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可連續(xù)拉扯著她的衣襟,后來跪下來,拼了命地搖著頭?!安灰f了,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受些委屈算什么,只要九夫人和王爺恩愛,藏音閣才有出頭之日。就算沒有出頭之日,為了主子,為了姐妹受些委屈也是應該的。
“她?有哪一點能夠配得上本王?”一聲冷笑后,慕容策滿臉鄙夷,將蓬頭垢面,破衣爛衫,面容丑陋,散發(fā)酸臭的“九夫人”佩可瀏覽一遍。
蓬頭垢面,散發(fā)酸臭,那是因為沒有像樣的炭火,破衣爛衫是因為王府的克扣,面容丑陋那是因為可以治愈的藥膏讓給了男人?!凹热徊幌矚g,那就寫一份休書給她,趕她回宗府,這樣也好給你們端王府省一些米飯!”大概是這些疑問藏在心里許久,終于說出來尤其干脆。
他們面對著站立,吐出的兩團白氣不時碰撞在一起。四周寂靜,但是慕容策知道滿院子的人都在秉著呼吸,豎著耳朵在聽著他們的對話?!巴醺欢嗨粡埑燥埖淖臁!?p> “慕容策,你以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整天臭著一張臉,不知道裝給誰看,好像誰害怕你似的?”不過,認真地講,她真的很害怕,自從知道他是端王。很早,他就是自己的夢魘,不過那時只是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現(xiàn)在他出現(xiàn)在夢魘里變得非常的真實?!捌鋵?,大家不是害怕你,大家都討厭你,姩兒討厭你,施姐姐討厭你,你的娘親也不喜歡……”
“住口!”慕容策一下子傷心了,遠了不說,今日同母親起爭執(zhí)還都是因為保全女孩的命。她非但不領情,不感恩,偏偏拿著他的真心來戳傷痛處。女孩還忘記了一個討厭自己的人,當今的皇上,他的皇兄。小的時候,皇兄受人欺凌,他總會挺身而出,雖然,他年幼,但是總覺得皇兄是他弱小的弟弟。如今,皇兄突然變得強大,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了,卻處心積慮地想要他的命。不得不說,女孩成功地找到他的痛點,致命地傷害了他一次。
吵到不堪入目,課只能中止。柳玫領著女兒剛出值事房的門,就聽見男人在吼。姩兒不爭氣地嚇得哆嗦,猛地哭起來,仿佛是在印證什么。
既然已經(jīng)開了頭,酒兒索性說得痛快?!熬退阕谵耸且胺N,是傻女,也不是被你們端王府的人用來欺負的!更沒什么配不上你慕容策的!”
被直呼其名的數(shù)落,還是被一個小女孩,慕容策高高舉起手,又頹然放下那只帶傷的胳膊。畢竟,這條胳膊,沒有女孩的施救,別說舉起來,就是在不在都是未知。這巴掌真要打下去,真是忘恩負義。佩可極力保護著姐妹,不住地哀求。
雷霆之怒沒有預期而來,男人把自己關進內(nèi)寢,大半天沒再露面,也不讓進去侍候。
兩個女孩站在窗戶根底下說著話。慕容策不想去聽,偏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鉆進耳朵里。
“我聽說,你又被管家給打了,打在哪里了?快讓我看一看,打不打緊?”
偌大王府,只有眼前一人能說出這樣溫暖心的話。咽回去的眼淚又流出來。酒兒難受得抽泣著?!笆裁粗髯邮箚臼裁磁牛繘]有一個好東西!”
“千萬別哭了,被冤枉的人是我,我都不難過,姐姐就不要再去想了?”
“他們冤枉你,就是在冤枉我!”那些人針對佩可,只是他們以為佩可是“九夫人”?!暗雀绺缁貋?,一個個把他們?nèi)际帐傲?!?p> 慕容策聽得心煩,狠狠地摔著手里的竹簡。兩個女孩還算識知趣,或者有隱秘的話要找個僻靜處閑說。
側屋回不去,酒兒拉著姐妹鉆進值事房。賀瀾茂正在吃茶點,墊肚子。端王去趟皇陵,布衣簡食,不喜奢侈,一日兩餐。伏軒院的上下便順應著主子習慣,一個外來的人,非客非主不好特殊要求。酒兒奪過他手里的點心,端走整盤,坐到火爐旁邊。佩可還站在門口,縮手縮腳地靠著墻,不敢向前。招手沒有奏效,親自牽著她的手才算領過來。有了外人在,只剩下酒兒一個人在說話。
“不用怕,他是賀大哥,賀姐姐的哥哥!這里是不是很暖和?”
佩可點頭,不好意思地走到火爐跟前,烘烤著凍僵的手。
“這個些點心也特別好吃!都給你吃!”
佩可咬下去一口,便吃出味道來,一發(fā)不可收拾,一塊接著一塊,包括吃剩下的半塊。旁邊的賀瀾茂都看呆了,不知道小丫頭餓了多久,要么就是餓死鬼投胎。
不僅僅吃光,而且還揣滿懷。一個咧著衣襟,一個朝著里面揣著東西,水果,瓜子,包括焦黑的炭木。其實,酒兒搜刮到不少好玩意,都放在側屋,這會子男人鎖了房門,取不出來?!斑€有好多東西,等有機會,我就讓那個老伯伯給你送過去!”田公公暗中幫忙遞送過東西。
門簾被掀起。慕容策忽然出現(xiàn),望到佩可沒走,不禁皺起眉,厭惡得不想再望第二眼?!澳氵€在這里干什么?”
佩可慌里慌張地站起身來,先前揣在懷里的東西冷不防地從衣襟里面掉下來。賀瀾茂笑意更深,幾乎忍不住發(fā)出聲響來?!巴鯛?shù)木欧蛉藢嵲谑恰殬湟粠?!?p> 九夫人就是慕容策的恥辱烙印,如果能夠抹去,寧可割去整張皮,剜去大塊肉。酒兒聽不明白“獨樹一幟”的意思,但那笑怎么看都覺得不懷好意,不免疑心?!巴鯛?,他在罵你的九夫人?”
面對赤裸裸的挑撥離間,屋中的男人相互交換過眼色,不約而同地冷起臉來?!盎ㄆ坎挥觅r了嗎?銀子這么快就有著落了?”
“還沒有呢!要多少銀子???”
男人一味走出門。
“小氣鬼,一個破花瓶能值多少錢?一群瘋子,還打打殺殺,唱大戲似的,我還當了一回主角?!?p> 門外的慕容策還沒走遠,聽見沒心沒肺的話,忽然覺得自己的擔心都是多余,女孩根本不需要安撫,她把自己安慰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