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白總，我和朋友隨便聊了幾句而已。”
心虛地回完消息，墨甜順手拿來床邊的工作手冊翻看，想讓自己不要滿腦子都是剛剛和顧聞悉的聊天內容。
手冊是嚴助理今天給她的，同樣的手冊她也在老牛那兒看到過一次。只是為了排解壓力，墨甜翻得不是很走心，直到再次翻回扉頁，墨甜才若有所覺，凝住了目光。
“二十一點后，員工不能擅自出入公司？”疑惑地默讀完這句話，墨甜內心崩潰了。之前老牛給她的那本，扉頁被他兒子貼了一張大大的卡通貼紙！看到兩邊露出的“二十一……公司”，她還疑惑過，難道上面寫的是二十一歲以上才能進入公司？
貼紙下面怎么藏著這么可怕的內容？難怪只有她犯錯了！
這些話她該怎么和白應辰解釋？會被當成狡辯吧……墨甜愁眉苦臉地盯著手機，半天沒等來短信，倒是微信有了提示。墨甜切過界面，登時眼前一黑。
【Chen】添加你為好友，備注：我是白應辰。
墨甜直拿頭撞床板，含淚同意申請，白應辰立即發(fā)來消息：你應該更習慣這樣。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更習慣不和您交流！這般想著，墨甜把眼淚往肚子里咽：好的。
Chen：打字麻煩的話，你可以直接說話。
墨甜：不不不，不麻煩，總說話會打擾到您吧？那多不好。
Chen：不會。我忙完了。
墨甜咬唇，忽然視線定格在“直接說話”四個字上，仿佛抓到了可以舉報他的證據(jù)。結果她轉念一想，這軟件是有語音消息功能的！雖然白應辰未必是這個意思，但她要是憑著這句話就跑去說這個人是異類的話，想想后果……還是算了。
時間已然不早了，磨蹭到這會兒還沒洗澡，墨甜有點急。然而她盯了聊天記錄半晌，也沒分析出對話結沒結束，只覺得把一個有殺傷力的老板晾在這兒不大好，她又斟酌著客套了一句：您是不是該休息了？
白應辰回復得飛快：確實，明天需要見個客戶。
噢噢，他要見客戶，難怪還要兩天才回來呢。墨甜點頭，隨口說：“那您辛苦了?！闭f完才想起是在聊微信呢，她又趕緊打字補上一句：那您快休息吧！注意身體！
Chen：好，你也是。
聊天結束，墨甜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氣，唇畔噙起笑意，習慣性地把聊天記錄回顧一下。只是翻著翻著，她的笑容就淡了。她點開白應辰的頭像，他的資料無比簡潔，朋友圈也什么內容都沒有，看得她莫名就有些落寞。
在她的眼里，老板最近都很危險、很兇惡。但她發(fā)覺只要她沒做錯事，老板的態(tài)度好像就挺溫和的？
萌萌捧著書回宿舍時，眼前的墨甜正是一副懷著少女心事的模樣。萌萌詫異地問：“甜甜你干什么呢？”
墨甜這才反應過來，丟下手里揉著的毛巾說：“我準備去洗澡！”
狐疑地掃了墨甜兩眼，萌萌不明白，質疑道：“那你臉紅什么？”
“有嗎？”墨甜摸了摸臉，應對自如，“可能是想到后天上班，我就容光煥發(fā)？”
萌萌：“……”
她發(fā)現(xiàn)了，墨甜最近越來越狗腿，沒事就夸公司、夸老板，表明自己熱愛工作。要是在上班時諂媚吧，她還能理解，可都下班了還這樣……
作為好室友，萌萌做了一個決定。深夜，趁著墨甜已經(jīng)處于熟睡狀態(tài)，萌萌悄悄摸到墨甜旁邊推了她一把：“甜甜？”
“嗯？”墨甜翻了個身，萌萌立刻笑著貼上去問：“我這個《當我入夢》的忠實玩家，下周一想去參觀一下你們公司，好不好？”
“嗯……”墨甜在睡夢里抓了抓臉。
萌萌欣然：“那你到時等我消息哦！”說完她往上鋪爬去，暗暗嘀咕，“我倒要看看這家公司是怎么回事，把我家甜甜變得這么奇怪！”
墨甜毫無意識地咂了一下嘴，完全不知道萌萌笑得有多陰險狡詐，更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頭，白應辰聽著她倆的“對話”，簡直要被氣笑了，墨甜就不能讓他省心一點？！
星羅科技創(chuàng)始人與他的視頻會議已經(jīng)開完了。見白應辰忽然表情古怪，創(chuàng)始人不禁疑惑：“還有問題嗎？”
“嗯？”白應辰收起不該有的情緒，雙臂環(huán)胸靠在椅背上，“沒，年展會就用這個UI（界面）吧，不過游戲內測的DEMO（展示動畫）原稿還需要再修一修?！?p> 創(chuàng)始人先生挑眉：“UI沒問題你還擺黑臉，是那位‘防不勝防’又讓你頭疼了？”
不然還有誰？其余讓他不滿意的人和事，早被他逐出交際圈了。白應辰心煩意亂，趕在對方刨根問底之前把鼠標移到了“關閉”按鈕上。
“明天事多，先睡了?！?p> 墨甜完全不記得自己在迷迷糊糊間被萌萌套路過。隔天上班，她先嚴肅地向老牛提出了換新工作手冊的事。老牛聽得訝然：“怎么你也讓我換？昨天嚴謹就讓我換過了?！?p> “啊，換過了就好?！蹦鸩缓靡馑嫉匦π?，“因為有些地方被擋住了嘛，有點影響閱讀。”
墨甜看他的工作手冊都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這會兒才過來說，顯然有點古怪。不過老牛點點頭，并沒多問，只是說：“嚴謹不說我都沒注意，我已經(jīng)訓過我家那小子了，以后手冊就放公司。”
