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代武圣的武道精髓哪是那么容易領(lǐng)悟,而不得精髓,孫有余即便拿些皮毛模擬出那三刀大招,也只是照虎畫貓。
這時孫有余忽然想到,在歷史上的關(guān)老爺興許用的都不是青龍偃月刀,而他之所以變成了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若重棗,唇若涂脂,丹鳳眼、臥蠶眉,身穿鸚哥綠戰(zhàn)袍,胯下赤兔馬掌中一柄青龍偃月刀的形象,并被封為“忠義神武靈佑仁勇威顯關(guān)圣大帝”成了和孔子這位“文圣”并肩的存在,離不開天下人的信念加持。
那關(guān)老爺?shù)木裨诤翁幠??在江湖?在忠義?在“武”之一字?
孫有余神飛天外,尋索無方。
這時孫有余選擇了放棄,他暫時放下了對關(guān)老爺全部武道精神的求索,而只把目光鎖定在了那三刀上。
早有人說關(guān)老爺?shù)牡斗ㄊ恰按呵锏斗ā薄?p> 孫有余早就聽過春秋筆法,微言大義,難道是說這刀法里蘊含的奧妙越多越厲害?
孫有余覺得這肯定不對。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孫有余索性學(xué)關(guān)老爺一樣,拿了本《春秋》開始讀起來。
一遍看下來,孫有余滿眼都是小星星,即便他已經(jīng)接受過時而晦澀難懂,時而粗鄙不堪的道藏摧殘,對這流水賬一般的魯國史也是頭大。
可是刀法精髓仍然沒有悟到,孫有余覺得自己還得來一遍“春秋三傳”。
這一次孫有余在《左傳》讀到迂腐的宋襄公的“光榮事跡”時忽有觸動。
在一場大戰(zhàn)中,宋襄公堅持按照古禮作戰(zhàn),絲毫不顧自身優(yōu)勢,大敗虧輸后還給臣子解釋“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
孫有余記得如日中天教授對此的解釋是:古代貴族乘戰(zhàn)車作戰(zhàn),雙車一錯之間,貴族交戈一下,然后調(diào)轉(zhuǎn),再交戈,直到有一方受傷,就不再繼續(xù)攻擊,這叫“不重傷”,而在抓俘虜?shù)臅r候,如果這人已經(jīng)有白頭發(fā),那就是“二毛”,就不再抓了,這叫“不禽二毛”。
宋襄公是商朝孑遺,并以此自傲,這種禮法說不定都不是周禮,而是商禮。
對于一場國運之戰(zhàn)來說,這個底線可以說是高到?jīng)]邊了,如果按照這個方式打,那純粹是腦子讓門擠了;但其中的人性光輝與人類族群的自我保護(hù),卻讓孫有余恍惚間看到了關(guān)老爺斬顏良、誅文丑的身影——那是為勝而殺,而不是為殺而殺——我這么努力一刀砍死你,是為了讓你免受更多痛苦……
憑著這種模模糊糊的感悟,孫有余身形輕輕擰轉(zhuǎn),刀隨身走,望空劈出一刀又一刀。
他幻想自己在血肉磨盤一般的沙場中,心中懷著對刀下亡魂的悲憫,手上沾的鮮血越多,內(nèi)心就越痛苦,可是為了人類的進(jìn)步,為了文明的發(fā)展,為了日后的太平,他不得不如此——關(guān)某殺人是為了救人!
不過區(qū)區(qū)一刻鐘,孫有余沒有耗費半點靈力,卻身心疲憊不堪,以他星辰道體竟然汗出如漿,以至于在這花籃空間中倒地就睡。
在一邊的白戮和馬家玨不明就里,只看自家二哥看了會兒書后便練起刀法,那刀法平平無奇,可蘊含驚心動魄的力量,猶如海浪一般層層遞進(jìn),最終變成了滔天巨潮。
孫有余這一覺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守護(hù)在他身旁的白戮和馬家玨;孫有余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笑得白戮心底發(fā)毛。
“來,再練一輪!”孫有余活動活動肩膀、脖子對白戮說。
“二哥,你要不先吃個飯吧……”白戮似乎預(yù)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想把這事先滑過去。
“打完再吃,放心,很快?!?p> 白戮這心就更放不下了。
孫有余散去了之前為了悟刀法加持在身上的幾大星魂,氣勢一下子降到了筑基期。這讓白戮稍稍松了口氣。
等馬家玨再一次把白戮“烤熟”,孫有余到拖著問鼎刀小跑向白戮。
白戮只覺得自己的心跟著孫有余的步伐,從原來的位置沿著氣管一下一下的跳到了嗓子眼!
