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報答
別墅還是那個別墅,卻不再清冷,多了些煙火氣。
時年穿著圍裙,小蜜蜂一樣在廚房忙碌著,桌上早已經(jīng)擺滿了菜。年輕嬌小的女人眉眼平和,細(xì)碎的黑發(fā)自然垂下,似乎是礙著視線了,時不時要往后捋一捋。不經(jīng)意間透著風(fēng)情。
那一瞬間,君沉腦海里蹦出“家”這個字。
管家看到他十分詫異:“先生,您這么早就回來了?”竟然真的回來了!看來這位時小姐不簡單吶。
時年聽到聲音,頭也不回:“回來了?坐下等等吧,馬上就好了?!?p> 君沉不自覺靠近,停靠在廚房門口,眸光莫測。半響,淡淡開口:“家里沒傭人嗎?!?p> 時年聞言動作一頓,繼續(xù)道:“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菜,沒有的話我再炒一個。”
關(guān)于君沉所有的隱私,傭人和管家都不會擅自透露。
話落,君沉余光一掃而過,竟突然覺得十分有胃口。奇怪。明明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吃到更好更完美的。
“不需要。”他只說。
吸油煙機的聲音停止。
時年端著最后一盤菜走了出來,她自顧自打好飯遞給君沉,他沒接,她也不介意,直接放在他面前。
君沉審視的目光如劍,“什么意思?”
“報答。”
話落,一聲輕嗤響起。
時年表情不變:“沒毒,吃吧?!?p> “時年,不要跟我兜圈子?!?p> “菜要冷了?!?p> 君沉微冷:“時年?!?p> 時年一頓,終于放下筷子:“我說了這是你收留我的報答那就是報答,吃不吃由你?!?p> 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原本是不會做這些家務(wù)的,但上一世為了做君昊然的夫人她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喜歡的,不喜歡的她都學(xué)著去做。
現(xiàn)在重生了,心態(tài)變了,以前膈應(yīng)的技能用起來似乎也沒什么了。
一雙眼睛,無波無瀾,連生氣都寥寥。
君沉微垂眼瞼,“這就是你報答的態(tài)度?”
“……”
時年冷著臉想,不跟狗男人計較。
君沉最后還是拿起了筷子。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這頓飯吃得異常沉默,可時年卻感受到了久違的默契,一如曾經(jīng)……
“君沉。”
吃得差不多了,時年忽然開口:“可以讓我去君氏上班嗎?”
話落,君沉似笑非笑:“這也是報答?”
聽出他的嘲諷,時年并不生氣:“這是兩碼事。我說過,我能幫你。”
她想去君氏的確是想報答上輩子的恩情,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別的補償方式。
“你能幫我什么?!本谅龡l斯理地擦拭唇角,一副不在意的姿態(tài),“或者說,你又能做什么?”
站在他的角度來看,時年這種除了家庭不幸其他資源都近乎完美,從出生起就長在溫室的女人根本毫無用處。
“我其實……”時年悄悄咬了咬下嘴唇,“電腦用的還可以?或者……君氏名下有沒有醫(yī)學(xué)相關(guān)的項目?我都可以?!?p> 如果某些人知道她的技術(shù)也就“還可以”,估計會破口大罵……
“電腦?”
君沉眸光一滯,僅僅只是一瞬,很快就若無其事說:“如果你想告訴我你的‘還可以’是能熟練掌握辦公軟件的話就免了,至于醫(yī)學(xué),我勸你不要出去害人。”
時年一噎,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羞惱。
那是哪怕面對自己偏心眼的父母,未婚戶和那個白蓮花姐姐都沒有過的情緒。
“君沉!我很認(rèn)真。”
君沉卻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羞惱的模樣,“你的副業(yè)看起來不少?!彪y怪能知道不該知道的,頓了頓,“明天我會讓助理送來資料讓你研究學(xué)習(xí),等你拿到畢業(yè)證再來報道?!?p> “你同意了?”
他輕輕“嗯”了聲,“看在這頓飯的份上,我允許你做我的秘書?!?p> 秘書?
也行,在他身邊親自盯著他,避免悲劇再發(fā)生。時年答應(yīng)了,絲毫沒有被看不起的不忿。
君沉說完就起身上樓了。
對他來說,能和本能厭惡的女性單獨相處那么久還不厭煩已經(jīng)很難得了。相反,他甚至隱約察覺自己對時年有著別樣寬松的容忍度,所以他允許她偶爾的“放肆”。
至于為什么,他沒興趣深究。
……
夜晚,時年要來電腦。
她嫻熟地輸入一長串代碼,藍(lán)白的數(shù)據(jù)流印滿雙眼,復(fù)雜的公式和方程極速滑過。
鼠標(biāo)停留在登陸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最后,時年沉默地叩上了電腦。她低聲喃喃:“時年啊時年,你當(dāng)年究竟干了多少蠢事……”以至于現(xiàn)在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第二天,時年和君沉一起吃了早飯。
那之后一個星期她都沒再見到君沉,他也沒再回過別墅。傭人們看時年的目光如同在看失寵的妃子,驚鴻一現(xiàn)的野花,態(tài)度也漸漸變得不冷不淡。
時年倒不在意,或者說君沉不在她更樂得輕松,關(guān)起房門搗鼓自己的“小玩意兒”,順便再關(guān)注下租房信息。說到底,住在這里不是長久之計。
期間,時天和鐘素云也有打來電話,不過都被她拉黑了。
還有程晗。趁著君沉不在,偷偷又來了一次。
“賤人!”
她趾高氣揚的,絲毫不見君沉面前的柔弱:“滾出來!”
時年原本不想理會她,但被叫得心煩:“哪兒來的野狗?”
從某種角度來說,程晗和她挺像的:在君沉面前都會變“柔弱”,君沉不在就一個賽一個囂張。區(qū)別在于一個想立牌坊,一個不想。程晗是因為喜歡才被束縛,時年則是因為虧欠。
總之君沉不在,就沒有人能壓住她。
程晗見她一身柔軟的睡衣,眼中直冒火:“果然是個狐貍精,真以為住進別墅就是主人了?”她來之前就問清楚了,這幾天沉哥哥根本沒回別墅。其實從一開始,她發(fā)怒的理由就是牽強的。
程晗同樣出生豪門,不至于那么小個場面就真的疑心,她只是憤恨這個女人竟然和沉哥哥更加親近!
所以才借題發(fā)揮。
那天她打都打了,本來也就該收斂了,誰知道沉哥哥竟然當(dāng)眾下她的面子!一想到那個該死的賤人可能在背后恥笑她,程晗就氣不過。
于是又有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