老牛身為主策之一，向來忙碌，沒說兩句就去做別的了。不知道白總能不能通過剛才的對話，意識到她不是故意違規(guī)的。還是白總早就猜到事情的原委，才讓嚴助理來換了新工作手冊？
墨甜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手機上沒有任何白總的新消息。她嘆了口氣，繼續(xù)她的工作。
兩天后，公司創(chuàng)始人廖先生結婚，婚禮相關視頻照片第一時間傳到了下面的分公司。不少同事都湊到了放映室，就為看一眼白應辰的伴郎裝束。結果也不負眾望，老板顏值爆表，氣度不凡，連攝像師都多給了他若干鏡頭，看得幾個花癡同事直嗷嗷叫喚。
墨甜也跟著去了放映室，不過看著擁入的同事越來越多，她就早早離開了。
一出門，她稍稍側一下頭，就看到了老板的私人辦公室。想想已經(jīng)幾天沒見到白應辰，墨甜忽然發(fā)覺她好像也沒有很開心。
雖然她只瞄了視頻幾眼，但那幾眼里的畫面是完全屬于白應辰的。他穿著筆挺的西服在人群里從容來去，一舉一動令人賞心悅目，簡直不像是威脅過她的那個人。
她的手機里依舊沒有白總的新消息。想想也是，就算沒說過保持距離，她和他這上下級關系，私下也不該有過多聯(lián)系。墨甜怏怏地撐著下巴發(fā)了一會兒呆，忽而靈機一動，到公司資料庫里翻出了星羅科技發(fā)展史。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她不如趁著老板不在，想辦法多了解他一點！
白應辰不在的這一周，日子過得飛快，等輪到墨甜感嘆時，已經(jīng)又是一個周一。
聽聞老板周末就出差回來了，不過墨甜正在實習期，周末不用加班，所以直到周一她也沒見到過白應辰。而周一又是公司約定俗成的放松日，老板基本不來，下班也準時，鈴聲一響，同事們就會蜂擁似的離開公司。
每每這時候，墨甜就會避開擁擠的人潮，稍稍晚點離開。離開前她看了一眼白應辰的辦公室，心想明天老板就要露臉了吧？所以她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手機振動起來，竟然是萌萌。墨甜接起電話就聽見對方焦急地問：“墨甜甜你怎么還沒出公司？你不會今天加班吧？”
“??？你怎么知道我沒出公司？”墨甜一臉茫然。
“我在你公司門外啊！”萌萌大聲說道，“咱們上周約好了的，我今天來你公司參觀！”
兩分鐘后，一頭霧水的墨甜當面質問萌萌：“我們什么時候約好的？”
“哎呀，估計你當時太困，就把這事給忘了？”萌萌一臉正直地分析，又道，“不過沒關系，我老早就想來看看你的工作環(huán)境了，順便參觀一下星羅科技，畢竟我可是《當我入夢》的忠實玩家！”
墨甜一陣無語，擺擺手道：“那你看吧，不過只能在外面看哦，我們公司不讓無關人員進去的?！?p> “唉，這么小氣嗎？”萌萌有點不滿道，“我可給《當我入夢》充過不少錢呢?！?p> 墨甜干笑兩聲，心說她現(xiàn)在都不敢在公司里亂逛，這不是小不小氣，這是要命的事情！
不過她還是指著面前這座三十二層的商廈講解了一下：“因為我們是分公司，所以只在這里占了四層，我平時都在二樓工作?！?p> “嘀嘀嘀……”消息提示音不合時宜地響了。這會兒來的消息……墨甜的心頭當即涌上了不好的預感，趕緊點開手機：“等等，我看一眼短……”
白總：可以簡單看看。
“啊？”盯著手機上的文字，墨甜不明所以。
“甜甜……”萌萌不知道墨甜看到了什么，但特意地給墨甜指出了她看到的人，“那是誰？”
“誰？”墨甜維持著呆呆的表情轉身，面向公司大門……隨即她手一松，手機從掌心滑了下去。
她一通手忙腳亂，竟然又把手機抓了回來。于是維持著狼狽的姿態(tài)，墨甜面紅耳赤地對著白應辰打招呼：“白……白總……”這個點，他怎么來公司了？
不過讓她更驚訝的是白應辰垂頭看了一眼腕表，對她說：“你們有一刻鐘的時間?！?p> 不同于萌萌一臉興奮的模樣，回到公司，墨甜臉都青了，她抓著萌萌就問：“你和我約定來看我，說了是今天？”
萌萌開心不已，答：“是啊，不是你說的你們周一下班之后公司沒人嗎？話說門口那個就是你老板？好帥喔，而且還挺通情達理的！有這樣的老板，你也太幸福了吧！”
“哈哈……”墨甜忍淚附和，“啊，我老板人超好，我也超幸福的?！?p> 嗚，老板一定是提前知道了萌萌會來，可他為什么會答應讓她們進來參觀？
公司人去樓空，墨甜帶路帶得提心吊膽，總怕走著走著，她們兩人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好在N市分部主要負責的項目是一款名為《時光》的新游戲，關于《當我入夢》只有一個小展覽室。大致看過一圈，墨甜就把萌萌往外拉。
“你急個啥？”萌萌意猶未盡。
“我餓了！”墨甜急忙說，“就算我不餓，我老板也會餓，餓到我老板怎么辦？”
“你老板又不一定在等……哎，還真在等呢？”一出現(xiàn)在外人眼前，萌萌立刻就恢復端莊賢淑了，出宮似的擺好姿勢，說道，“行，出去吧?！本筒詈耙痪洹靶√鹱印薄?p> 墨甜擔驚受怕地走出大門，臨時露出假笑行禮：“謝謝白總?！?p> 萌萌：“……”總覺得她的小甜子一副要死了的樣子。
但見白應辰神色如常，萌萌恨鐵不成鋼地捏了墨甜一下，微笑著說：“身為《當我入夢》的資深玩家，能夠參觀貴公司，不勝榮幸！”
白應辰平靜地點頭，轉頭看墨甜：“你玩過嗎？”