他大叫道:“要不還是先吃飯吧!”
孫有余雙目一睜:“晚了!”
他輕輕一躍,揮刀下劈,落地時已在白戮身后。
白戮驚恐地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體在下一刻如同地磚一樣裂開一條大縫,繼而被血肉撐開;那鮮血似巖漿,又似糖漿一樣向外流出,不等掉到地上就被白戮拿手兜著塞了回去。
馬家玨在一邊看著白戮那恐怖的傷口,非常慶幸和二哥對戰(zhàn)的不是自己,又看了看旁邊的二哥,卻發(fā)現(xiàn)孫有余雙目含淚,便勸道:“二哥,你怎么哭了?不用傷心,白戮這點傷過會就好了。”
孫有余收刀入鞘,緩緩道:“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淚水?因為我這一刀砍得深沉。”
這話說的,白戮眼淚都下來了:沒錯,這一刀確實又深又沉。
“吃飯!”
***
此時的安逸王府身為護(hù)道仙師的原洪清團(tuán)團(tuán)長袁藤扉,正在帶排練一幫女修排練節(jié)目,為首的三名正是“飛劍少女三十三”的成員,周穎赫然在列,看來是要以老帶新在長安城組起一支女修團(tuán)體。
之前袁子虛的護(hù)道仙師,現(xiàn)在只是個供奉,他靜靜地守候在演武場一側(cè),似有什么事要稟報,正在等她們排練結(jié)束。
不一會兒,袁藤扉下令休息,自己則拿著毛巾擦著汗走到供奉身前,道:“有什么事嗎?”
袁藤扉的白色紗裙本就薄透,此時被汗水一打,更是“風(fēng)光不與四時同”;那供奉卻半眼不敢多看,低頭奉上一只儲物戒道:“蠻神秘境稱勞而無功,不敢受祿,特此將定金送還?!?p> 袁藤扉笑道:“給他們送回去,買賣不成仁義在,大家多個朋友,這點靈石就當(dāng)是我給蠻神出世的賀禮了?!?p> “遵命?!?p> 袁藤扉望著天邊,似是在回想什么,悠然道“真沒想到這李傲天命這么大,之前他玩死了袁子虛我還以為是個巧合,本以為只要我認(rèn)真一下,弄死他不過是輕而易舉,現(xiàn)在看來這趟差事還真挺不好辦的。你有什么主意嗎?”
供奉對這問題心中早有定計,此時見主子問話,從容應(yīng)答:“通天大學(xué)已有察覺,不可多作冒犯,我等還是應(yīng)在那李氏余孽出校時痛下殺手。只是……”
“只是那李傲天一伙乃是無膽鼠輩,恐怕輕易不會露頭,而他們想要做的勾結(jié)各方勢圖謀復(fù)辟在校內(nèi)就可完成。即便他們偶然出校,我們也需再找化神境界高人出手方可拿下,而我們又財力不足是吧?”袁藤扉沒好氣道。
“公主所言極是?!惫┓钅樕喜灰姲朦c尷尬,他瞟了一眼那些恍若飛仙的女修們,言道:“有道是,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
“說人話?!?p> “是,那李傲天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咱們修道之事,心智發(fā)育的早,既然他是個男子,那就必然會對女子有好感,不如……”
不等他說完,袁藤扉便打斷道“沒有什么不如,我手底下這幾塊料,加上我,綁在一塊也不如他現(xiàn)在那個女朋友第五天長的好看?!?p> “以老夫之見,這突破口就在第五天身上。”供奉道。
聽他這話,袁藤扉眼前一亮,道:“往下說。”
供奉笑道:“這天下雖不至于男尊女卑,可這男強女弱卻是常理,像那李傲天不過一喪家之犬,卻能得第五天這種貴女青睞,雖有李家為靠山,但在二人相處之時,必被那第五天壓上一頭。壓制之下,其必有一口郁結(jié)不得出;此時若有一柔弱女子,需要其呵護(hù),那李傲天必拜倒在石榴裙下。之后再定計謀賺其出校,定非難事?!?p> 袁藤扉一邊點頭,一邊補充道:“就算不成,那李傲天的幾個兄弟見大哥之妻如此美貌,畢生慕羨,以我手下女修拿下給他們幾個,剪除李敖天羽翼也是好事,更可放長線釣大魚,不愁那李傲天不出校!”
那供奉再次拜倒塵埃:“公主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