉還春說:“賢侄女,我們先回府,好好商議此事,此事先不報官,待我們商議清楚再說?!?p> 玉還春心亂如麻,只能表示同意。
仆役打水來沖洗地面和墻邊,把血跡都抹了干凈。玉還春失魂落魄回到父親停尸的地方,替父親擦凈身體。
玉還春的心里空洞如冰,從剛剛到現(xiàn)在她一直壓著嘴角沒哭。大家嘴里說她堅強,但是都覺得奇怪,父女感情如此之深,這女兒怎么能忍住不哭。
玉還春抬起父親的手要抹凈血跡,平常握慣充滿溫度的手,此時冷冰冰,稍一放下,手就軟綿綿地下來。玉還春突然悲從中來,她是此時此刻才真的意識到父親沒了。
他再也無法壓抑,放聲大哭,嘶吼著:“一個人怎么就這樣沒了呢?中午還說著話呢,爹,你怎么就這樣沒了。爹爹、爹爹。我怎么辦。我們還要回去家里找娘呢。你讓我怎么跟娘說啊。”
玉還春跪在地上,顧不得雙膝雙手都染了污水,向爹爹跪拜下去,伏地大哭。
皓月當空,可心凍如冰。刺客豫讓的傳人只剩玉還春,她已成孤城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