墨甜的假笑僵在了臉上，萌萌也是眉心一跳，她趕緊拿眼神暗示墨甜：你玩了嗎？
還沒！墨甜也拿眼神回答，答完她趕緊清了清嗓，做乖巧狀：“那個，老板，其實……《當我入夢》我打算過了試用期就玩的，畢竟現(xiàn)在努力工作轉正要緊?！?p> 萌萌也趕緊附和道：“對的，對的！甜甜還說她對Mr.陳很感興趣，想專門攻略他來著！”
白應辰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對墨甜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去吃飯吧?！?p> “謝謝老板！”墨甜趕緊拉著萌萌溜了。
夏末逐步邁向早秋，天氣依然不時熱得出奇。墨甜劫后余生般累癱在板凳上，終于想起擦一擦額頭的汗。
萌萌要來烤肉店的排隊單號，出來坐到墨甜旁邊，說道：“甜甜，你不對勁兒！”
“哪里不對？”墨甜裝傻。
萌萌意味深長地看著室友：“你還記得大一社長給你取的外號嗎？”
墨甜：“……勇猛大白兔？”
“對！”萌萌用力點頭，“雖說是大一那一年，但我還記得很清楚呢，我們嬌小甜軟的小甜甜為了搶回展位，單槍匹馬去懟武術社，還跟滅絕師太打包票，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怎么自從上了班，你膽子小成這樣？你老板能吃了你不成？”
當然了！她可是每天都在頂著要被老板吃的壓力！墨甜在心里咆哮，選擇岔開話題，微信打字問萌萌：話說Mr.陳是誰？
萌萌看異類似的盯著她身邊的墨甜：“就是那個外……嗚！”
墨甜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萌萌的嘴，另一只手打字回復：我明白了！
就是那個外星人嘛！Mr.陳，Chen，辰……啊，烤肉，把她撐死吧！
不過很遺憾，烤肉的味道實在一般，墨甜沒能被撐死，只能繼續(xù)過她的苦日子，反復推敲和修改上頭交代的東西。最終趕在實習期的最后一周，她成功交了作業(yè)。
老實說，墨甜真的有用功，但是看了一遍自己的作業(yè)，她心里還是有些沒底。
來到公司她才知道劇情策劃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寫劇本，還要她們運用軟件程序，把自己寫出來的劇情安排進游戲，并且把控好對應NPC的語言動作甚至是神情，還要和關卡策劃溝通好，來確保這個宏大虛擬世界可以運行得萬無一失。這些對她而言無比復雜的操作，經(jīng)常讓她一個頭兩個大。
星羅科技向來精益求精，現(xiàn)在也不算缺人，最后的五進二啊……墨甜捏著存著她自制任務鏈作業(yè)的U盤來到茶水間，投幣取出一罐可樂，仰頭灌了一大口。
“墨甜。”
“噗……”
兩個聲音相繼響起，墨甜驚愕地看著被她噴出的可樂飛進了排水口。
“白……總?！蹦鹦⌒囊硪淼爻槌黾埥聿亮瞬磷?。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狹路相逢？此刻她算是明白了！
白應辰平靜地看著墨甜說：“抱歉，沒注意到你在喝水?！?p> 正是工作的黃金時間，要不是剛剛交了作業(yè)，墨甜也不會跑來茶水間里唉聲嘆氣。她想了想，笑著擺擺手：“沒……沒事的，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是來找你的?！?p> 一句話就把墨甜叫住了。白應辰從她身邊走過，從容地接了一杯溫開水，喝了一小口，平靜地看著她說：“你舍友的事情，算是之前你陪我選禮物的謝禮。”
墨甜呆呆地張了張嘴，又聽他繼續(xù)說：“至于你給我出主意的謝禮，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選……選什么？”墨甜突然不安。
白應辰掃她一眼，淡然道：“調組。”
墨甜呆住，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兩個字，她問：“調到哪兒？”
白應辰抿唇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我們雖是主要負責研發(fā)《時光》，但公司還有兩個手游項目正在進行，如果你成功轉正了，可以考慮先去那邊適應一陣子。那兩個項目組在一樓，離我比較遠，可以避免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如果你不執(zhí)著于劇情策劃，還有其他興趣，也可以先去一個離我遠些的部門?！?p> 后面原本還有一些利弊要講，但白應辰看著墨甜的表情變化，思忖片刻，選擇了不再多說。
墨甜一副受傷了的樣子。
“我……我很喜歡《時光》?！彼行┚执俚啬笾蓸饭蓿f道，“我……我一開始就是奔著做《時光》的劇情策劃來的……”
喉嚨哽了一下，墨甜勉強笑著抬頭：“您……您給我一天時間考慮一下吧，我現(xiàn)在還做不了決定?！?p> “好?！卑讘接稚钌羁戳怂谎郏弥D身離去。
墨甜頹廢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按理說交完作業(yè)，她就可以提早下班回去等結果了。然而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心態(tài)崩了，動也不想動，干脆就在二樓的休息區(qū)坐著。
