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巧兒才知道原來那所謂的紅絲硯全是李祿兒一手精心安排的。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不是恩人,而是天大的仇人!
只是巧兒如今也早已無可奈何,她一個弱女子拿這個詭計多端又財大氣粗的騙子能怎么辦呢?
更何況自從父親坐實了騙人寶物的惡名之后,學(xué)堂里便不再讓他來教書。娘家每個月的生活,都是由李祿兒給的。她為了父母,也只能忍氣吞聲。
“只是如今青兒也已經(jīng)十七歲,等到明年連青兒也要成那騙子的妻子了!”
說罷往事,巧兒不禁淚如雨下,青兒亦是落淚不止。
秦西連忙安慰了幾句。
“原來還有這等事情!夫人與小青切莫傷悲?!?p> 行走江湖多了,秦西的疑心向來很重,他原本還以為這倆姐妹是李祿兒派來試探他的??梢妭z姐妹竟說出如此凄厲的往事,那她們便萬不可能會是李祿兒的人。
按巧兒所說,這李祿兒確實有些手段。不過秦西從巧兒的講述中,已經(jīng)猜到了他的全盤計劃。
那落魄書生自是不必說,必然是李祿兒安排進張家的棋子。
隨后便是關(guān)鍵物品——紅絲硯。
落魄書生讓張夫子替自己去賣了身上的傳家寶這一點,當時張夫子當時應(yīng)該馬上就起疑才對。畢竟若是真的到了都快餓死的地步,怎么可能不會想到去把身上的紅絲硯賣了換錢呢?
更何況他竟然會說出,自己只要一百兩,其余賣出所得盡歸張夫子這種話。即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話也未免太過于荒唐。他所說的感恩之類的話,也就只能騙騙傻子,可惜張夫子便成了那個傻子。
再者說了,即使那落魄書生再信任張夫子。那至少與那買家交易的時候,也應(yīng)該一起前去才對。怎么可能任由張夫子去與買家交易,而自己則留在家中呢?
接著是那位出了二百五十兩的買家,必定也是李祿兒所安排的人。他利用張夫子的心理,特地選在了人來人往的東來酒樓讓他放松了警惕。
買家交易的時候,起先用的也一定是真的銀票,這樣才能讓張夫子更加一步放心。中間雖然發(fā)生了一點波折,但張夫子心里一定是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卷進風波里。
等張夫子回到家,將落魄書生應(yīng)得的一百兩銀票交到他的手里。至此落魄書生離開,轉(zhuǎn)身將張夫子告到了縣衙便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因為先前已經(jīng)放出了消息,所以當?shù)厝硕家呀?jīng)知道張夫子家里有一枚紅絲硯,大家對于張夫子有一筆二百五兩的巨款都是確信無疑的。
可給落魄書生的銀票是假的,別人心里自然而然地會懷疑是張夫子給了落魄書生假的銀票。當然僅憑這一點,是不能將張夫子定罪的。因為張夫子完全可以說,是落魄書生自己換的假銀票。
可王捕頭從張夫子家里拿出來的銀票卻也是假的,想來張夫子的妻子和青兒巧兒一路跟隨,是王捕頭暗中掉包的概率不大。
所以這件事情說一切的疑點就在于究竟是何時真銀票被調(diào)換成為假銀票。
秦西心中已有猜測,但還需向兩人驗證。
他開口問道。
“李祿兒既然設(shè)了這么一個局,難道你們不想報仇嗎?”
巧兒顯然沒料到秦西會說出這樣的話。
“公子,你說報仇是什么意思?”
青兒則是脫口而出。
“當然想!只是...”
巧兒也連忙問道。
“莫非公子有辦法嗎?”
秦西點點頭。
“我早知李祿兒是個騙子,原本就是打算將計就計騙他一波?!?p> 青兒聽到這話,心里只覺這位公子更加英俊了。
巧兒則是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眼前這位公子不像表面看上去一樣是個繡花枕頭,反倒是有些深不可測。
“原來公子與李祿兒這騙子交好,這迂腐樣子都是裝的?”
