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木匠鋪內(nèi)突然迎來了一個客人,走近前一看:
原來是老師家里面的老管家和李掌柜兩人并肩而進。
姚巖知道事情不妙,想必是老師派來的,還沒等他開口,老管家上前一步:
“小先生,老爺讓你過去一趟?!?p> 姚巖和李掌柜對視了一眼,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并沒有在鋪子里做停留,三人便一同出了鹽鋪,一路靜悄悄的,彼此之間并沒有說話,直到進了縣衙后門。
書房內(nèi)書房里的燭火變得稍暗了一些,進門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掌了一盞燈,老師在昏暗的燈光下微微發(fā)笑:
“你們來了,先坐下吧。”
“大人這是?”李掌柜看著面前這位縣衙的一把手,如今神色憔悴,頭發(fā)花白,不由得很是驚訝。
史縣站起身,邊踱步邊慢悠悠的說道:
“我史可求半生官場,卻只混得一縣之尊,為免唏噓,李進此人攻于心計,媚上欺下,實為大害,無奈實力不足,我也只能避其鋒芒。”
老師的話讓姚巖內(nèi)心發(fā)苦,如果不是自己在做事情之前沒有仔細(xì)掂量,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進退不得的地步。
他仔細(xì)想了想說道:
“老師,難道坐以待斃嗎?有沒有什么別的方法。”
“方法都想過,遠(yuǎn)水不解近渴,府道衙門這幾年都被李進喂飽了,我認(rèn)識的也說不上話。唉……有一個辦法,但希望很渺?!?p> 史縣首愁眉苦臉,雖說自己幾年間在府道里面,維持的也有人脈。
但和李進卻是沒法比,他在業(yè)余中飽私囊,大半財物都孝敬給了府道衙門的人,現(xiàn)在府道里面府尊不在,大權(quán)都在兩位副官的手中——
關(guān)鍵他們和李進關(guān)系匪淺,像自己的這種關(guān)系根本無法與之抗衡,但他又實在不想把秘方輕易交到這些奸臣的手中。
“縣尊大人,還有什么方法?你說出來,我們商量一下?!崩钫乒衤牭竭€有希望,催促著問道。
“不知是說還是不說為好……也罷,我聽消息,薛家長孫不日便要到蒼梁府任職,聽說薛家是正義之士,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危機迎刃而解。”
“那還等什么?咱們這就出發(fā)?!崩钫乒衩摽诙?,直接打斷史縣首的話。
姚巖見老師遲遲不接話,便開口問道:
“是不是有什么困難?”
史縣首點點頭,深深嘆了一口氣:
“兩位府官是風(fēng)家的人,先不說他愿不愿意幫咱們,單說他到任的時間我也不清楚,見他是難如登天啊?!?p> 史縣首的話讓人無話可說,但倆人一想:
目前這是唯一的辦法,時間拖的越久,不止秘方難保,可能還會牽連到很多無辜的人,一旦罪名坐實,史縣首官位難保。
房間安靜了有足足一刻鐘,一會兒功夫,姚巖突然起身說道:
“與其等死,不如一搏!可能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剛才聽老師說薛家是朝廷重臣,想必和風(fēng)家早就勢如水火,所以府尊大人到任后,勢必要和兩位副官奪權(quán)——
這是一個契機,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能不能先一步見到薛大人。”
“你說的有,繼續(xù)說!”史大人眼前一亮,心道:
還是自己的學(xué)生頭腦清明。
姚巖掃了一眼屋內(nèi)的兩人,清咳了一聲繼續(xù)說道:
“老師,所以咱們只要想辦法,見大人一面,或者在官道上攔住他,把秘方直接交給他,必會化險為夷,但以老師的狀況看并不適合出城,李叔目標(biāo)太大,所以我準(zhǔn)備和李二一塊兒北上截住薛大人!”
姚巖的話讓二人久久沒有說話,但心里卻已經(jīng)認(rèn)同,但李掌柜有些不放心:
“辦法倒可行,但薛家一行人的日程不定,想必你們出場并不順利,一路上可能會危險重重?!?p> “李叔放心,到時你派一輛騾車送我們出場,我和李二便從小路北上官道,危險自解。”既然老師確定了薛大人的任命,想必并不會等太久。
其實姚巖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但事情是因自己而起,當(dāng)然也要盡自己所能來化解,這樣說的,便是先安穩(wěn)住老師和李叔。
只有相信才會有希望。
“好哇!這個沒問題?!崩钫乒窨词虑橐呀鉀Q,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可以放下了,狠狠的拍了拍姚巖的肩膀:
“好樣的!”
“之前關(guān)于你的字我一直沒有想好,剛才靈感突現(xiàn),你以后便叫中正,希望你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p> 聽到史縣首的的一番話,姚巖連忙屈膝下跪:
“多謝老師賜字!”
“快快請起!老夫真有幸能此生收你為徒,此次如無大礙,必定竭盡所能保你踏足官場?!?p> “李叔,你回去先安排一下,我回去收拾過后,明兒一大早出城!”
“好!那我先去,大人你們先談?!?p> 史縣首看著這個能當(dāng)自己孫子的小輩兒如此出色,異常欣慰,拍了拍手,讓老管家端來了一壺酒,兩人對坐舉飲:
“此去一路萬事小心,如果不成不可強求。”
姚巖舉杯一飲而盡:
“如若不成,誓不歸家!老師保重!一定要等我回來。”
史縣首看著姚巖的背影,眼眶一陣濕潤,其實自從收他為學(xué)生之后,自己并沒有給他太多的幫助,一個內(nèi)保學(xué)究的身份就惹出這么大的禍端,也只能怪自己在蒼梁府沒有根基。
從這一刻開始,史縣首的內(nèi)心萌生了退卻之意,他生活了半輩子,就是曾經(jīng)被貶蠻荒之地也沒有絲毫泄氣,卻在此刻突然覺得,內(nèi)心有一絲疲倦:
總覺得自己不太適合在官場生存,連一個孩子都保護不了。
但同時他的心中又燃起一份希望——
只要此次大難不死,必要盡自己所能幫助自己這位心儀的學(xué)生踏入官場之道,他總覺得此人更適合在官場中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fù),而且他有信心,姚巖的一生絕對要比自己精彩萬分。
史縣首在書房門口佇立良久,一直看到姚巖從后院門口離開,月朗星稀的天空中忽然劃過一道流星,閃亮了整個夜空,他明白:
一個事物的消亡,必定會伴隨著另一個事物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