休息區(qū)不知走過了多少同事，認出她的都會和她打聲招呼，還有一個美術組的實習生妹子，和她是老鄉(xiāng)，拉著她抱怨了很久自己的作業(yè)。
美術組的妹子說：“星羅的要求真是太高了，我一張原畫，細節(jié)改了八十幾遍，改得我要吐了，組長還是不滿意，我現(xiàn)在都懷疑組長是不是故意在勸退我……呵，要不是星羅工資高，我才不受這個委屈?！?p> 墨甜聽完，打起精神安慰了美術組的妹子兩句。眼看著快要下班，她回到辦公室收拾東西，卻鬼使神差地打開電腦，再次翻到了星羅科技發(fā)展史。
星羅的工資待遇在同行中確實算得上是頂尖。她能來這個公司實習，不少學長學姐都很羨慕。
但是墨甜滾動鼠標滾輪，看著星羅科技發(fā)起人一欄后面一排名字里赫然也有“白應辰”三個字，她垂下眼簾咬了咬唇。
高三畢業(yè)那陣子，她在家里無聊透頂，便開始寫起了故事。然而爸媽知道了這件事后，不理解也不支持，還說如果不是被這些古怪的想法占據(jù)了心思，她的成績還能提高一個層次。
那時的她委屈得厲害。直到在星羅本部工作的表姐來她家玩，聽了她的訴苦并對她說，她的故事很有意思，想法也很好，如果她對創(chuàng)作真的感興趣，卻因為家人的反對就放棄，那就實在可惜了。
表姐告訴她，星羅最新發(fā)起的項目，起初做得也很艱難，因為沒人看好，創(chuàng)始人就只能從別處賺錢來養(yǎng)它。后來隨著項目計劃的逐漸完善，才開始有了投資人，因為創(chuàng)始人一直沒有放棄，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時光》。
《時光》，一個已然擁有上百工作人員的游戲項目，墨甜目前所在的項目組就負責這個項目。
據(jù)表姐介紹，起初《時光》并不算是游戲，而是公司發(fā)起人們在大學時心血來潮編纂出的“地球大事記”。比起游戲，它更像是一個譜寫了地球文明進程的3D歷史圖文集，所以也叫“時光計劃”。
然而發(fā)起人們逐漸發(fā)現(xiàn)，將歷史還原成3D模式這個工作會令人更有成就感，可他們花費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所得的收益實在難成正比，也不容易推廣。
想要收益和人氣怎么辦？他們果斷把目標放在了精品越來越少的游戲市場上，于是星羅科技成立了。
他們用開發(fā)手游來積累經(jīng)驗和人氣，很快就把“時光計劃”也提上了日程。而即將作為電腦游戲誕生的《時光》不僅記錄了能夠考證到的最真實的歷史變遷，還添加了很多幻想元素，游戲制作人們就像是在建造一架時光機器，帶領玩家在各種玩法中游歷那些已經(jīng)遠逝的時代。
“那些瑰麗的年代不應該被遺忘，我們亦不滿足于它只被記錄在歷史的書冊上。”
當她看到“時光計劃”圖文集扉頁上的這句話時，當她看到那些遠去的歷史與無數(shù)天馬行空的衍生想法躍然于眼前，她就心潮澎湃地確定了她要成為時光的一員而這也成了她的夢想。
然而在她大三時，加入星羅科技的門檻已經(jīng)很高了，能被選進來，還如愿以償?shù)剡M了時光項目組，她可是興奮得幾天都沒睡好覺。
現(xiàn)在，老板給她機會，離開這個項目組或者離開這個她喜歡的職位……這等于就是讓她放棄自己的夢想??！
墨甜雙手捂臉做了個深呼吸，關掉電腦提包走人。
墨甜下樓時，白應辰也在一樓。他在和音樂組的組長懶羊說著話，手里還拿著一本精美的原畫集。見她下來，他竟然瞄了她一眼。墨甜原本想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結果條件反射地也回了白應辰一個眼神。
僅兩秒，白應辰便收回了目光，淡然地說：“配套原畫集發(fā)售的曲子，質量必須做到最好，要能讓購書者在聽到這些曲子后，更加期待紙質書上的畫面成為立體影像。”
他對別人說話時溫和的語氣，與和她單獨說話時那冷淡的語調截然不同。想到這里，墨甜不由得有些郁悶，連偷瞄她期待已久的原畫集的心情都沒了，加快腳步匆匆離開了公司。
剛好晚上系里有個聚會，同學拉了她一起去。墨甜最近話都很少說，憋得正難受，便跟著去了，飯后同學卻要拉著她去KTV。
想到KTV里吵鬧的環(huán)境，墨甜有點猶豫，發(fā)消息請示白應辰：白總，我可以進KTV嗎？
“哇，墨甜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旁邊女同學興奮地問，“出來玩還要請示男朋友哦！”她瞄到墨甜手機上的內容，更興奮了，“你平時都是這么稱呼你男朋友的嗎？還是……難道你男朋友是你上司？”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墨甜根本擋不住對方的追問，嚇得直冒冷汗，“你別瞎說！”
老板他會聽到吧？慘了慘了……墨甜正急著想該怎么解釋，白應辰的消息就來了。
Chen：可以，你也可以唱歌，這些事情我不約束你。
捂著手機屏幕悄悄看完消息，墨甜心跳如擂鼓，斟酌半天，她回了一句“謝謝”。
