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中箭的王曠
兵書有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而攻城之所以是最下策是因為它的困難和傷亡代價大。
五阮關(guān)軍即使擁有接近三倍于元彪四兄弟的兵力,但是因為沒有有效的攻城器械,在高大城墻的阻礙不僅始終未能對城內(nèi)的鄭家村士兵形成有效的攻擊,還不斷地有人傷亡。
王曠手下還剩下兩個校尉,一個叫孫義,一個叫羅信,他們眼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紛紛跪地勸道:“城主,士兵們都累了,再打下去恐傷士氣,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戰(zhàn)?!?p> 王曠何嘗不知道此時不宜再戰(zhàn),剛才只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此刻他雖然仍然憤怒,但已經(jīng)能夠理智思考了,于是命令傳令兵道:“傳令下去,即刻鳴金收兵,讓戰(zhàn)士們今晚吃好休息好,明日準(zhǔn)備好攻城梯,一舉拿回城池?!?p> 傳令兵領(lǐng)命而去。
孫義、羅信見王曠聽了他們的勸,臉色放松了不少,他們相信,只要王曠冷靜下來,拿回五阮關(guān)城不是什么問題。雖然這次損失慘重,但只要五阮關(guān)城這個根基還在,那他們遲早能恢復(fù)元氣。
喊殺聲停止后,王曠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想起謝苗來,見他不在場,問道:“謝苗呢,他去哪了?”
孫義平時跟謝苗關(guān)系不錯,想起謝苗之前立的軍令狀,以為王曠要按軍法處置謝苗,連忙又跪在地上替他求饒道:“城主,謝校尉雖然錯將鄭家村匪徒當(dāng)成了涿縣范陽聯(lián)盟軍,但罪不至死,求城主饒他一命?!?p> 王曠罵道:“少廢話,快去叫他過來,我有話問他。”
孫義聽出王曠并沒有要殺謝苗的意思,連忙起身道:“卑職這就去叫他?!?p> 孫義以為謝苗還在醫(yī)療營養(yǎng)傷,跑過去找他,但卻沒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拉過一個醫(yī)療兵一問,才知道自從大軍攻城時就走了出去。
孫義找不到謝苗,心里急的要死,氣道:“城主正在氣頭上,謝苗你竟然在這個時候玩失蹤,難道你真想以死謝罪不成?”
孫義本來是因為心急擔(dān)心謝苗才胡亂抱怨,沒想到竟一語成讖。
謝苗此時正一步步走向五阮關(guān)南大門,他自從知道涿縣范陽聯(lián)盟軍一開始就不存在,一直都是鄭家村那些匪徒在弄虛作假而且還趁亂奪了五阮關(guān)城后,就魂不守舍的。
他把一切都歸結(jié)為自己的錯,一邊走一邊喃喃道:“要不是我錯將鄭家村匪眾誤認為涿縣范陽聯(lián)盟軍,誤導(dǎo)了副城主,副城主很可能會堅守城池,不會派斥候出去刺探敵情。如果不派斥候出去刺探敵情,就不會有后來的錯誤情報,沒有錯誤情報,五阮關(guān)城就不會發(fā)生內(nèi)訌,就更不可能讓那些匪徒趁虛而入。”
“城主也因為我立下了軍令狀才放棄追殺留在鄭家村山谷的匪徒匆匆趕回來,雖然五阮關(guān)城確實有危機,但從結(jié)果上來看,我還是中了鄭家村那些匪徒的計,即沒有保住五阮關(guān)城也沒有讓城主剿滅鄭家村匪徒?!?p> 走著走著就到了城墻下,他撫摸著五阮城墻,突然就痛哭起來:“五阮關(guān)城失守,鄭家村匪徒逃脫,我都難辭其咎,還有什么面目再去見城主,不如一死了之。”
說完,便一頭撞死在城墻上。
孫義焦急地四處尋找謝苗,此時正好在城墻方向這邊,聽到謝苗的哭聲后,暗叫一聲不好,連忙邊跑邊喊:“謝苗,不可做傻事……”
只可惜,語未盡,人已死。
城樓上的文斌也正看著這一幕,因為他在東門攔截過謝苗,所以認得來的的是誰。因為奇怪謝苗一個人跌跌撞撞走過來到底是要做什么,所以并沒有讓人放箭攻擊,直到謝苗突然痛哭懺悔,這才明白他這是要尋死啊。
“可惜了,又死了一個好漢!”看著謝苗的尸體,文斌唏噓不已,對著遠處不敢靠近的孫義道:“放心過來吧,把他帶回去好好安葬!”
