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羅冀
當(dāng)祁奇幾人用過晚膳之后,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即使身處離火城中,依舊能清楚地感受道到城外的狂風(fēng)獵獵,充斥著大地的黑風(fēng)凝聚成粗壯的龍卷,在漫天的黑色風(fēng)刃點綴之下肆意凌虐,大地與虛空不堪重負,發(fā)出絕望的怒吼。
一場黑風(fēng)劫所帶來的恐怖的破壞,足以令人生出凡人在天地面前的渺小感和無力感,在天地自然那絕對的力量面前,無論實力多強的人物,都無力匹敵。
祁奇在房中靜坐,感受著城外黑風(fēng)呼嘯,臉色有些發(fā)白。
“熙筠姑姑她們不會直接被刮死吧?應(yīng)該不會,她們實力那么強,頂多被刮成禿驢。”祁奇雙手支頤,止不住胡思亂想:“不過羅永那死胖子應(yīng)該沒那么好運,他實力那么差,又被我打廢,被熙筠姑姑活活氣暈,雖然熙筠姑姑發(fā)了信號,叫人把他抬了回去,不過也保不齊他撐不到人來就被刮死。唔……畢竟我是在羅府生活過幾年,他要是死了,我應(yīng)該去慰問下才是。明天備份禮,去羅府吃他的白飯吧”。
“羅冀,此處是將軍府,羅大將軍有令,所有羅家子弟不得他命令,不可擅入,你是我離火軍的士兵,更應(yīng)該遵守他的命令才對?!闭?dāng)他百無聊賴之際,屋外的庭院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響。
“王校尉,我并非無事上門,只是那祁奇三番五次羞辱我弟,這次更是直接把他打廢,這口氣不出,我枉為兄長,枉為羅家子弟?!遍T外傳來年輕的聲音:“那小雜種雖然是大伯所收養(yǎng),但羅永更是大伯的親侄子,孰親孰遠,大伯絕不會分不清??v使是他,也絕不會讓羅永白白被打?!?p> “就算如此,你也該按規(guī)矩辦事,不管你與羅大將軍多親近,在這離火城中,都應(yīng)該遵守軍規(guī),不可逾越”。那被叫做王校尉的軍官也有些頭痛,這些羅府子弟這些年占著羅大將軍的聲勢囂張跋扈,在軍中的風(fēng)評并不好,但人家身份擺在那,實在容不得他有所得罪。
祁奇推門而出,只見開闊的庭院中正有兩人在爭執(zhí),兩人各執(zhí)一詞,互不相讓。
那背對著他,攔住來人的便是王校尉,多年來一直統(tǒng)領(lǐng)一支百人護衛(wèi)隊,專司將軍府的護衛(wèi)職責(zé)。
正與王校尉爭執(zhí)的男子看上去則有些稚嫩,雖然高過半個頭,可看起來卻不比祁奇年長多少,長相雖有些許英俊,但眉間卻藏有掩蓋不住的凌人盛氣和刻薄,看上去并不好相處。
此人面容與白天被活活打殘的羅永有些相似,顯然是羅永同胞一脈的親哥哥,不久前才加入離火軍的羅冀。
羅珂家風(fēng)甚嚴,所有羅家子弟,在二十歲之前必須開辟丹田,成為一名武士,否則的話便要逐出羅府,不再受羅家的半點恩澤,而一旦開辟成功,則必須要到離火軍中歷練。
修煉一道,素來對人有百般苛刻,除了對天資要求不凡,百里挑一外,還需要數(shù)不清用不盡的資源,從日常飲食到修煉時所要使用的靈丹妙藥,天才地寶,哪怕只是粗略一看都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對于一個百爍幣便能支持三口人家一月用度的平民百姓來說固然不敢想象,可對于富足人家來說,也是極大的負擔(dān),據(jù)王廷多年來的調(diào)查顯示,一個坐擁三百畝地的地主家庭,只能培養(yǎng)出一位武士,這其中固然有天資的原因,可同樣也顯示出修煉對錢財?shù)囊蟆kx火軍雖然是百爍國軍中精銳,可武士也只占少數(shù),至少擔(dān)任離火軍中精銳部隊的百夫長,整支軍隊共有二十萬人,可武士卻只有堪堪千余人,全部身居要職。
但羅珂卻要求所有羅家子弟,只要身入軍中,便必須從底層做起,做個大頭兵,服從十夫長的管束,只有不斷地參與戰(zhàn)斗,建立軍功,才能一步步往上爬,擔(dān)任軍職。
這羅冀年方十六,但是天資卓越,兩個月前便開辟了丹田,成為武士,在羅家小輩中,論天資也是名列前茅,不久前便加入了離火軍,如今是軍中一名士兵。
羅冀看到走出來的祁奇,眼神瞬間凝聚起來,冷笑道:“你這小雜種倒也算條漢子,犯了這么大的事,居然還敢主動在我面前現(xiàn)身。”
“在你面前現(xiàn)身?這里明明是我家,我在自家里庭院溜達,理所應(yīng)當(dāng)。倒是你,身為一名士兵,沒有得到準(zhǔn)允便私自闖進將軍府,還跑到我面前大喊大叫,依國法你是賊子,依軍規(guī)你是違抗軍令,不管上何處說理,你都是有罪的那個?!逼钇娴男θ莩錆M陽光:“再說了,你不過是軍中一名小小的士兵,羅府的瓜娃子而已,我為何不敢現(xiàn)身,難道你很厲害嗎?”