話雖如此，讓她現(xiàn)在唱歌卻是完全不可能的。雖然她很想宣泄情緒，也沒五音不全，但是自己的歌聲會被別人遠遠聽到，對方還是自己老板。這種情況太羞恥，她接受不了。
于是，這一晚，遠在家中的白應辰聽到了無數(shù)次某人無意識的低哼，某人偶爾發(fā)現(xiàn)，還會立即停止，小聲道歉：“對不起，打擾您了?！?p> 白應辰不止一次拿起手機，在聊天框里輸入“我不會被打擾到”之類的話。但想到墨甜每次收到他的消息都是那樣膽戰(zhàn)心驚、坐立不安，他便放下了手機，操作投影重復播放墨甜剛剛上交的自制任務鏈，然后看著今年五個實習生的總結分數(shù)，再次陷入沉思。
墨甜沒想到實習總分會出來得這么快，周二交了作業(yè)，周三下午，五個實習生就被叫進了大會議室。白應辰坐鎮(zhèn)上首，麾下主管們各顯神通，一個個評定角度刁鉆，饒是言語風趣幽默，也說紅了幾個實習生的臉，都是羞的。
墨甜也很羞愧，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但能順利演示出任務流程，她當時就很開心了?，F(xiàn)在聽著組長把她的任務角色的動作語言那些毛病一一挑出來，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兩個小時后，點評總結完畢，墨甜高出第三名實習生七分，排名第二，順利留在了星羅科技。
走出大會議室，墨甜不免在腦內拿自己的作品與第一名的作品對比。雖然兩者不在一個領域，但那個音樂組男生譜的曲子，聽得她這不懂音樂的人都振奮不已，相比之下，她的作品平平無奇，還有瑕疵，完全不值一提。
因此，在去老板辦公室的路上，和剛從辦公室出來的音樂組男生擦肩而過，墨甜連抬著的頭都低下了些，進門后也沒有發(fā)聲。
“恭喜你，順利留下了?！卑讘降穆曇魪霓k公桌后傳來。
墨甜輕輕“嗯”了一聲，局促地抬眼看了看白應辰，幾番欲言又止。
接著，白應辰竟然從桌子后面走了出來，站在她面前，聲音低沉地問：“想好了嗎？”
墨甜緊張地抓住衣角，吞吞吐吐道：“我……我……”
深呼吸兩下，墨甜心里默念，對方可是《時光》發(fā)起人之一！專門負責考證歷史、復原遺址的那個大神，她曾經(jīng)最崇拜的人之一！
眼神驀地堅定起來，她壓低聲音，飛快地問：“您既然很討厭我，就不能讓我徹底離開公司嗎？白總您可以控制我呀，您可以讓我在公司周邊找份別的工作，這樣以后還是離得很近，但很少見到?！?p> 白應辰眉頭微蹙，目光陡然落在她臉上。
“我不會做那種事?！鳖D了頓，他又道，“但是我給過你機會，如果這次你的作業(yè)分數(shù)再低一些，公司自然不會留下你。所以說，不是你自己想要留在公司嗎？”
“?。磕莻€分數(shù)是真實的？”墨甜喉嚨干澀，“您沒放水嗎？”
“沒有?！卑讘交卮鸬煤芄麛啵拔抑豢紤]過要不要微調你的分數(shù)，讓之前有關你的流言不攻自破。只是不管怎么考慮都覺得會弄巧成拙，我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所以墨小姐，既然你是愿意留在星羅的，關于我昨天提出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門外的走廊里十分安靜，墨甜背靠門板，再次被面前這個高大男人的氣場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我……如果我不能離開公司的話，我想繼續(xù)留在《時光》這邊，留在策劃組?！彼蓱z巴巴地抬起眼，“我可以這樣選嗎？”
白應辰動了動嘴唇，最終淡然道：“這是你自己選的，當然可以?！?p> 他移開視線，回到辦公桌后，情緒難辨：“周六上午十點來我辦公室一趟吧?！?p> 墨甜上樓前聽老牛說過，找老板談完話后，她就可以回去放個小長假了，周一開始正式上班。不過在那之前，她得來公司簽一份合同。
竟然是在周六嗎？好奇怪的時間。墨甜心里泛著嘀咕，但不敢有片刻遲疑，于是答道：“好，那……”頓了頓，她小聲說，“以后，就麻煩您忍耐著看到我了?！?p> 白應辰略一抬眼，忽地笑起來：“還好。我還是很欣賞你能留下來的勇氣，有點勇猛大白兔的意思?！?p> 墨甜：“……”老板您怎么連這個稱呼都聽到了……
白應辰的話，配合他幾乎沒有溫度的笑，看得墨甜生生打了個寒戰(zhàn)。被放出辦公室時，她才恍然發(fā)覺天陰了，氣溫一下子降了很多，穿著短袖的她走在外面還覺得有些冷。
當晚，N市下了一場大雨。墨甜縮在被窩里，下載了《當我入夢》這個游戲。
她看著登錄界面上的男主角們，指肚緩緩滑過畫面，最終停在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角色身上。干凈利落的短發(fā)，溫和平靜的表情，似蘊藏著廣袤宇宙的雙眸……萌萌向她介紹過，這位就是Mr.陳。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暗示作用，明明他的人物形象和白應辰并不能對上號，可她越看，卻越覺得二者極為相似。心臟怦怦地跳動著，墨甜按下退出鍵，把自己蒙進了黑暗的被窩里。
南方的雨經(jīng)常一下就是很久，周六雨又下了起來，只是小了很多，墨甜準時來到公司門口，收傘、刷卡、推門的動作一氣呵成，轉身輕輕關門時，背后一陣森涼。
