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清晨的涼風徐徐從窗縫吹進臥房。
黎朝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蒙玦寵溺的微笑,忍不住再向他懷里靠了靠。
蒙玦,不,如今叫作容恒,輕撫她一頭如云的烏發(fā),聲音沉緩,“再過兩日,你就可以見到你的朋友了?!?p> 黎朝還是不免有些擔心?!安粫霈F(xiàn)什么變故么?”
“世上之事,皆有變故,但你放心,無論什么變故,我都會為你解決。”
兩人好不容易相遇,自然恨不得時時都在一起,昨晚出現(xiàn)的莫山自晨起就守在臥房外,可顯然如今他已無事可做了,因為黎朝全部承包了。
黎朝興奮之余,自覺自己是蒙玦的妻子,雖然那是百年前的事,而且只是未婚妻,但如今兩人都記得往事,阿玦這一世也未娶妻。
想到二人終于可以在一起了,黎朝體內(nèi)那顆梨花花苞幻化的心臟就跳得歡快。
她溫柔小心的將容恒扶起來,又忙上忙下照顧他洗漱,原本興高采烈的準備去廚房去把自己百年前的廚藝撿起來,可是一接近那廚房的灶臺,就被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嚇得后退了好幾步,被跟在后邊慢悠悠走來的莫山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但整個人都快高興得飄起來的黎朝又怎么會理會他這一點嘲笑,兀自高興的去端廚房大娘已經(jīng)盛好的飯菜,裝在籃子里,高高興興的跑去飯廳了。
黎朝已聽容恒說起,這個府邸是鎮(zhèn)安王贈予他的,算是給自己為他出謀劃策的酬勞。
府里只有一位廚娘和一位管家,他們是一對夫妻,都是從小照顧容恒的老人,而莫山就是他們的獨子,他原本是容恒的書童,曾經(jīng)跟著府里的護衛(wèi)長學過幾年武功,資質(zhì)極佳,就做了容恒的護衛(wèi)。
另外這府里就只有府門口兩個守門人,他們是因為家鄉(xiāng)水災(zāi),逃難到京城來的,被容恒收留在這府中,大家都在一起吃飯。
雖然黎朝是不需要吃飯的,不過為了不引人注目,又有廚娘李嬤嬤的熱情招待,吃了好些飯菜。
經(jīng)過一個早上的親切交流,李嬤嬤顯然對這個優(yōu)雅美麗,舉止得體的姑娘十分滿意。
雖然她只是一個仆人,但這些年看著公子長大,公子又對他們夫妻十分親厚,她早就擔心公子的姻緣,如今終于好了,公子身邊終于有了知冷知熱的人。
黎朝原本十分忐忑,害怕嬤嬤懷疑她的來歷,怎么一大早的突然出現(xiàn)在府里?
可嬤嬤一直很興奮,吃完飯好一會還拉著黎朝相問,待弄清楚了她喜歡的吃食和歡喜的衣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
黎朝疑惑的看向容恒,容恒淺笑,道:
“我讓莫山給嬤嬤說,你是我在外游歷時一見鐘情的的姑娘,如今無依無靠,我便讓莫山去將你接了來,反正莫山這幾日都在外面,昨日晚上才回來,回來時嬤嬤都睡了,自然沒有懷疑?!?p> “那你之前不給我說,要是穿幫了怎么辦,我剛剛好緊張!”
“放心,嬤嬤整日操心我和莫山的婚事,如今有了盼頭,只怕這段日子,嬤嬤有得忙了?!?p> “???忙什么?”
“朝朝不想與我成親嗎?”
黎朝忍不住紅了臉頰,容恒瞧著她,覺得怎樣也瞧不夠。
這是一個很精致美麗的園子,如今正值秋日,品種多樣的菊花在園子里隨處可見,四季常青的綠植也擺放得錯落有致。
假山流水,美不勝收,竟像極了百年前黎將軍府在西郊的別院。
黎朝推著容恒的輪椅在府中行走,兩人都沒有說話,清風拂過,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花混合的香味,沁人心脾。
黎朝想,若是歲月能停在此時,該多好。
沒有絕望的等待,沒有血腥的戰(zhàn)場,沒有不知走向何處的未來。
只有平靜的生活,只有你我兩人,和這充滿煙火氣息的庭院,慈祥的老人,可愛的孩童。
果然如計劃,中午的時候,那位在民間隱隱有著帝王之風美譽的鎮(zhèn)安王來到了這個庭院,自然是從地道過來的。
此時黎朝和容恒正在庭院中唯一的一個小湖泊中心的小亭中烹茶。
黎朝想起百年前的蒙玦是不會烹茶的,多年的邊境生活讓蒙玦把烈酒當水喝,即使離開戰(zhàn)場,扮作在外游學的富家公子,他也不喜喝茶。他好像只喝過自己烹的茶。
鎮(zhèn)安王走到亭中,取下披風隨手扔在一旁,一坐下就端過容恒煮好的茶,輕嗅一下就一飲而盡。
“容先生的茶,煮得越來越好了!”