孫義沒有答話,但還是壯著膽跑到城墻下將謝苗的尸體背了回去。
王曠見孫義和謝苗遲遲不來,剛要讓人去催時,就見孫義背著一臉是血的謝苗回來,急忙問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孫義悲傷道:“謝校尉自覺無顏再見城主,跑到城墻下撞墻自殺了。”
今天的意外太多了,還沒收回五阮關(guān)城就又損失一名校尉,王曠臉露不悅,暗嘆晦氣,連場面話也懶得說了,吩咐道:“事已至此,好好埋了吧?!?p> 入夜時分,王曠正跟孫義、羅信談?wù)撁魅展コ堑木唧w事宜,傳令兵緊急地跑進來稟報道:“城主,西門方向有動靜,好像有人從城上吊下來。”
王曠大吃一驚,連忙起身到到西門方向查探情況,因為他的大營在西南角,所以很快就到了西門城前。抬眼望去,果然隱隱約約有黑影順著城墻往下爬,人數(shù)大概在數(shù)百人左右。
羅信喜道:“城主,這些匪徒是想乘著夜色偷襲我們呢?!?p> 王曠也臉露笑容道:“正愁如何消滅他們,他們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親自帶著三百弓箭手悄悄來到城下,因為怕城里的鄭家村士兵發(fā)現(xiàn)他們,所以他并沒有讓士兵點火。
箭很快就射了幾輪,可他卻連一聲慘叫都沒聽到。
他察覺到不對勁了,雖然一片漆黑,士兵們的弓箭沒有準(zhǔn)頭。但這么大規(guī)模的多次射擊不可能連一個人也沒射中,而人被一旦被射中也不可能不發(fā)出一點聲音,可現(xiàn)在的現(xiàn)實是他只能聽到手下士兵搭箭的聲音。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城墻上的黑影根本不是人,猛然間他想到了諸葛孔明的“草船借箭”。因此他迅速點了支火箭,“嗖”的一聲,火箭精準(zhǔn)地命中黑影,黑影也馬上燃起了大火,借著火光,王曠發(fā)現(xiàn)城墻上吊著的果然不是真人而是一個個包著黑布的稻草人。
城樓上等待已久的元彪,在王曠點火的那一剎那,就命令事先準(zhǔn)備好的七百鄭家村士兵朝著火光所在的地方一齊放箭。
所以在王曠看清稻草人的同時,就有一大波箭雨向他所在的位置襲來。
在黑暗中,他和五阮關(guān)弓箭手根本沒有注意到有箭雨,但他運氣還算是好的,只是大腿上中了一箭,并沒有生命危險。但弓箭隊卻是傷亡慘重,不論中箭身亡的,單是倒地哀嚎的就不下百余人,基本上算是失去了再戰(zhàn)的能力。
孫義見狀,連忙帶盾牌手前去保護王曠。
王曠脫離險境后,想到自己接連受挫,心里實在是憋屈的很,對著城門方向喊道:“鄭家村的匪徒給我聽著,我王曠明日定將你們的人頭掛在這五阮關(guān)城頭上,報今日的一箭之仇。”
元彪也大聲嘲諷道:“只怕你挨不到明日了。”
王曠又驚又怒,以為箭里有毒,罵道:“無恥村夫,休得猖狂?!?p> 孫義聽著元彪的話,也以為箭里有毒,王曠是他們的主將,萬不可有失。他連忙勸王曠回營治療箭傷,同時怕毒性發(fā)作得快,又派士兵快跑回營讓軍醫(yī)提前去王曠的營帳準(zhǔn)備。
五阮關(guān)士兵執(zhí)行力很高,等王曠被抬著回到大營的時候,軍醫(yī)已經(jīng)在他的營帳里等著了。
軍醫(yī)也知道事態(tài)緊急,省去多余的禮節(jié),直接查看起王曠的傷口。
他本來以為王曠中了什么了不得的毒箭,一直緊繃著神經(jīng)。直到看到傷口后才松了一口氣,道:“將軍,這是支臟箭?!?p> 臟箭即是浸泡過馬糞的弓箭,一旦被臟箭射中,傷口極難愈合。
王曠之前也擔(dān)心自己中的是催命毒箭,在聽到只是臟箭后同樣松了口氣,臟箭造成的傷口雖難愈合可并不是不能愈合,比起馬上會致命的毒箭來還是好上一些。
軍醫(yī)將箭拔出來,清洗好傷口之后道:“城主,此傷只需好好休養(yǎng)幾天即刻,并無大礙?!?p> 王曠確實有些累了,答應(yīng)道:“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