果然，她轉身就看見白應辰正拿著一份文件從樓梯下來。對方也看見了她，卻只視若無睹地掃過一眼，便把文件交給前臺：“一會兒有人來取，直接給他?！?p> 男人黑色襯衫的袖子挽了起來，遞文件時會露出好看的腕骨，手腕內側的青色血管也和她的一樣清晰可見。
至少從外表看來，他和正常人類沒什么區(qū)別呀……
墨甜完全沒發(fā)覺，自己這觀察對方的行為有多明目張膽。而白應辰，注視對他沒有一絲的影響，交完文件他便回身上樓，走上幾個臺階才皺著眉開口：“過來拿東西?！?p> 這聲音很有針對性，獨自站在門口的墨甜一愣，趕緊跟了上去。
周六的公司，工作人員很少，很多辦公室都沒開燈。穿過幽暗的走廊，墨甜又開始緊張，直到進辦公室后，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個穿著十分休閑的男人在，她的內心才輕松些。
有別的客人在，她就可以快點閃人了。
她進門后，白應辰果然沒有多說別的，直接遞給她一份勞務合同。簽好后，他又把一個檔案袋交到她手上，說道：“這是你的排班表，未來半年的工作走向以及你師父的大致信息都在里面?！?p> “麻煩白總了?！庇型馊嗽?，墨甜表現(xiàn)得專業(yè)極了，“那白總，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先不打擾了?！?p> “墨小姐別急著走?！蹦吧哪腥送蝗话l(fā)聲。
墨甜一頓，身邊的白應辰竟然伸手按上了她背后的辦公室門，還落了鎖。氣氛突變，墨甜吞了下口水，緊張兮兮地問道：“你們……請問……”
“果然催著要錄像什么的，都是奔著你這伴郎來的，沒人注意已婚男人了??！”廖一羅戲謔地對白應辰說完，大步上前朝墨甜伸手，“鄙姓廖，駐星羅總部，最近常聽老白談起你，正式員工墨小姐，幸會。”
“X……”墨甜已經(jīng)震驚得只能發(fā)出聲母。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墨甜趕緊回應，與對方握手：“幸會幸會，廖總好！”
老天究竟要給她多大的生存考驗？她剛惹了白總，又怠慢大老板！眼前的人可不就是星羅科技的CEO？她不久前剛看過他的婚禮視頻，竟然轉頭就忘了人家長啥樣！
死定了……墨甜在心里哀號，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然而廖一羅并沒有在意她的遲鈍，反而給了白應辰一個蔑視的眼神：“一個小姑娘你都搞不定？”
墨甜沒聽懂他的意思，白應辰卻懂了，點頭說：“所以她就交給你處理了。”
處理？墨甜滿頭問號地夾在兩人中間，張了半天嘴，突然心一沉，難道白總其實不會吃人，真正會吃人的是大老板？廖總和白總是狼狽為奸！白總一直在拖延時間，就是等著大老板過來吃她！
外面雨聲忽然大了起來，還夾著閃電和雷聲。一陣陰風從窗口灌進來，墨甜頓時冷得牙齒打戰(zhàn)。
“老白，確定不會有人聽見吧？”廖一羅問。
白應辰說：“暫時不會有，你盡量小聲些?！?p> “OK！”廖一羅比了個手勢，雙臂環(huán)胸靠近墨甜，帶著意味不明的笑，“那么墨小姐……”
“……”墨甜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腳跟直接抵到了門上。
她再不跑……再不跑的話……
不知道腦袋里哪根弦斷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墨甜假笑著慢慢抬起背后的手，反手擰開門鎖，轉身就往外跑！
然而，門檻這種東西就是這么奇妙，它不一定要多高，但只要在你不經(jīng)意時路過……
“啊……”
“砰！”
接連兩聲巨響中，墨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檔案袋甚至飛出了好遠，穿過大廳撞在了對面的辦公室門上。
“上面什么情況？”二樓加班的同事聞聲直接從辦公室里沖了出來，想上樓看，但剛上兩級臺階，前路就被人擋住了。
白應辰溫和的神色一如既往，嘴角亦牽著一些淡淡的笑意：“只是有人摔倒了，沒什么大礙?！毖哉Z里勸退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
擱在平時，老板這副不動如山的模樣，看著是讓人很有安全感，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下了大雨，樓梯里陰森一片，值班同事看著白應辰的笑容，竟然感覺渾身涼颼颼的，還打了個寒戰(zhàn)，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真的是有人摔倒了嗎？如果是……老板又為什么要刻意擋在樓梯上？
N市星羅分部的第一個未解之謎就這樣誕生了。然而……樓上真的只是有人摔倒了。
只不過這一跤摔得有點慘，雖然僥幸避免了臉著地，可兩條胳膊重重磕在地上，墨甜半天都沒緩過來，驚魂未定地維持著伏地的姿勢。
直到一只漂亮的手出現(xiàn)在視野里，做出類似邀請的動作，墨甜才緩緩抬頭。
“能不能少給我惹一點麻煩？”
