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堂本人很崇拜順和王。算是鐵桿粉絲。
陸安一問起來本朝的事,他就停不住嘴。
咱們老王爺,那可是大英雄!
“咱們大梁也有小一百年了。”陸景堂正拿著個鐵楸和泥,這把鐵楸的把之前斷了,又接了一段木棍拿繩子綁上去,瞧著也不是特別結(jié)實(shí)。
“先帝跟咱們順和王一起打的江山,后來北邊的仗都是咱們順和王守著打的,昌泰十一年給封的王。咱們這整個北地,都劃給了王爺。能劃給王爺可是所有北地百姓祖墳冒青煙的大幸事!”陸景堂兩眼放光,就差把鐵楸當(dāng)應(yīng)援棒舞起來了。
“王爺體恤百姓,心懷天下,封王后頭一件事就下令禁止纏足。最初推行的時候,有些迂腐酸臭之人還大喊有損風(fēng)雅,被王爺統(tǒng)統(tǒng)給治了。”
禁止纏足?那這可真是造福萬民的好事。順和王只這一點(diǎn)貢獻(xiàn)就值得寫進(jìn)史書里。
“怎么治的?”陸安拿著小鏟子把和好的泥糊鏟到土磚模具里,雖然一鏟子只能鏟起來一點(diǎn),干活比較慢,但是沒辦法,家里就只有一把大鐵楸。而且,就算借來了第二把,陸安和阿衍兩個小孩也拿不動。
陸安這邊鏟完一模具,阿衍就把它端到院子里的空地上挨個碼齊,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氣。
“咱們王爺見有些人家陽奉陰違,干脆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在北地,女眷已經(jīng)裹完不給放腳的,當(dāng)官的直接貶官降薪,凡是推行政令后還給孩子新裹腳的,直接罷官。且家里三代不許科舉。實(shí)在不通人性的,罷官的同時還要敲掉家里當(dāng)家人的腳指頭。還有專門給別人裹腳的裹腳婆,都在官府備了案,不讓再干?!?p> “要是他們偷偷裹呢?深宅大院里的瞞著別人也不知道?。俊卑⒀軉?。他一頭一臉的汗,抬手就抹了個小花臉。
“咱們王爺組了一個女子的稽查隊(duì),到官員府邸里突襲,只要看到不給放腳的,就拿錘砸他家當(dāng)官的腳指頭。嘿嘿,砸了幾個腳指頭后,一個個的都老實(shí)了?!?p> “那些人啊,就是不裹在自己腳上不疼?!表n氏補(bǔ)充說道,“一疼在自己身上,比誰都聽話。”
“咱們鄉(xiāng)下人呢,以前也有裹腳的嗎?”阿衍問。
韓氏嘆了一口氣說道:“咱們鄉(xiāng)下的女人,天天要下地干活的,裹了就沒法動彈。但是也有那狠心的爹娘,又想結(jié)個貴親,又想孩子干活出力,讓裹了腳的姑娘下地種田,活活疼死也是有聽說過的?!?p> “那真是要感謝王爺?!卑⒀苻D(zhuǎn)頭看著陸安的腳,“不然你現(xiàn)在就得折斷自己骨頭走不了路了。想想都疼?!?p> 陸安很想問那些舞女、賣唱的,青樓里的女人呢?這是底層里的底層,被所有人蔑視欺壓,同時又被掌權(quán)者當(dāng)成玩物高高捧起,重重摔下。
但是她沒有問出口。她沒法解釋五歲的陸安知道這些東西。
不過以現(xiàn)在的社會風(fēng)氣來看,裹腳風(fēng)氣應(yīng)當(dāng)是徹徹底底的禁止了。
啊,謝謝這個穿的稀巴爛的世界,讓我免除裹腳之痛。
“咱們王爺給各地重新劃了行政區(qū)。變成村,鎮(zhèn),縣,郡,州。方便了不少。咱們這就是良州河輝郡元和縣祝樓鎮(zhèn)槐樹村?!?p> “爹,那里正呢,跟咱村長誰管事?”陸安問道。她還挺迷惑的。
“里正管稅收,村長是咱們自己選的,管一整個村子的大小事但不管稅。族長只管本族的事,不分哪個村,別的姓不管?!?p> 還挺復(fù)雜。
