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一直等著的姩兒似乎受到驚嚇,呆呆地扶著門框。
柳玫朝前推了推她?!皧▋海烊ソo父王請安!”
慕容策走出來,朝著她拍了拍手,展開懷抱。姩兒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緊緊抱著母親的腿不放,不肯向前。
柳玫耐著心哄著?!八歉竿?,你不是天天都說想要見父王的嗎?現(xiàn)在父王回來了,你可以天天見到了,為什么還要哭呢?”越是推,越是向后躲,越發(fā)窘迫?!皧▋翰豢梢赃@么沒有規(guī)矩!”
“姩兒還小,你和她說什么規(guī)矩?”慕容策取出龍頭拐杖里的珠子拿給她把玩?!皧▋海纯锤竿踹@里有什么?”
姩兒慢慢停住哭,怯怯地望著,還是不敢到近前。柳玫代替著她拿過來。珠子是紅寶石,晶瑩剔透,甚為瑰麗。她的手過于小,只能雙手捧著,才好拿住它。
慕容策悄悄接近,低著身子望著。
掛著淚珠的姩兒透過珠子,望向母親?!案竿?,這個(gè)珠子是給姩兒的嗎?”
“父王的就是姩兒的,只要姩兒喜歡,拿去就是!父王還帶了些小玩意給姩兒和……”溫情的眼色倏忽冷了瞬息?!耙粫?huì)兒,想著帶回木蘭園?!?p> “謝過父王!”
慕容策想要去抱抱。姩兒一下子就閃開了,怯生生地望著他。
悄悄而來的許太妃說了話。“姩兒,你去和你父王說,多生些小弟弟出來,陪著姩兒玩!”
姩兒很乖巧地說話?!案竿酰瑠▋合胍粋€(gè)和勛兒弟弟一樣的弟弟,和他一起玩!我要把這個(gè)漂亮珠子留給他!”
稚嫩的話語勾起所有人的傷心。一個(gè)未免太單,一樣的話難不成還要夭折,實(shí)在是不吉利。柳玫連忙說?!皧▋簳?huì)有許多弟弟,但和勛兒都不一樣!”
姩兒執(zhí)拗起來?!盀槭裁床荒芎蛣變阂粯?,姩兒真的好想弟弟!父王,你能讓勛兒回來嗎,讓他和姩兒一起玩?”
大概,在所有小女孩的心目中,父親都是尊神,無所不能。慕容策泛起苦澀?!皠變阂欢〞?huì)回來,還做姩兒的弟弟,但是他會(huì)變成其他的樣子,看一看姩兒能不能認(rèn)出來!”
“能!我記得勛兒喜歡吃芙蓉糕,喜歡玩木棒,他還喜歡搶我的陀螺……勛兒要是能回來,我就把陀螺送給他,再也不和他搶東西……”
勛兒降生,就住在和碩宮。許太妃最是疼愛,聽到感傷的話,早已淚流滿面。
屋中有女眷,男子不好直接闖。院子里,賀瀾茂站了半晌。
一旁,小福攥著綢帶,惶惶不安。拐棍已經(jīng)被當(dāng)成劈柴燒掉,只剩下綢帶系在庖丁腰間。如果不是因?yàn)榫I緞,拐杖也不會(huì)那么快被拾走。幸虧還剩下這么半截子綢帶,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交代。即使這樣,也還是心里沒底。
又等了一陣子,姩兒背誦了幾篇文章。屋子空了,他們才走進(jìn)去。
“王爺,拐杖暫時(shí)還沒找到,不過找到了這個(gè)……”小福將綢緞高高舉過頭頂。
慕容策緩了緩神,拿過綢帶捋平,折疊整齊,尋找著地方。一眼望到床榻的玉枕。
賀瀾茂發(fā)笑。“王爺,那個(gè)緞帶被庖丁系過,怕是臟了……”
手好像被蜜蜂蜇了般扔掉它。
小福拾起綢緞問:“王爺,這個(gè)綢帶是扔了嗎?”
天生潔癖。慕容策難住了,盯著綢帶沉默不語。
“這么好的綢緞扔掉多可惜,洗一洗做幔帶也好!”說完,賀瀾茂已是笑不可仰。
“事情辦好了嗎?”
賀瀾茂收斂笑容?!吧街行∥輿]有一人,不過在屋內(nèi)發(fā)現(xiàn)宗家的錢袋,還查到,叢紹隨母親的姓,父親過世多年,曾在宮中做事情。她的母親是藥王的徒弟,如今在京城的大戶人家做奶娘?!?p> “在宮里做事情?做什么?”
“這個(gè)還需要查。”
慕容策分析著?!八幫醯耐降??園子的藥草值金寶元的價(jià)格,卻跑到京城做奶娘?還真是奇怪。”
“而且,還有宗家的錢袋,看來幕后主使就是宗家,不知是太后,還是宗家父子,還需要再查……”
“不是說,遇刺的事情不用查了嗎?你在京城里找一找酒兒,帶人來見本王!”
一個(gè)錢袋不足為憑,酒兒會(huì)些輕功,進(jìn)出丞相府自由,誰能保證沒去過宗府。房前屋后都是珍奇藥草,賣些銀兩也是可能的。
人盡皆知,宗氏父子失和,因?yàn)橐粋€(gè)女人。慕容策好奇,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子竟能游弋在宗氏父子間?失和或許可以利用,做些文章。
賀瀾茂猶疑?!巴鯛?,是想把叢酒留在王府?”
“如果酒兒愿意?!?p> “不知,王爺要將人安置在何處?”話問得露骨。
“隨酒兒的心情。”
京城權(quán)貴中南風(fēng)盛行。賀瀾茂不無擔(dān)心,忍不住直言。“王爺可還記得翟師傅的訓(xùn)誡,惟茲三風(fēng)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
“你是想說,本王和酒兒……你想多了,本王只是……你真的是想多了?!睕]有酒兒在身邊,心里總是覺得空落落的。勛兒的離去讓慕容策害怕了失去的感覺。
“王爺?shù)膫诳珊眯??怎么也不留位夫人在身邊?小福畢竟是男子,心思不夠?xì)致!”
“賀兄覺得本王留哪一位夫人在身邊好?”慕容策冷冷地望著。
那冷帶著不容挑戰(zhàn)的權(quán)威。
賀瀾茂意識(shí)到僭越,不敢去對視。不但是僭越,還擔(dān)了幫著自家妹妹爭寵的嫌疑。早年,賀瀾姿很得寵愛,不過經(jīng)過三年,似乎變淡了。
“你給叢紹都準(zhǔn)備了什么東西?”
“一些金銀玉器。”
“太俗……他應(yīng)該是喜歡兵刃?!?p> “王爺,我們何必在一個(gè)俗人身上浪費(fèi)時(shí)間?”
“叢紹絕對不俗,本王需要他?!?p> “可他是宗家的爪牙?”
“不,他……是本王的,必須是。”慕容策很是確定。“重新準(zhǔn)備一份大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