聽著白應辰不滿的聲音，墨甜又把頭低下去了，連他的表情也不敢看。這一摔，把剛才的恐懼摔掉了不少，眼下墨甜更多的感覺是無地自容：她的臨陣脫逃計劃失敗了，形象……怕是也徹底毀了。
嗚，她這不是自掘墳墓嗎？墨甜心里淚流成河，完全不敢讓白應辰多等，小心地把胳膊抬起來。白應辰順勢抓住她的手腕，輕巧地把她拉起來。
勉強站住后，又是一陣無言，墨甜無比希望自己能夠再次倒下去，最好砸碎地板，讓她掉到一樓去。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解釋的時候，白應辰開口了：“剛才急著離開，你是有什么急事嗎？”
墨甜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或者……她不會是被嘲諷了吧？
一對上白應辰，她冷靜思考的能力就不見了。墨甜揉了揉摔疼的地方，兩番欲言又止，最后垂下了頭。
多說多錯啊……反正照現(xiàn)在的情形，她應該是跑不掉了，那就少錯一點吧。
盡管努力維持著鎮(zhèn)定，墨甜也能想到，自己現(xiàn)在肯定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她恨死了不爭氣的自己！她已經(jīng)在腦內模擬了無數(shù)次自己一抖披風，高昂頭顱宣言自己不會畏懼黑惡勢力的畫面，無奈對面是兩個不管能力還是權力都狠狠壓她好幾頭的人……或許她應該說點軟話？
最后倒是廖一羅看不下去了，見著一個欲言又止，一個不耐煩地皺著眉，他終于忍不住一掌拍在白應辰的肩膀上：“我說老白，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嚇成什么樣了？剛出校門的小姑娘是要細心對待、溫柔呵護的，知道嗎？作為她的領導，你要以德立身、以理服人，知道嗎？”
白應辰皺眉：“我沒有……”
“唉，難怪我老婆的枕邊颶風都要吹不動了，她怕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你比較適合孤獨終老?！绷我涣_根本不讓白應辰說完話，自己說完轉身又對墨甜清了清嗓，“墨小姐你不用怕，我不吃人的，他也不吃?！?p> 墨甜早在一旁聽得無語了，簡直有點接受不了，她的大老板，全球知名軟件開發(fā)公司創(chuàng)立者，竟然是個跳脫的妻奴？這家公司是怎么在短短幾年里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個規(guī)模的？
是不是……果然她還是想辦法辭職比較好？
“墨小姐，墨小姐？”
“啊！在！”
不得不說，大老板的打岔能力一流。從遐想里被叫回來，墨甜明顯感覺自己的恐懼已經(jīng)消退了不少，對待面前的人，也終于恢復到正常員工的姿態(tài)。順帶著，她感覺大老板好像還挺和善的。
廖一羅側頭對白應辰低語了兩句，又轉頭對墨甜說：“這樣吧，墨小姐，你先到名片上的地址開個包廂，我和老白隨后就到，車費公司報銷?！闭f完他便從皮夾里掏出了一張卡片。
墨甜趕緊接過，瞄了一眼，黑色的卡片上印著Hear U字樣，下面的小字則是寫著詳細地址。
Hear U是市中心廣場的一家高檔咖啡廳。墨甜記得很清楚，這家咖啡廳看著太高端大氣上檔次了，導致她和室友們雖無數(shù)次路過，卻一次都沒敢進去，光是往里看兩眼都覺得錢包承受不住。
今天她終于要托老板們的福，進入這個令她好奇已久的高檔消費場所了嗎？墨甜試圖樂觀地開導自己，可她還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在余光里瞄見白應辰依舊皺著眉，她的小心臟有點承受不住，她趕緊點頭說：“好的，我這就去！”
為了保證工作效率，公司里隔音做得很好，可想而知剛才那一下她摔得有多重。終于放松下來，墨甜揉著膝蓋下了樓，走到樓梯轉角時回身看，三樓辦公室的門關著，她已經(jīng)聽不見里面的任何聲音了。
坐車時，墨甜在腦內拿兩個老板做了一下對比，明顯感覺白應辰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情緒控制，都要比廖一羅欠缺一些。墨甜以這個作為假設構思了許多，最后腦袋里反而更加亂了，她靠著車窗嘆了口氣。
“怎么著小姑娘，周末加班累了？”司機大叔忽然問道。
“沒有，不是加班?！蹦疒s緊揚起檔案袋，生怕被人看出什么，“我是來公司取東西的。”
司機大叔“噢”了一聲，可能看出她不想說話，就沒再問。墨甜也樂得消停，盯著手里的檔案袋發(fā)了會兒呆，忽然想到自己未來師父的信息也在里面。兇猛增長的好奇心促使她打開了檔案袋，腦海里不斷涌現(xiàn)著“白應辰”這三個字，一邊祈禱著別是他，一邊飛快地翻頁，終于看到“師父”一欄……她迷惑地歪了歪頭，磚師父？誰??？這起的什么名？
就這名字，應該……不是白總吧？
她不確信地再看一眼，“磚師父”赫然印在“師父”一欄后面，絕對不是她看錯。墨甜眼皮跳了跳，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她垂頭喪氣地捏著卡片到了Hear U。入門時，服務生一邊說著歡迎語一邊向她伸手，她順手把廖一羅給的卡片給了服務生，服務生也耿直，接過卡片看都沒看一眼就給撕了。