“別打岔。”陸景堂講王爺?shù)呢S功偉績講的正起勁,“后來王爺出海足足七年,帶回了不少奇珍異寶和水果良種。在你爺爺小時候,年年村里都有凍死餓死的。你爺爺小時候還吃過樹皮吶。這些年糧種一個郡一個郡一個縣一個縣的推廣,我長到現(xiàn)在,雖然常常見到有人家過的窮苦,吃糠咽菜皮包骨頭。但是至少到現(xiàn)在沒聽說過誰家餓死了人?!?p> “別看只是每個村里不餓死人,這放在前朝,能算想都不敢想的盛世?!?p> 這話陸安倒是相信。
并不是一個村子多了幾袋糧食,救了快餓死的人一條命這么簡單。
而是整個社會,每個村每戶人家年年都能多幾袋糧。
原本吃的起細(xì)面的人家,每個月能再添點(diǎn)葷腥。像陳屠戶家那樣。
原本只是吃的飽的人家,能在蒸饅頭時鍋里添點(diǎn)細(xì)面。像陸安家這樣。
原本吃糠咽菜混個半飽的人家,雖然不能敞開了吃,但是至少不頓頓餓的前胸貼肚皮。
原本在難熬的冬天餓死凍死的人家,能吃糠咽菜留下一條命,茍延殘喘挨到下一年。
所有人都比之前過的好一點(diǎn),才能有村里沒人餓死的局面。
陸安已經(jīng)百分百確定順和王是穿越前輩了,只是沒想到前輩的貢獻(xiàn)這么大。她自己心里也冒出了一點(diǎn)點(diǎn)希翼的小芽,在回去之前,除了給這個小家攢點(diǎn)錢之外,或許、可能,maybe也能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小貢獻(xiàn)?
“那辣椒呢?”陸安收回思緒,問了正經(jīng)事。
“辣椒也是咱們順和王從外邊帶回來的。這些富貴的東西,王爺都沒像糧種那種推廣。這么多年,都一直是高門貴族里才吃。近些年稍微便宜了一點(diǎn)點(diǎn),但也不是咱們平民百姓吃的起的?!?p> “周家給了咱們這么一大包辣椒,新鮮的干的都有,算是豪爽大方,真是良善人?!?p> 陸景堂又笑瞇瞇的問:“知道辣椒這么貴,上次鐵板豆腐用了那么多,心不心疼呀?”
“你看你,提這干什么,好好的惹什么孩子!”韓氏白了陸景堂一眼。她怕兩個小孩舍不得再哭。
陸安和阿衍倒是沒有舍不得。一個來自現(xiàn)代,吃多了見多了,沒多少心疼。另一個來自大戶人家,雖然現(xiàn)在窮的叮當(dāng)響,但是依然視金錢如糞土。
“爹,娘,剩下那些干辣椒,我不準(zhǔn)備吃了。開春給它種下去。那一包干辣椒剝出的種子能種小半塊田呢。就咱們屋后面這塊地,夠種滿的?!标懓膊淮蛩銓⒗苯防^續(xù)當(dāng)高端食品賣。她準(zhǔn)備走量。
辣椒本身產(chǎn)量算是高的,一顆能結(jié)出非常多的籽,種植難度也低,若是想推廣是非常容易的。
至于為什么一直貴著,陸安估計是它被達(dá)官貴人賦予了奢侈品屬性,覺得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才配吃。
就像現(xiàn)代的一些奢侈品店的衣服,加上品牌后一件普通白T能賣出幾千塊。是這件衣服有什么技術(shù)難度嗎?并不是。白T又不是貴重難得動物毛皮,也不是耗費(fèi)人力物力的高級定制。只是品牌的售后服務(wù)、高級感、地位帶來了品牌溢價。
陸安打算種多多的辣椒,把價格降下來。讓辣椒打破奢侈品這一濾鏡,變成平民食材。不能說每家每戶都吃得起,至少讓自家這樣的能夠吃起來沒壓力。
豐富了大家的餐桌,或許也算是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貢獻(xiàn)?
