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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莫遺華年

017、夜談

事莫遺華年 我的當 3941 2020-02-12 00:00:12

  也不知是不是春日換季的緣故,打從回到宋宅的那天起,穆蕓箏就像是一個移動病毒庫,幾乎把接觸過免疫力不是很好的幾個人都傳染了。

  是以痊愈以來,她就特別注意自己的冷暖問題,平日里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生怕自己再次中招禍害更多的家仆。

  這會兒無故發(fā)抖,她就忍不住風聲鶴唳,忙起身找了件皮毛短襖穿上。

  只是等她回到榻邊,李吳一正睜著眼睛盯著帳頂。

  穆蕓箏問:“你怎么了?”砒霜中毒胃出血而已,好好調(diào)養(yǎng)是不會死人的,不用吐口血就喪失求生意志了吧。

  而且她看了看自己在穿衣服,李吳一躺在榻上一臉生無可戀,這情形怎么像自己把他給睡了一樣?

  李吳一不敢看姑娘:“我不該來的。”

  穆蕓箏聞言沉下臉:“你不來興許還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后果有多嚴重你想過嗎?”

  李吳一意識到自己解釋得不夠透徹,讓姑娘誤會了,他忙道:“姑娘息怒,在下只是覺得因我一時魯莽,不光讓你費心勞力,還…得騰出閨房供我修養(yǎng),萬一傳將出去于你名聲有礙?!?p>  穆蕓箏揉了揉眉心,她算是明白過來了,今晚誰都要來氣她一下。要不是先前哭了一通宣泄出來,這會兒指不定會被氣出病來,“身體康健與名聲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李吳一心想自己中毒以來能跑能跳,即便是被肘裂舊傷,翻墻動作依舊利落瀟灑,身體自然是倍兒棒的。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悉中毒情況,接下來只要斷了根源,等毒素慢慢消下去自然就好了。是以比起自己,他更擔心姑娘清譽受損。

  但他要是真這么講,估計會被姑娘打死,只得昧著良心道:“自然是身體要緊?!?p>  穆蕓箏滿意的點點頭,坐回榻沿朝他伸手。

  李吳一一頭霧水,以為她是要什么東西,思來想去只想到診金上去,他摸遍全身也沒搜出一個銅板,只好告饒:“我……我現(xiàn)在沒錢?!?p>  從前他的軍餉都用來置辦裝備了,后來打獵的錢也用來買小破屋子,如今還欠渤海公主兩百貫,他都不知道日后該怎么還這筆錢。

  穆蕓箏要被他逗笑了:“我再給你把把脈,不然帶病出海不服水上行程會十分艱苦。”

  他原本只當自己來時路上熬得太狠,又比較關注腹部傷口,以為胸悶腹痛多半是受傷處牽累所至,所以從未放在心上,此刻聽她提起,又想到了先前老大夫的忠告,總算開始重視這個問題。

  穆蕓箏見他伸出右手,笑道:“男左女右?!闭f著執(zhí)了他的左手號脈。

  李吳一看著認真把脈的姑娘,心頭越發(fā)柔軟,“姑娘良苦用心,吳一必定銘記在心?!?p>  穆蕓箏搖頭示意不要說話,李小郎只得乖乖閉嘴。

  過了一會兒穆蕓箏收回手,這會兒心脈肺脈都趨于平穩(wěn)了,看來是先前一杯麻沸散刺激到了脾胃,又心緒不寧急火攻心,倒有些因禍得福了。

  穆蕓箏道:“你現(xiàn)在身體內(nèi)部囤積有毒素,該好好修養(yǎng)。另外你再想想往日可有與人結怨,若不找出元兇,唯恐日后還會對你不利?!?p>  李吳一搖頭:“我極少出軍營,即便是與人有了摩擦,打上一架也就翻篇了,還真想不出來誰會如此下作,竟會給我投毒。”

  穆蕓箏道:“那你再想想,除了吃的,還有沒有別的是旁人碰不著的?”

  旁人碰不得?李吳一仿佛被點醒,立刻想到了從甘州一路帶著的藥包,難道是藥有問題?

