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里？”
山娃子腦袋一片混沌，一會兒有人叫小宇，一會兒有人喊山娃子，他們是誰？
……
現(xiàn)實和虛幻在一片黑色的交界地帶來回翻轉(zhuǎn)，腦袋仿佛被架到火上，又熱又痛，想睜眼卻怎么也睜不開，胸口好像壓了一塊石頭，想動卻不受控制——
正當(dāng)難受的時候，嘴邊突然有一股甘泉順喉而下，灌進(jìn)肚子，山娃子努力了幾次，終于緩緩睜開了眼：
“我……”
“山娃子醒啦，醒啦……”
還沒等他開口，周遭亂糟糟一陣吵鬧
……
山娃子還沒看清人，又眼前一黑昏睡了過去——
阿拉伯?dāng)?shù)字、飛機(jī)、厚黑學(xué)……
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山娃子頭腦里一陣陣浮現(xiàn)……
想記起全部，卻又想不起來，一會兒老娘、汪叔、鳥窩也在腦海里面翻滾……
……
不知不覺中一個星期過去了，石寨村汪瞎子家里多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渾身是血，正常的是呼吸均勻，也沒有發(fā)燒的跡象。
“孩兒他爹，這山娃子睡了好幾天了，傷口還在流血，咱們還是把他送到城里吧？”
汪嬸語氣哽咽，滿臉不忍。
娃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現(xiàn)在變成這樣，她的心仿佛針扎般的疼痛……
……
“唉，我也想啊，可是你看，咱們給他翻個身血都滲出來，這么遠(yuǎn)的山路他怎么受不了啊”
汪叔緊皺眉頭，急的直跺腳，但又沒什么辦法。
“都怪我，要不是我掏那倆鳥蛋兒，他也不會成這樣！”
看他的動作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大男人眼淚都出來了……
汪嬸見狀，六神無主，黯然失色：
“再等兩天吧，還不醒的話就把他拉到城里診鋪，看他現(xiàn)在沒有發(fā)燒，希望是外傷過重……”
……
兩個人彼此安慰了幾句，又給山娃子灌了半碗水，方才回屋睡了。
夜半涼夏，院子里蟲鳴唱曲，月光如水灑在水塘邊，倒映出點(diǎn)點(diǎn)星亮，微風(fēng)吹起，一道道波紋蕩漾開來，驚起了大片瞇眼的青蛙……
“啊——”
山娃子睜開眼，微微動了一下身子，渾身就像骨頭斷了一樣疼痛難忍——
……
“我是石寨村的山娃子，在幾天前進(jìn)山被雷劈到摔了下來，竟然沒死？現(xiàn)在在汪叔家里養(yǎng)病”
斷斷續(xù)續(xù)中山娃子終于想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事，頭腦也清明了許多……
腦袋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東西，仔細(xì)想又頭疼的厲害……
算了，不想了！
山娃子抬抬手手，不能動……
動了動腿，壓根沒知覺……
扭了扭脖子……
還好還好，脖子能動！
他長舒了一口氣，思緒萬千，半晌吐出一句：
沒死就好！
早上天剛亮，蘑菇正準(zhǔn)備喂水，只見他一雙眼睛正笑瞇瞇的盯著她：
啊——
女娃娃的尖叫分貝格外刺耳，差點(diǎn)把山娃子再震暈過去……
“爹！娃子哥醒啦——”
俄頃
汪叔一家三口來到病床前，一人摸手一人磨腳，好似撫摸雕塑珍品一般小心翼翼——
山娃子努努嘴，輕咳一聲：
“叔，嬸，我沒事，你們幫我把布給扯下來，只留草藥在上面就行……”
山娃子的話讓眾人摸不著頭腦：
“干啥要扯布，你現(xiàn)在還流血呢？”
汪嬸第一個不答應(yīng)，果然——
還是嬸對我親！
第一個反對！
不過反對無效，山娃子只知道腦中的自己在發(fā)號施令：
“布蓋上不透風(fēng)，結(jié)痂慢，你扯了布，好得快些……”
……
山娃子的話并不能輕易說服，關(guān)愛自己的兩位至親，沒辦法，他話鋒一轉(zhuǎn)：
“叔！聽我的，我夢見一個白胡子仙人，他讓我這么做的……”
這么低劣的理由說出來，汪叔一愣——
立即滿足了山娃子的愿望……
……
看汪叔這么迅速，山娃子還以為自己的理由夠充分呢？
其實并不是……
時隔多年，山娃子才明白：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神靈有一種盲目的崇拜！
怪不得！
……
等帶血的布條全都撕扯下來，山娃子心里疼出了天際：
早知道就不裝比了！
嘶！
……
看到他這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汪叔幾人不忍直視，一跺腳一狠心，直接開門走了——
這一頓操作閃瞎了山娃子的24K純金火眼……
都怪自己說夢到神仙了！
冒犯神靈，安慰的話都不給你……
……
事實證明，山娃子又錯了——
只片刻功夫……
汪嬸端來一碗肉湯，飄香四溢，香滿撲鼻，他的味蕾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來，把這碗湯喝了……”
進(jìn)了看，肉湯上面飄著幾片野菜，沒有看到肉的影子，只有油沫浮在表面……
“這——哪里來的？”山娃子舔舔嘴唇，喉嚨蠕動，自己好久沒見肉腥了……
“你前幾天掏鳥蛋還記得吧，當(dāng)時你抱著鳥窩摔下來的，就是它！趁熱趕緊喝了……”
……
湯味很鮮，只是咸味不夠，咽下去舌頭發(fā)澀……
山娃子半躺著喝光，掀開被子，讓傷口通風(fēng)……
汪嬸剛把碗放下，驟時喜笑顏開：
“娃兒，你口吃咋好了呢？”
汪叔心里早就編排好了說辭：
還是神仙幫的……
對不起！
大羅金仙，觀音菩薩和諸多神佛……
再次借名字一用……
說這話的時候山娃子抬頭看了一下窗外……
依然風(fēng)和日麗，他真怕雷公電母再給他一下，就這一副殘軀，立刻會化為粉末煙消云散……
……
安撫好汪叔汪嬸，山娃子終于安安靜靜的沉下心：
畢竟一般的人被雷劈了，還是傻子多……
像自己這樣的天子驕子，一劈骨碎，二劈頭腦靈活，三劈是不是成仙了？……
能不能成仙山娃子不知道，但肯定成一陣子灰是跑不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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