又望向黎朝,眼中驚艷一閃而過,復(fù)看向容恒,“怪不得你總是拒絕我的好意,原來府中已有此等絕色,自然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王爺說笑了?!泵黠@不想向他介紹黎朝。
黎朝做溫順狀,坐在容恒旁邊低頭沉默不語,端起容恒烹的茶細細品。
鎮(zhèn)安王見容恒沒叫這美人兒離開,也就直入正題。
“昨日有先生奇謀,本王與十四弟合演的那出戲,可甚是精彩,想我那太子兄弟,此時不知道多么開心呢?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想得倒是美!”
說得高興,鎮(zhèn)安王又端起一杯茶,待要喝下,又遺憾道:“此時,應(yīng)當喝酒才痛快!”
容恒不答,只問道:“王爺今日早朝,可向陛下稟報了?”
“那是自然,先生在信中反復(fù)強調(diào),行之自然不敢疏忽?!?p> 鎮(zhèn)安王喝下杯中的茶,又道:“我那太子大哥,一回太子府,就又急匆匆的進了宮,現(xiàn)在他想獨吞那株草也不行了。”
黎朝聽到這里,茶杯停頓一瞬,又慢悠悠的飲茶。
黎朝知道,在阿玦的計劃里,那株草是假的,而花卿,還在鎮(zhèn)安王府。
昨日阿玦寫信時,她就一邊磨墨一邊看那信中內(nèi)容。
畢竟事關(guān)花卿,她不敢疏忽,看完后,她才放下心來,高興的同時,又有著對阿玦的驚訝。
從前的阿玦,雖然聰明,但有著習武之人的傲氣,從來都不屑算計,可如今,不過半刻,就想出那許多計謀,步步為營。
不但花卿能全身而退,鎮(zhèn)安王也能從中獲利,但鎮(zhèn)安王若想長生不老卻是癡人說夢了,而對那太子和在皇子中排名十四的楚王,卻是毫不留情,急欲置之死地。
不知道阿玦經(jīng)歷了什么,倒真是變了一個人,而自己如今仔細看著他,心中除了針扎似的心疼,別無其它。
容恒保持著煮茶的動作,聽著鎮(zhèn)安王的話也無絲毫停頓,再開口時,語調(diào)依舊沉緩“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那道士?”
“他?如此能人,不應(yīng)該是留在王府,為我所用么?”
能被容恒提起的道士,自然是聶扶風。
在場三人都清楚,那道士最大的用武之地,自然是將那長生草制成藥,好滿足鎮(zhèn)安王長生不老的愿望。
“王爺就不怕,那道士來個偷龍換鳳?畢竟道士修仙,比我等凡人更加想要那長生草,而如今,只有他識得那株草的真?zhèn)?,要再找個懂得長生草的人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p> 容恒稍稍停頓,抬眼直視鎮(zhèn)安王,語調(diào)更加緩慢“所以,王爺應(yīng)該想辦法,讓那道士,心甘情愿,為你所用,不敢生私心!”
鎮(zhèn)安王聽完,眼中波瀾漸起,隱隱有復(fù)雜的深意,不過話中卻是感謝的話“多謝先生提醒,要不然本王怕是要為他人做嫁衣?!?p> 放下茶杯,也不再跪坐,直接坐在地上,懶洋洋的語調(diào)“那先生呢?先生也會想要長生草嗎?”
“我,不需要長生?!痹舅_實是準備將那長生草收為己用,可是如今,自己怎么能去算計朝朝的朋友。
朝朝不轉(zhuǎn)世,自己轉(zhuǎn)世之后又總能記得前生,從此以后,二人仍能世世相守。
鎮(zhèn)安王也不知道到底信沒信,只是又端起一杯茶“先生的茶這般好,行之以后可要時時叨擾。”
“榮幸之至!”
鎮(zhèn)安王在離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默默喝茶的黎朝,如此絕色,卻跟了這個瘸子,當真是,暴殄天物!
“別煮了,我都喝飽了。”黎朝抬手阻止了容恒的動作。
“我覺得,那鎮(zhèn)安王,不是個值得輔佐的。”
黎朝想起那鎮(zhèn)安王眼中對阿玦掩飾得很好的輕蔑,和對自己的目光,黎朝就忍不住的反感。
“我知道,有些人和事不值得在意,反正,皆在我掌握之中?!?p> 顧遠辰,你竟敢對朝朝露出那種眼神,不知死活!
這個下午,容恒將自己營救花卿的計劃更仔細的給黎朝講了。
知道了只要沒了聶扶風這個威脅,花卿就不會有危險后,黎朝就滿心歡喜的陪著容恒在這個小小卻精致的園子里面閑聊。
只是計劃中有些趕盡殺絕的陰毒法子,容恒卻不忍心原原本本告訴她了,大多有些掩飾??赡苁侨莺闱宓恼Z氣,或者是因為黎朝對他天然的信任,黎朝并沒有提出什么疑問。
謝云楚
容恒:“顧遠辰,你找死!” 鎮(zhèn)安王跪地飆淚求饒。 聶扶風:“那你找我麻煩干嘛?” 容恒:“你礙事!” 聶扶風:“老子都還沒出場,我招你惹你了???”咆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