秦西一笑,不置可否。
“你們可已經(jīng)知道為什么當時的真銀票會變成假銀票?”
巧兒連忙搖頭。
“不知。到了如今我也想不出為何這真銀票會變成假銀票,父親也是如此?!?p> 秦西點點頭。
“我倒有一個猜想,不過還有兩個疑問,想向兩位姑娘指教?!?p> 巧兒已將秦西視作救命稻草一般,哪里不會肯說?
“公子但講無妨?!?p> “當年你們父親與那買家在東來酒樓交易之時,提到附近的雅座發(fā)生了爭執(zhí),甚至里面還有人被殺。事后官府可曾派人去調(diào)查,又有什么消息傳出?”
青兒當時還小,但巧兒卻對父親所說仍舊記憶猶新。
“沒有,我記得很清楚。絕對沒有?!?p> 秦西聽到預(yù)料之中的回答,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那么那位落魄書生當時拿到你們父親給的一百兩銀票反應(yīng)是怎么樣的。表情、動作、話語,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
巧兒仔細地回憶了一番。
“記得當時父親將銀票拿給那位書生之后,那書生看也沒看直接就收了起來。父親當時還讓他點點數(shù)額,但他卻說自己相信父親的為人。收起了銀票之后,他便立刻告辭了?!?p> 一切都與秦西想的一模一樣,他微笑道。
“那么就很明顯了。你們父親當初交易的時候拿到手的是真銀票,回到家的時候卻是假銀票。正是因為隔壁雅座爭斗之時,那場景將張夫子唬住了。人在驚嚇之時,自然不可能會注意太多。所以趁著你們父親被驚嚇之時,買家就將那一摞銀票給掉包了。”
巧兒和青兒聞言,似是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p> 秦西繼續(xù)說道:“而且從事后官府沒有追查,也沒有消息傳出來的情況來看,隔壁的爭斗必定也是有人兒安排的。那么那位落魄書生十分相信你們的父親,甚至連銀票的數(shù)量都沒有檢查就很好理解了。他根本就清楚這一摞的銀票都是假的!”
巧兒喃喃道:“怪不得...一百兩的銀子畢竟不算小數(shù)目,他卻根本沒有檢查?!?p> 秦西點頭道:“沒錯。其實從一開始落魄書生、紅絲硯、二百五十兩、酒樓之中的交易,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那個人...”
“那個人就是李祿兒那個騙子!”
青兒脫口而出。
秦西平靜地點點頭,巧兒臉上卻是憤怒至極。
“好個李祿兒!一切都是他的陰謀。毀我父親名聲,讓我委身于他,甚至如今還打著青兒的主意!好狠毒,當真好狠毒!”
巧兒嬌媚的面容甚至變得有些猙獰,可在憤怒過后的她也無可奈何。
即使是這樣自己又能如何呢?
如今自己已成了他的妻子,青兒也很快就要嫁給他了。自己的父親早就已經(jīng)沒有收入,他與母親如今全憑著李祿兒的接濟。自己一家四口的命運,如今都早已經(jīng)被李祿兒握在手里。
就算知道了真相,那又如何呢?
深感無力的巧兒抱住青兒,倆姐妹不禁失聲痛哭。
秦西一言不發(fā),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說什么都是枉然,還不如讓這對姐妹倆哭過一陣反而更好一些。
倆姐妹哭過一陣,稍許收回了一些心神。
巧兒抹去青兒臉上的淚水,又抹去了自己的淚水。
“讓公子見笑了。如今公子已經(jīng)知道李祿兒是個貨真價實的騙子,他實在太過于厲害了。趁他現(xiàn)在不在,公子就趕緊走吧。我和青兒只能認命了?!?p> 青兒也是連忙點頭。
“對呀,公子。你快走吧,千萬不要給他騙了。”
秦西聞言,卻是輕輕一笑。
“走?那我豈不是不能替你們姐妹報仇啦?再說了我倒想好好與這李祿兒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