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徐志摩詩里的女子
滕父踏著斜下的陽光緩緩抬著步子,出了小區(qū),穿過林立的建筑,去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一路向西。
“我是金色的暖陽,而你就是向陽的葵花,只要沿著天空的軌跡,定能找到彼此?!彼f的話,記憶猶新。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往事像泛濫的洪水,歷歷在目。而他依舊一下便能清淅地想起她,披肩垂直的齊腰墨發(fā),穿一件深藍色腰身窄小的大襟襖上衣,配黑色齊膝棉布百褶裙,露出兩條筆直細(xì)長的雙腿,穿著白色長筒襪,蹬著黑色布鞋。目若秋波,笑語盈盈,就差撐一把油紙傘,便是徐志摩詩里的女子,躍然紙上,踏春而來,在纏綿的細(xì)雨里,輕移蓮步,漫步在楊柳依依的西湖堤岸邊,帶著濃濃的書卷味。
她在看風(fēng)景,她亦是風(fēng)景,自成一畫,江南油墨,美不勝收。
那個知青下鄉(xiāng)支援的年代,她是下鄉(xiāng)的人民教師,而他是委派實習(xí)的工廠技術(shù)工。
很偶然的一個傍晚,幕色將至。他踩著二八大杠自行車從廠子員工宿舍樓出來,去趕一頓晚飯。他飛快地穿過窄小的胡同,在大松望山陡坡滑了下來,準(zhǔn)備拐進三角屋側(cè)的小巷子,一時不查里邊來人,減速不及,生生連人帶車,一把扎進溝里。邊上的人似是也吃驚不小,趕忙蹲下,將他連車帶人胡亂的拉扯上來。待他好不容易先爬上了路邊,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剛新買的自行車小心翼翼的扛撈上來時,溝里的臭水已經(jīng)濕了他新?lián)Q的襯衣,一些帶泥的枯枝細(xì)葉沾上他剛噴了摩絲的發(fā)梢,還有些黃土灰塵黏了滿臉。他頓時,火從心生,開口沒好聲氣“你這人怎么走的路呀,都不看路的嗎?”
她靦腆地垂下頭,紅著臉,緊緊環(huán)抱著課本抵在腭下,愣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嗑嗑巴巴的話來“對不起……你……有沒有……傷到哪?”說完還往路邊上縮了縮腳。
“算了,也沒出什么事,只是弄臟了而己?!币娝狼?,又是一介女流,也不好咄咄逼人,便偃了旗,息了鼓,跳上二八大杠,調(diào)了頭,往回走。
渾身臭哄哄的,哪還吃得下飯,被臭味熏都熏飽了。
第一次遇見她,只覺得倒霉透頂,全無好感。
再次見著她,是在男員工宿舍。
他與慕義懷,徐茂升,顧秉年四人是同個車間又住在員工宿舍二樓的同個寢室里。
“慕義懷……宿舍外邊有個年輕的……女郎……找你。”徐茂升倚在寢室門口廊邊的圍墻上,嗲著嗓音,捏著蘭老指,擺了一個戲文里女角撩人的動作,沖里喊著。其實他是知道這兩人是在處對象的,但其他人不知,便故意說的含糊其詞,語氣里充滿暖昧。畢竟都是群宜婚宜娶又血氣方剛的大齡光棍,對于突然冒出的一個雌性生物,又經(jīng)室友聲情并茂的言傳身授,于是乎,激起了室內(nèi)幾人各種好奇,各種興奮,各種莫名的屬于雄性的最原始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