  他怎么把這個給忘了,既然藥包是在嬌嬌手上,趙氏就有接觸的可能性。而他們兩家離得近,自己若是長期臥床不起,她就可以讓女兒趁機接近。

  原來到現(xiàn)在她還在做春秋大夢,以為自己是王爺?shù)乃缴?。不一腳蹬掉王規(guī)云與他和離,偏用這么下三濫的手段把自己女兒往男人身邊推,她這么能耐,怎么不直接毒死王規(guī)云算了。

  穆蕓箏見他長久不說話,狐疑道:“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李吳一回過神來,不想讓這些糟心事污了姑娘的耳朵。他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還是想不起來,我與人無冤無仇的,究竟是誰要害我?!?p>  穆蕓箏看他迷茫困苦,寬慰道:“想不起來就算了,但日后一定注意,你這次是運氣好,那人想是為了長久折磨你,才會用小劑量毒藥。?!?p>  “我記得了?!崩顓且话蛋邓闪丝跉?。從小王爺就教導他為人應落拓光明,不以欺辱婦孺為榮。而他恰恰做了,事后還心安理得。要是姑娘知道自己為了贖回阿娘留下的房子,用下作手段離間王家三口,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穆蕓箏見他一臉疲倦道:“我差丫頭們弄來了牛乳,你喝一些再睡?!闭f著要起身出門。

  李吳一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李小郎好歹是個壯年小伙,常年鍛煉與宅在家中的穆大夫有天壤之別,那手心暖和得像是握著一團火一般。這倒是印證了先前的想法,看來剛剛無故發(fā)抖,的確是自己受寒所至。

  但到底被男子拉著手,她別扭地抽了抽手。

  李吳一趕緊撒手縮回被子里,“能不能不喝了?”剛才一嘴腥臊的生蛋清可把他給惡心得夠嗆,實在不想再喝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穆蕓箏道:“牛乳性平,你現(xiàn)在得養(yǎng)胃,喝上一些沒有壞處?!眲傉f完她就想起來生鮮牛乳的味道好像也不怎么好,她也不確定李小郎會不會乳糖不耐受,要是喝一口超濃鮮奶,整得他上吐下瀉就更麻煩了。

  于是她道:“我看你先前也吐不出什么東西,想是沒吃晚飯?空腹睡覺于身體也不利,要不用牛乳泡饅頭,少吃一些也不會積食?!边@話的語氣活像哄小孩。

  李吳一覺得自己再次被冒犯,不過這七八天一直疲于奔命,啃了一路的硬面干糧,此刻聽姑娘說起饅頭,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軟糯香甜的白胖饅頭在向自己招手。

  穆蕓箏見他默認了,起身去門外喊丫鬟。

  好半天環(huán)兒才從前院那邊跑過來,她以為丫頭們是在灶房搗鼓新式菜肴也沒放在心上:“灶房有饅頭嗎?”

  環(huán)兒想了想道:“有的,姑娘可是餓了?!?p>  穆蕓箏搖頭:“是你們前姑爺餓了?!?p>  環(huán)兒扁嘴嘀咕:“您可別再打趣了,我們錯了還不行嗎?!?p>  穆蕓箏忍不住屈起食指磕了磕她腦門,:“知道了,別忘了牛乳,對了再帶個炭盆過來,屋子里有些冷?!?p>  環(huán)兒生怕自己露餡,揉著腦門忙應聲去了。

  不一會饅頭炭盆送過來,丫頭們擔心姑爺吃的不爽快,還配了兩碟醬瓜小菜。

  穆蕓箏皺眉,凈了手把饅頭掰成小塊泡了牛乳,遞給他道:“小菜重鹽,不準吃。”

  李吳一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姑娘是為了自己好,接過瓷碗道了謝。

  簡單洗漱一番,看一眼時刻已經(jīng)戌時末了。

  穆蕓箏抱了一床被褥放在窗臺邊的坐榻上,仿佛對床榻借人之事習以為常。

  只是榻上小幾有些重,姑娘搬得十分吃力,李吳一歪著腦袋憂心忡忡看著,還在糾結自己身為病患,如果不遵醫(yī)囑下榻亂動,會不會招來穆大夫的白眼?

