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藍色一般的、類似鬼火的火焰在方椿楓的心臟上熊熊燃燒著。方椿楓蠕動著干巴巴且蒼白的嘴唇,似乎有話要說,但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了,壓根就沒有力氣來支撐他說話。
“帶著他走,快呀!”雄厚、空靈的聲音傳至。
“謝謝您?!睖仂`兒二話不說,扶起了方椿楓,扭頭就跑。
深夜一點鐘的希臘被無情的上天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黑紗布。而被狂暴的雨水打濕的土壤里,頑強得不能再頑強的芨芨草都被連根拔起,芨芨草根尖兒朝著剛剛翻新過的土壤,像是在對大地媽媽訴訟自己的委屈,滿面帶淚的樣子哭的徹徹底底,他就是不舍離開媽媽,就像是病危了的癌癥患者,他不怕死亡,他只是不舍忘掉與親人們朝夕相處滿懷歡樂的美好時光。
天上仍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驟然,不知何時,漆黑的空氣中蒙起了雨霧,雨霧的范圍很大,幾乎覆蓋了整個雨區(qū)。崎嶇不平的小路上皆是被鮮血染紅了的泥巴水,順著路一直往前,只見一位身子瘦弱的女子扶著滿身鮮血的男子一路向前艱難的走著。雨水無情的打在二人的身上,溫靈兒直打哆嗦且瘦弱的身子擋在方椿楓的面前,她面色蒼白,可她心中唯一的掛念就是方椿楓不能死,只要他還剩最后一口氣,我就一定會救活你的。
“方椿楓,你醒醒呀!”溫靈兒紅著眼眸落淚道。
“方椿楓你不能死,你還要帶我去見哥哥的,你還要教我法語,帶我去環(huán)游世界,方椿楓你知道嗎?你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哥哥對我最好的男人了,你表面上裝作無所謂,可是我知道,你是真正關心我,會照護我的男人。我和你總是有一種默契,明知道你會做某些事是想來氣我的,但,我還是會上當,有時還會醋意升騰,在心里咒罵你呢?!?p> “方椿楓我喜歡你!”溫靈兒沒有任何修飾的說出這句壓在心底里的話。
“我知道你可能聽不到,但是我還是要說,因為我怕這是我最后一次當著你面說這句話?!?p> “我給你唱首歌好嗎?”
“蝴蝶啊,蝴蝶啊,被雨打濕的蝴蝶呀,這不是無情的天對你的懲罰,而是你心愛的人對你的考驗;蝴蝶啊,蝴蝶啊,花枝招展的蝴蝶呀,你又美麗大方,又輕盈姿容;蝴蝶啊,蝴蝶啊,吻你的蝴蝶啊,騎馬戴花的新郎已到,你又在何方?”
溫靈兒哭花了臉,嘴唇上的口紅都抹在了臉蛋上,這要是讓方椿楓看到,豈不得哈哈大笑。
走在滿是小石頭的泥巴路上,溫靈兒的雙腳磨出了許多的水泡,她一瘸一拐的扶著方椿楓走了不知道多少個時辰,終于在無盡的折磨中找到了一處落腳點。
這是一座荒廢了的寺廟。
噙著淚水的溫靈兒松了一口氣。
狂風暴雨打在茅草屋頂上,卷起了的麥稈四逸橫生,猝然而逝地消失在了天地間。
雨點一滴一滴的滴在這狹隘的空間里,冷風刮過,廟里面的物飾被吹得滿地跑。溫靈兒打了個冷顫,她緊緊的抱著方椿楓,盡管冰涼的衣服寒冷刺骨,它會刺激她的神經(jīng),讓她對此刻的記憶更加的刻骨銘心。
溫靈兒抱著方椿楓,在這壓抑的處境之下,她想起了初中所學的一首詩。
“俄頃風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窩踏里裂,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可是她沒有那詩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胸懷。
溫靈兒將方椿楓靠放在一旁,用著屋里僅剩的一點柴火,升起了一推溫暖的火篝。
看著方椿楓的嘴角開始蠕動,溫靈兒喜開顏笑,可是,穿著淋濕的衣服,她生怕方椿楓病情再次惡化。
在火篝旁,溫靈兒伸出戰(zhàn)栗凍得沒有一點血色的小手,試探性的拍了拍方椿楓的后背,看著方椿楓沒有任何反應,溫靈兒下定了決心。
染滿血色的外套被溫靈兒脫下,溫靈兒看著方椿楓胸口處的凌亂以及血肉模糊的劍痕,不由的覺得心痛,她好想親耳聽到方椿楓說話,可是,劍刺破心臟,沒有立馬死去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溫靈兒捂著胸口祈福著,心里叨叨念念,他一定很痛很痛。要是痛苦可以平分的話,那么我一定愿意!
溫靈兒梨花帶雨般的看著方椿楓的傷口,修長的手指揚去,劇烈抖動的撫摸著方椿楓的俊俏的臉,他很帥氣,盡管身受重傷,圣劍破心,可是他的面部之上依舊洋溢著毫無畏懼、頑強不屈的神情。
“方椿楓你一定會好的,我相信你?!?p> 溫靈兒將方椿楓挪到火篝旁,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方椿楓的傷口,并且用雨水簡單的為方椿楓擦拭了一下身體。
茅屋里并非一無所有,還有一些人們放在里供奉神靈的服飾,雖然這些服飾陳年已久,但是打個地鋪還是綽綽有余的。接著溫靈兒又為方椿楓找了一身合身的外衣,洗凈之后和方椿楓的其他衣服晾在了一起。
“啊切……”溫靈兒虛弱的打了一個噴嚏。
方才一直在忙著照護方椿楓,倒是忘了自己還是穿著淋濕了的衣服。
溫靈兒瞅了一眼睡意猶香的方椿楓,接著解開上衣的紐扣……芊芊如玉,冰霜清潔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仿佛空氣都凝結(jié)了。
溫靈兒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粗布,裹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室外,雨越來越小,一路的血痕徹底被沖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除了他們幾個人,沒有人知道今晚發(fā)生了什么。
而這一天是希臘整年來唯一的一個黑色星期五。
趁著屋內(nèi)還有暖氣,溫靈兒緊挨著方椿楓模模糊糊的睡了。
半夜,溫靈兒被方椿楓的冷喘聲給驚醒,望著漸漸恢復血色的方椿楓,溫靈兒心里融化了,頓時暖意沖滿全身。
她毫不猶豫的解開粗布,香息撲向整個室內(nèi),她伸手一摟,霸道般的將方椿楓摟到自己的身體旁,接著將粗布把兩人裹了起來。
茅屋內(nèi)很靜,靜得只聽得見兩顆撲通撲通的心臟跳動。溫靈兒紅著臉,鉆進方椿楓的胸膛,而方椿楓的臉上不知不覺掛上紅潤,像極了剛剛熟了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