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牧氏一族世代忠心,天下盡知,又怎會愚蠢到毀家族榮光,做自掘墳?zāi)怪?,國師之言,污蔑忠良,牧家不認(rèn)?!?p> 牧家被滅,如今僅剩了她一人,就算是死,她都不會認(rèn)這莫須有的罪狀。
國師本就心虛,加上自身定力不足,被牧九蕭這一盯,頓時脊背發(fā)寒,眼神躲閃。
牧九蕭的句句不認(rèn),振振有聲,說的是理直氣壯,給足了牧家無罪的理由,更是推翻了最初國師報給孤北潯的牧家違逆的罪名。
牧九蕭話音一落,孤北潯眼底掠過一抹欣賞,犀利的眸光掃向了國師,“本王怎不知,火焚之刑除了用來驅(qū)除邪祟,竟還能以驅(qū)邪為由用來燒人?”
孤北潯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大殿中央仍舊巋然不動的牧九蕭。
他果然沒看錯人,這丫頭伶牙俐齒,處驚不變,竟可以在為牧家澄清罪名之余,還能反咬國師一口,確實不簡單。
被孤北潯這一問,國師整個心都提了起來,險點給暈了過去,還怎么敢反駁,他怕宸王,這種懼意是深入骨髓的。
寂靜中只見國師微顫著身子,行至大殿中央,撲通一聲,跪向了徽文帝。
“陛下,你是知道的,伴駕多年,臣的忠心日月可鑒,火焚之刑也是陛下的意思,臣也是為了整個南洲的安危著想啊?!?p> 這絕對是求救啊,求徽文帝保他。
國師跪在大殿,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幾乎都貼在冰冷的地板上了,小心翼翼地生怕一個不留神,惹怒了宸王殿下,惜命得緊。
去煞之火是國師燃起的,火焚之刑更是他出的主意。
可是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任誰都能看清楚,這場滅族之案的幕后之人是帝君本尊,國師不過是一枚可用可棄的棋子罷了。
滅族是徽文帝下的旨意,一國之君怎么可能會有罪,有罪的只能是國師。
今夜若非要有一個了結(jié)的話,只能丟出一個人來做替罪羊,背下污蔑忠臣的黑鍋。
國師注定是百口莫辯,此枚棋子必廢。
徽文帝心里很清楚,孤北潯沒有謀位之心,定然不會動他身下寶座。
但在這件事情上,孤北潯維護牧九蕭的意思很明顯,今夜他必須給出一個結(jié)果。
終于,徽文帝壓下心底郁結(jié),怒目瞪向國師,“國師,你身為當(dāng)朝重臣,卻犯下污蔑忠良的大罪,讓朕平白誤會,痛失了忠心臣子,實在是罪無可恕,死罪難逃,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國師猛地抬起頭看向那高坐龍椅的君主,一顆心都沉入了海底,冷沉冷沉的,他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透,帝君竟如此很絕,直接給他定了死罪。
他好歹也曾為徽文帝分憂除患,忠心不二,到最后,卻落得個死罪難逃的下場。
一瞬間,國師眼中再也沒了光亮,垂下了眼簾,放棄了掙扎,緩緩地磕頭謝恩。
然而,正在眾人以為這件事會以國師認(rèn)下罪責(zé)而告終之時。
孤北潯如漆墨般深邃的眼眸微動,薄唇緩緩輕啟,漫不經(jīng)心卻有不容置疑的分量,“皇兄,牧氏一族,既無罪,卻平白族滅人亡,不給牧家嫡女一個交代,如此,豈不讓皇室淪為天下笑柄,百姓寒心?”
徽文帝面色頓時鐵青,心口一沉,胸口劇烈起伏著,他饒是再不甘心,也無可奈何,只得沉聲道:“牧家主蒙受不白之冤,是朕未明察,誤信讒言,而致牧家主夫婦二人命喪大殿,是皇室有愧忠臣,傳朕口諭,今為表哀思,親封牧家嫡女牧九蕭為無笙郡主,賜牧氏一族家主印,繼任家主之位昭告天下?!?p> 今夜,是孤北潯在,他無法動牧九蕭,還不得不為她鳴冤補償。
牧九蕭臉上的圖騰,觸碰了皇室的禁忌,如今還能完完全全地站在這里,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只是,此時,不能和他這個弟弟撕破臉,南洲的守護,非孤北潯不可。
就是徽文帝再是昏庸,再是無能,他卻看的很透徹,明白他能牢固長久坐在龍椅之上,只有依著孤北潯。
就算他如何想要牧九蕭的命,也不能在此時,更不能在孤北潯眼皮底下。
孤北潯輕笑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身,冷冷瞥了眼癱在地上心灰意冷的國師,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這個處理結(jié)果。
“皇兄,臣弟告辭!”說罷,修長的身影便朝著殿外走去。
“皇弟一路奔波勞累,也該早早回府休息了?!被瘴牡酆薏坏霉卤睗×ⅠR消失,他哪敢挽留,當(dāng)即就笑著回應(yīng)。
隨著孤北潯離去的腳步,眾人撲通撲通的心跳也跟著一點點要放松下來。
只是,還沒等他們大口喘氣呢,孤北潯竟然毫無預(yù)料地停下腳步,一襲黑衣襯得他冷傲神秘,威壓極大。
眾人才稍稍緩和的心跳陡然又緊張了。
難不成還有事?是對結(jié)果不滿意?
就在所有人胡亂猜疑之際,孤北潯回過頭來,看向大殿中央的女子,冷冷開口了,“牧九蕭,你不走,是想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