“放肆,你犯下大罪,不思悔改,居然還敢牙尖嘴利,以下犯上頂撞與我,簡直大逆不道?!绷_冀大怒道。
“犯罪?誰說我犯罪了?我犯的什么罪?”祁奇一臉好奇,虛心請教。
“你對羅永動手,還將他雙腿打殘,為了掩蓋罪行還將他拋棄在郊外,任由他身陷黑風(fēng)劫中,你這是蓄意殺人?!绷_冀眼睛死死盯住他,不斷夸大事實:“依照國法,蓄意殺人未遂,理應(yīng)挑斷雙手筋脈,流放漠北。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我?guī)湍銊邮??!?p> “我打了羅永,還蓄謀殺害他?”祁奇更加好奇了:“你憑什么這么說我,你有證據(jù)嗎?按照國法,構(gòu)陷他人可是要坐牢的,你是自己認罪呢,還是我?guī)湍阕髯C?”
“這是羅永親口說的,難道還有假。”羅冀被這個厚顏無恥的家伙氣得臉色發(fā)白。
“羅永說的?你憑一己之詞,無憑無據(jù),便要給我一項蓄意殺人的罪名?羅冀世兄,就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也不能這么欺負我?!逼钇鎿u了搖頭:“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如此絕情,一人坐牢不夠,還要拉著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親弟弟下水,真是世風(fēng)日下?!?p> “你真當(dāng)我不敢對你下手不成?”羅冀勃然大怒道。
“我還真不信”。祁奇搖搖頭,笑嘻嘻地道。
羅冀再也按捺不住,雙腿一蹬,右手握拳,猛地對祁奇一拳擊去。
這羅冀不愧是開辟了丹田的武士,只是一拳便展現(xiàn)了遠勝于羅永的強大實力,凌厲的勁風(fēng)撲面而來,竟然帶有炙熱的氣浪,令人仿佛置身于火爐之前。
王校尉臉色驟變,他身為將軍府的護衛(wèi),自然看得出,這羅冀所使用的招數(shù),正是羅珂結(jié)合神秘典籍所創(chuàng),威力不可想象的絕世拳法,奠定他東南第一將軍地位的“九火離龍拳”。
這種拳法不重招式,施展者出手之際觀想火焰,拳中隱藏九重氣勁,一重比一重猛烈,有如火焰般炙熱。當(dāng)年羅珂便是一拳化作百里火海,九重氣勁破體而出,凝聚成九大火龍盤踞虛空,那一戰(zhàn)中,山狼國中有著赫赫威名的一代名將,連同上萬士兵盡皆葬身火海,打得山狼國聞風(fēng)喪膽,將近一年不敢對絕狼關(guān)用兵。
眼前這羅冀雖然修為功夫都遠不能與羅珂同日而語,但是拳法絕世,哪怕早已修成武士多年的王校尉尚且感到危險,何況是僅僅只有一身蠻力的祁奇?
祁奇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依舊笑嘻嘻的,任由他一拳擊來,不閃不避。
“羅冀,將軍府內(nèi),你竟然敢行兇?”王校尉急忙擋在兩人中間,雙臂揮舞,迅疾的拳影好似一面密不透風(fēng)的鐵墻,硬接下羅冀一拳。
兩只拳頭硬碰硬,發(fā)出“蓬”的一聲炸響,猛烈的勁風(fēng)四散激射,將園中草木吹的東倒西歪。王校尉畢竟晉入武士多年,羅冀雖然占了武學(xué)上的便宜,卻仍然落入下風(fēng),一連后退了數(shù)步才穩(wěn)住身形。
“羅冀世兄何必這么大火氣呢,難道是看我不愿意認下你給的罪名,要屈打成招不成?”祁奇一臉開朗的笑容,渾然沒有被剛剛的危險局面嚇到。
“王校尉!我羅家的面子,你真的不給?”羅冀回頭,語氣森森對王校尉說到。
王校尉頭疼:你們倆邊老子都吃罪不起,你要面子,我可要命啊。
“羅家的面子,不給就不給了,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廢物還能翻天不成”。粗獷的冷笑身傳來,一壯一瘦兩道身影出現(xiàn)在庭院中,正是岳隆和衣青兩人。
王校尉見是他們,不由得松了口氣:“參見兩位將軍”。
羅冀鞠身恭敬道:“兩位叔叔……”
“離火軍中只有將軍,沒有你的叔叔”。岳隆冷冷道。
羅冀額角,冷汗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