“咱們順和王爺享年多少歲呀?”陸安比較關(guān)心這個。她想分析分析順和王是在古代壽終正寢了,還是半截道穿梭時光回去了。
“64歲。王爺出生在前朝,二十多歲時和先帝一起打天下,后來又征戰(zhàn)了十來年。那時候草原上年年下騎兵來搶,咱們北地多少好兒郎的尸骨才守住的江山,難啊?!?p> 一寸山河一寸血。
打仗,總是艱難的。陸安一邊欽佩前輩,一邊暗自慶幸現(xiàn)在世道和平。戰(zhàn)時人名如草芥,別說賺錢了,琢磨怎么保住自己小命吧。
天真的陸安并不清楚命運(yùn)會在以后把自己的臉打的啪啪響。
“咱們北地是越來越好的安生了這么多年。銅城那邊,哼!”陸景堂朝南一揚(yáng)下巴,壓低了聲音對三個人比口型:“人頭打出狗腦子!”
北地發(fā)展越來越好,而南邊呢,先帝在時皇子爭皇位爭的烏煙瘴氣?,F(xiàn)在在位的皇帝也老了,又一輪的“狗腦子”大戰(zhàn)。
陸景堂是越來越瞧不上南邊。咱北地這么多好政策不愿意學(xué),一個個為官的就只知道黨爭,百姓還都瞧不上北地的人,說北邊的都是窮鬼老土帽。殊不知肅城的發(fā)展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南邊的人,太傲,不謙遜。這不符合陸景堂的人格審美。
自從陸安被捉到銅城邊上又逃回來后,陸景堂就更看不上南邊了。
那伙賊人把孩子往銅城邊上送,說明什么?說明賊窩在那里!天子腳下,目無王法,什么世道這是!
陸景堂和韓氏都被個人情感氣暈了頭,一廂情愿的認(rèn)為銅城“沒一個好東西”。
陸景堂越想越氣,把泥糊拌的嘩嘩直響。
陸安自是不知道他們兩個的心理活動。她琢磨著,這是回去了還是沒回去???
自己算是腦袋思想穿越時空了,身體沒有。那順和王呢,他是肉體靈魂一起穿過來的嗎?是中期靈魂回去了肉體留在古代,還是64時肉體靈魂一起回去了?
一想到有可能是后一種,陸安就頭發(fā)發(fā)麻。人家一王爺,都倒騰了這么多年才回,她現(xiàn)在一小村里窮的叮當(dāng)響的丫頭,豈不是更難?
再想到自己找到的那幾塊石頭,記憶里的“大磨盤”,唉,愁死了人。
這可不是目前能解決的。
現(xiàn)在更大的難題擺在陸安面前。
西南場的里正從門口路上過,沖著他們喊:“景堂??!別和泥壘晾磚了,縣里傳話,要給縣令守喪,不讓大興土木!院兒別壘了???”
阿衍一聽,轉(zhuǎn)身小聲問陸景堂:“爹,你不是說縣令死了啥事沒有嗎?”
韓陳
纏足的起源眾說紛紜,有說起源于隋,有說起源于唐,有說起源于五代十國,有說起源于北宋。北宋時期已經(jīng)流行是確定的。 本文采用裹腳起源于唐這一說法。(本文為架空背景,設(shè)定為在唐朝時就有穿越元素的干預(yù),是被穿的稀巴爛的虛幻朝代。) 據(jù)史籍記載,南唐后主李煜有一嬪妃叫窈娘,艷名冠絕天下,且能歌善舞,有一天,李煜感嘆國將敗亡,于是揮毫作金蓮,高六尺。窈娘見此,以布帛纏足,成月狀,穿著白襪在蓮花中翩翩起舞,回旋飛轉(zhuǎn),仿佛仙女踏霧而來。李煜見此,陰霾心情一掃而空,從此,更加寵幸窈娘。 此種說法在史籍中有完整的記載,比較接近歷史。 裹腳是一陋習(xí)。民國時期被明令禁止,但女子的雙腳真正得到解放,是在解放前夕,國家真正頒布政策解放女子的雙腳,明令女子不準(zhǔn)纏足。 來源于百度 纏足是一非常變態(tài)扭曲的社會風(fēng)氣,對女子的身心健康有極大的傷害,是反人性,反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