  那邊穆蕓箏卻覺得坐在榻上使不上力,忙下得地來,雙手撐在幾上往前一推。只聽“嘎吱”一聲,“咚”一聲,小幾功成身退,被推到了坐榻里側。

  穆蕓箏這才滿意地拍拍手,撤了兩側墊子放一邊,鋪平被褥,吹燈摘巾帕和衣躺下,一氣呵成。

  目睹全過程的李吳一:……

  他要是沒看錯的話,那是紫檀木家具吧?當今的木料若要分個三六九等,除帝王最喜歡用來打棺材的楠木,當屬黃花梨與紫檀木最為名貴。即便是王爺身為親王,也只舍得拿紫檀木打造劍架,平日里還一天三遍的擦,根本不舍得損壞分毫。

  不得不說,有錢真好。窮鬼李吳一發(fā)自內(nèi)心無聲感嘆。

  春日里長夜漫漫,與美嬌娘共處一室,時不時聽到碳火噼啪爆裂聲響。李吳一只恨自己眼神太好。雖然眼神好不是什么壞事,但好到可以通過透入窗扉的月光,描繪勾勒出姑娘家的身形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盡管他沒見識姑娘全副尊容,但光看骨相就能知道姑娘肯定是個大美人。她人又美心又善,若不是王爺?shù)満?,也不會將她推到了皇室博弈的風口浪尖。

  李吳一這廂還在感慨萬千,對面的穆蕓箏卻裝不下去了。她噌一下抱著被子坐起來,把李小郎嚇得夠嗆。

  黑暗中,穆蕓箏張了張嘴,看了眼李吳一又背對著他躺下,“你睡不著嗎?”

  李小郎見她給了個臺階,連忙順坡下驢:“有點?!?p>  “我教你個法子,你從一只羊數(shù)到一千只,就能睡著了?!背隽藗€餿主意,穆蕓箏不禁嘴角微揚。

  李吳一覺得不是數(shù)不數(shù)羊的問題,而是自己從未與女子同房過,不管是新奇還是別扭,總之他就是睡不著,甚至還有一丟丟小興奮,哪怕他其實困得眼皮子一直在打架。這還不如讓他睡柴房呢,至少那樣不會胡思亂想。

  “姑娘怎知我未入眠?”

  “我只是眼神不好,又沒瞎?!?p>  “是在下唐突了?!?p>  “你們的眼神是怎么練的?”來這邊這么久,她就沒見過幾個近視眼,弱視的穆蕓箏無聲控訴。

  “從小學習騎射,眼神自然就好了。”

  “鍛煉身體還能明目?”

  “這就不清楚了,但多多眺望遠方,能使眼部放松,不至于時刻緊繃。”

  “好像有點道理。”穆蕓箏贊同點點頭,說著抬手按了按脖子,發(fā)出嘎噠脆響一聲。

  “先前在堂屋,姑娘的背好點了嗎?”

  “你怎么知道?”穆蕓箏以為他當時已經(jīng)暈厥,人事不省了。

  “狼騎營中訓練殘酷,作為軍人,需得時刻保持警惕。”

  穆蕓箏不說話了,她雖然對情情愛愛不感興趣,但她不傻。方才喂食蛋清的時候,李吳一趴在自己膝頭都能睡著,是否暗示了在她面前,他不需要保持警惕。

  這算什么?有意撩撥?

  “瞧我這張笨嘴,吳一只是想關心下姑娘,并無他意。”

  “我沒事?!?p>  “那就好?!闭f話間已經(jīng)有些困意。他翻了個身道:“我不看你了,你早些休息?!闭f著閉上眼睛,按照姑娘教的法子默默屬羊。

  穆蕓箏小聲道了一句晚安,也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她覺得自己才睡了一會兒,轉眼就被環(huán)兒推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環(huán)兒一臉慌張道:“姑娘,不好了。姑爺被東家?guī)ё吡恕!?

我的當

前面寫羅漢榻然后發(fā)現(xiàn)是明清叫法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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