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翦帶著佩玉去往郢陳尋找甘乙丙,上蔡縣城里風聲一日緊似一天。好在趙柱所受的多是皮外傷,沒傷及五腑六臟,內(nèi)服外敷之后,燒就退了,無奈失血過多,行走還有困難,但他坐臥皆可自理了。
??米靖讓李斯項燕守住趙柱,幫他外敷金創(chuàng)藥內(nèi)服中藥。
??米靖又讓王楚楚專職熬藥。
??幾日前休沐,王道存外出訪友,至今未歸,學生們樂得偷閑,道存書院是以冷冷清清。
???米靖分排任務之后,每日里先下地窯探視趙柱傷口,然后去衙門打探消息,最后回到茶齋靜坐苦思對策。王楚楚、李斯、項燕雖然聰明,但畢竟還只是孩子,故大多數(shù)都是米靖拿主意,呂不韋、王博士又不在,故無從計議。
???米靖忽地想起呂不韋,胸口一熱,自問道:“如果呂兄在,他會怎么辦?”但是覺得以呂兄心熱無疑不會袖手旁觀。
??米靖嘆道:“商人重利,輕離別?!?p> ??王翦離開幾日后,上蔡城門加派兵士,城內(nèi)捕快領著人,展開地毯式搜索。
???一日,捕快們從上午搜到下午,一無所獲。酉時,親兵圍住道存書院,內(nèi)外水泄不通,書院以內(nèi),火把高舉,照得如同白晝,眾親兵擁著縣尹屈子張坐在一張?zhí)珟熞紊?,章余捕頭提刀站在下首。
??屈子張穿著寬大的官服,鐵青著臉,端坐在椅子上。他表面上平靜如水,其實內(nèi)心里打鼓:“這一處再搜不到,上峰怪罪下來,可消受不起,輕則除官,重則丟性命,為之奈何!上蒼保佑,祖宗保佑。”
??章余捕頭領著眾捕撲,恭敬地侍立在一旁,聽候縣太爺?shù)牟钋?,心里著實想不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兇殺案,何勞上峰如此關切,郡守景昭通親自坐陣,縣太爺屈子張幾時這么緊張過?”
??“動手!”屈縣尹揮手示意道。
?章余捕頭撥出佩刀,作揮砍狀,大聲令道:“地挖三尺,務必挖出刺客。我等食君俸祿,為君上賣命。你們,從東往西,你們,從南向北。動手。”
??眾兵丁眾捕頭,好似一群惡狼,揮著一應物什,一擁而上,就往各房沖。
?“住手。”米靖從書齋里沖出來,剛才他在靜坐,眾兵士不由分說搶進書院來,他并沒有阻攔,但聽到眾虎狼向里搜,可以想見,將會是一片狼藉。米靖再也按捺不住,沖了出來,大喊一聲。
??“你是什么人,膽敢阻攔縣太爺,捉拿刺客?”章余虎假虎威,平日里蠻橫習慣了,何時受過這窩囊氣,當下大聲喝斥,令親兵道:“定是刺客同黨,給我綁了!”
??眾捕快一擁向上,圍住米靖,就要拿人。
??米靖噌一聲,抽出寶劍,大聲喊道:“誰敢!誰敢亂動,小爺我奉陪到底!我道存書院,不是爾等撒野之處?!?p> ??章余正要強令捉人,他余光掃了一跟縣尹,見縣尹似乎猶豫,也就沒敢亂動。屈子張打量一下眼前的年青人,看穿著打扮氣勢作派,不像平常人家子弟,心想萬一冒冒失失抓錯了人,可吃罪不起。屈子張遂喊住眾人,問米靖道:“你是何人,可知阻撓官差辦案其罪不???”
??米靖說道:“辦案可以,搜也行,但是亂挖亂掘,破壞書院就是不行?!?p> ?屈子張耐著性子,壓著火氣,心里不停盤算,抓不住刺客,可能死,萬一頂撞了貴人,更可能死,左右為難。
??空氣中彌漫著殺氣,雙方僵持,眼見一場沖突不可避免!
?突然,院外跑進來一個信使,邊跑邊喊道:“郡守景昭通大人軍令,即刻收兵?!?p> ??屈子張拍拍胸口,叫了一聲:“好險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剛才因緊張流的汗,已濕透了后背。他揮揮手,士兵一拔一拔,陸續(xù)退了出去。????李斯、項燕守著趙柱,在地窯里屏住呼吸,側(cè)耳傾聽院中的吵雜聲,他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怕萬一搜下來搜到人了,可能性命就不保了。突然兵士又退去,他們心中甚是詫異。
??趙柱意味伸長地笑了,昏暗中露出潔白的牙齒
??奇哉怪哉,又過幾日,城門四周,兵士也退去了。
??眾人一起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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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蘭府,忙罷雜事的子蘭,叫上幾個舞姬,在堂中翩翩起舞,樂工奏上編鐘,他閉著眼睛,品嘗窯藏多年的一壇美酒。
?“相爺!“靳尚怒氣沖沖地進來。
?“別瞎叫,下來了!看座!上酒!來品一品我這一壇埋了十幾年的老酒!”子蘭心情大好。
“相爺!我可喝不下去!“靳尚怒氣不消,眉頭緊皺,一拳打在案幾上。
“別急別急!喝一杯,消消氣。”子蘭不以為意,揮手讓道。
“相爺!楚國是他們的天下,我這個上官大人,不好使了!”靳尚猛地飲了一爵,然后重重地放在案幾上,“我估算著,死了這么多人,下面的郡縣應該有案卷上報!可好,左等不見,又等不見,我派人去追問,廷理派出來一個小吏敷衍我!我親自跑到廷理,可好嗎,廷理休沐養(yǎng)病!來個小鬼不見面!”
廷理乃楚國官員,職掌刑獄,類似中原各國的廷尉一職。
“來,消消氣!”子蘭笑道:“我上次同你講過了,太子乃一國之儲君,事關社稷!這事又關系到外交事宜,沒人敢大意!我上次提醒過你,黃歇這個人,不可輕視!如何?”
“難道就甘認失敗了不成!我不甘心!我咽不下這口氣!”靳尚大聲吼道。
想當年,在懷王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可好,名義上是上官大夫,其實一般大夫都不如。
靳尚如何咽得這口氣。
別的不講,單論頃襄王紀位之初,亦是十分依重,屈原都被趕走了。靳尚心中恨道,剛上來一位莊辛,又上來一位黃歇,行,走著瞧。
“來消消氣!大丈夫能屈能伸,學學越王勾踐!我們有機會!”子蘭臉角浮現(xiàn)出一絲鬼異的笑,又令人篩上新釀的酒。
歌舞,美姬,珍酒,佳肴。
靳尚只覺得怒氣難平,但是臉色卻漸漸平和,只是眼中偶爾會射出攝人心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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