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今年70歲,十七歲娶妻耿氏,育有七子二女。但最終長大成人的只有第一個孩子菊花,第六個孩子張宏富及最末的老來子張宏圖。據(jù)傳聞說幾個孩子的陸續(xù)夭折都是耿氏一句:“老天爺咋不踢踢苗”。后來陸續(xù)幾個孩子相繼夭折,其中一個死的時候已經(jīng)十三歲了。嬌嬌長大后好奇大太爺三太爺四太爺家人多去問奶奶,為啥自己只有一個二爺,聽到奶奶咸氏說都賴太奶奶亂說話,還特地去求證過張傳久:“爸爸,老太是不是說過這話?”,“嗯,那是說過的”張傳久脫口而出,可見這事是人人知道的公開的秘密,并不是什么隱私事件,不過張傳久也特地補充了句:“干脆說吧,那年代人吃不好,醫(yī)療條件也差”,不知道是不是對大家迷信的解釋,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傳久手里拿著半月談,屋里電視機正在放著新聞聯(lián)播。
而此時的嬌嬌還只是個一歲的孩子,耿氏早已去世,桌的三個孩子相繼成家后,便獨自一人住在大兒子張宏富的隔壁,中間是是個過道。西邊是張宏富坐北朝南的大院,東邊是桌老漢的兩間土坯房子,門前有顆大棗樹,樹下放著個長約兩二米高,五十公分左右寬,一米的大石槽。老人年紀大了起的都是特別早的,桌老漢的門已打開,門前空地上放著玉米棒子,老漢搬把木頭四腳小板凳在簸萁里磋著玉米粒,上身穿的藍灰色斜襟褂子,不知道是本來就是藍灰的,還是長久穿次次洗不干凈再加上鄉(xiāng)下地方本就塵土多。褲子卻是實在的灰色,肥大的褲身,腳踝出用布條一圈一圈捆的緊緊的,旁邊放著他的木頭拐杖,頭上的圖案放佛是個龍。嬌嬌有記憶以來太爺都是這個樣子,以至于嬌嬌后來想起太爺都有些疑惑,難不成他后來都不曾再做過新衣嗎?
藍抱著一歲的嬌嬌過來的時候,遠遠的喊了句:“俺爺,你看會嬌嬌,我得下地,還有點蒜苔要闕了”。桌抬起頭,看看藍應了聲,并不熱絡,仿似也不情愿地應了。桌并不缺重孫女,大孫結(jié)了兩次婚,頭婚生個閨女今年已經(jīng)六歲,再婚生的也是閨女。倒是他們對嬌嬌的哥哥還比較看重些,只是此時他又被送到姥家,因為藍一個人忙季的時候無法帶兩個孩子,通常會把大兒送到娘家。藍把嬌嬌放到棗樹下的軟床上,軟床一米寬,長約一米五左右,用一厘米寬的塑料精匹子編的,排的密密麻麻,中間是洼下去,人躺上去像個兜子似的,尤其是背脊處十分的難受,長大后的嬌嬌很是不喜。此時的藍也不喜,軟床灰撲撲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此時的床四周用來攀精匹的木頭框架都是黑印子,一溜一溜的。像醒了鼻涕摸上去干了后的結(jié)痂,又像飯后不洗手蹭在上面的舊印。藍小心翼翼的先把用來枕頭的毛巾放鋪在軟床正中,從毛巾上大紅的喜字可以看出,可是藍結(jié)婚的兩個紅枕巾的其中之一,對于一歲的孩子來說毛巾太小并墊不了多少地方,但至少在藍看來干凈了些,也算是個心里安慰,藍把嬌嬌放下,又把連帽的紅色披風給嬌嬌蓋上,此時是陰歷的三四月天,早上還有些寒氣。
風瑟瑟的吹,沒有圍墻的院子一老一小在呆著,只有搓玉米的呼啦呼啦聲和時而的雞鳴狗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