墨甜滿臉疑惑，服務生小哥哥卻笑容可掬道：“請隨我到二樓。”
走到二樓包廂，墨甜終于忍不住了：“請問，那張卡片撕了沒事嗎？我老板給我的……”
服務生小哥哥繼續(xù)笑容可掬：“沒事的，那張卡就是用來撕的?！?p> 墨甜：“哦……”
看著服務生小哥哥一臉撕得很爽的表情，墨甜扶了扶額。等到包廂里只有她一人，她便趁機趴在了桌子上，一邊支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一邊抓緊時間放松她疲憊的小心靈。
白總……磚師父……如果白總沒有親自做她的師父，那他把她分配給了誰呢？以后的白總，又會怎么處理她……呸，怎么對待她呢？
不知不覺，“白應辰”這三個字好像已經(jīng)占據(jù)了她大部分時間的思想，一直在她腦內盤旋。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難道白總還有影響腦電波這種技能？她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掏出手機，恰好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加之外面碰巧打了一個雷，她嚇得心里一突。
“高萌萌，你怎么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她接通便問道。
萌萌聲音哽咽：“你還沒回來嗎？”
包廂有窗，眼下雨打玻璃正噼里啪啦作響。墨甜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折疊傘，說：“還沒呢，我還有些事要辦……啊，你怎么哭了？”
被她一問，電話那邊嗚嗚的低泣瞬間轉為嘶喊：“Mr.陳死了！雖然他不是我的最愛，但他真的是個大好人啊！”萌萌歇斯底里地喊，“你公司怎么回事？這么快就把他給寫死了！虧我今天一更新好游戲就趕緊刷劇情，結果玩著玩著我都蒙了！”
墨甜聽得啼笑皆非：“那就是個游戲……”
呃，雖說是游戲，不過里面的男主角們的原型好像都是現(xiàn)實里活生生的人吧？墨甜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改為語重心長道：“畢竟，我們公司是不可能拿出一個活生生的外星人放到你面前的，Mr.陳他死就死吧，別人沒死就行?！?p> “這我倒是知道?！泵让饶魷I，“玩家也討論過，所有從女主夢里走出來的帥哥在我們的世界是有原型，但Mr.陳，他其實一直只是活在女主的夢里，并沒有走出來過。而且要是真有外星人，那不得被抓去做解剖嗎……可是大家就是覺得不甘心，你說如果這個Mr.陳真的有原型，如果我們的世界里真有一個外星人，那該多好?。∷源蠹乙恢倍计诖叱鰤艟衬兀瑳]想到這次更新，他就為救夢里的女主死掉了！”
“哈哈哈……”墨甜干笑幾聲，“這都是劇情，是虛構的?！?p> “嗤，你一點都不能感同身受，不知道我的痛！”萌萌痛斥，“你說說你，說好了試用期過了就玩，結果人家都死了，你還沒能見上他一面！墨甜甜，我跟你說你這樣是會被你老板減印象分的！趕緊的，趕緊的，下了游戲加我好友給我送體力！今天就玩！”
“好好好，今天就玩，今天就送，我回宿舍帶你從第一章劇情重溫一下他好嗎？”墨甜哄孩子似的。
萌寶寶哼唧兩聲：“他第五章才出來?！?p> 墨甜耐心逐漸減少，翻了個白眼說：“行，那玩到第五章我會叫你的。OK？”
話音落下，門鎖咔嗒一聲被人擰開。雨聲漸大，頗有傾盆的趨勢，電話那頭，萌萌說了什么，墨甜再也聽不清了。
“我老板來了?！钡吐曊f完，墨甜不動聲色地掛掉電話站起來，繃緊神經(jīng)看著房門。
廖一羅推門而入。
墨甜還沒來得及往外看呢，廖一羅就反手把門關上了。隨意掃了一眼她的神色，廖一羅笑著問道：“在等老白？”
“哈，沒有，沒有！”墨甜恭敬地目視大老板坐在沙發(fā)上，自己像個服務生一樣站在對角，“我以為白總也會來?！?p> “他只是不在附近而已?！绷我涣_笑著擺擺手，“你知道的，他不在這兒也聽得見?！?p> 明顯聽到胸腔里“咯噔”一聲，墨甜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拳頭。
廖總果然也知道。
“坐吧，墨小姐。關于老白的事情，我必須和你談談，談開了對我們大家都好?！绷我涣_抬手示意，舉手投足都很悠閑。但也正是因為這個隨意的態(tài)度，莫名讓墨甜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商廈天臺，白應辰站在雨幕中，頭頂?shù)膫闩镎挥晁虻门榕樽黜懀晁樦潘艿拦具斯具讼蛳掠俊?p> 盡管如此，在他解放了“接受全部”的精神系統(tǒng)之后，由近及遠，無數(shù)生物發(fā)出的聲音還是會被他張開的網(wǎng)一點一點地收攏，每時每刻，各種不一樣的音色，認識的、不認識的，所有生物的聲音都被有條不紊地刻錄在腦海，全部接納，自動分類，毫不紊亂。
即便下著大雨，即便隔得再遠，他還是能聽到。即便聲音再低，他還是聽得見，比如樓下墨甜微不可聞的詢問。
“他果然是外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