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是神官飛升的重要考核。”陸傳祺戴著眼鏡,站在投影儀前。她按動翻頁筆,發(fā)現(xiàn)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姜路云趕忙上前,幫她調(diào)試。
“你拿反了?!?p> “哦哦?!?p> 于巾然舉手提問:“請問我們現(xiàn)在的功德是?”
隨庭安面無表情地玩著手指。
“這個嘛,”陸傳祺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隨庭安,“可能在百名以外?!?p> “可能?百名以外?”
隨庭安偷瞄了于巾然一眼,觀察她的臉色。
“兩百名?”陸傳祺小心翼翼地說道。
“要進多少名才算有資格?!?p> “前二十?”
于巾然扶額嘆息,這相當(dāng)于年級吊車尾,想要在一個月內(nèi)成績翻翻,進入前二十。這種成功的幾率,小于等于洛杉磯下冰雹。
“你以前都在做什么?”于巾然問道。
“努力工作啊。”
“努力成這樣?”
隨庭安氣憤地抱怨:“他們又不給我那些好的工作,都是一些零碎,無聊,但是重復(fù)性的工作,功德自然沒有其他人高啊?!?p> “上次我們那兩件功德也算了吧?!?p> 陸傳祺聽到這句話,立刻喜笑顏開。
“冷小姐那次,雖然獎金不高,但是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功德值很高。
謝雨簾那件事,店長給福利院的孩子捐了錢,然后將幻境解除,還孩子們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功德肯定少不了。
如果我們兩個月之內(nèi),能做十件這樣的事情,那今年的成績應(yīng)該還不錯?!?p> “那就趕緊做吧。”
“可是,我們不知道在哪?!?p> “不知道?”
隨庭安:“這些事情,都是由神官統(tǒng)一發(fā)布任務(wù)消息。
在風(fēng)雨閣里,那些管理書籍的神官們,會檢查故事線的完整性,如果有人出逃,會隨機通知某個神官。說是‘隨機’,但還不是有私心。
那些能力強大的神官,得到好的任務(wù),能力就會越強,逐漸形成兩極分化。有些神官一年都積攢不了多少功德?!?p>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在神官沒有知道之前,就找到那個人,那這個功德算不算我的?!?p> “當(dāng)然算,神官也不是立刻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也需要時間來篩查。”
于巾然若有所思。
她總是會做一些離奇的夢,會不會和她周圍發(fā)生的事情有關(guān)呢?上次的無面人,她夢到了,卻沒有注意。哦,還有一個藍色星辰,那個應(yīng)該不算。他們總不能跑到外太空去抓人吧。誰能支付得起太空旅游的錢呢?
“那你的實力現(xiàn)在是?”于巾然斟酌著問了這個問題。
“你這是小瞧我?!?p> “所以到底是?”
“空虛......”
“空虛寂寞冷?”
“什么空虛寂寞冷。我說的是靈力水平,在空虛階段?!?p> “一共多少級?”
隨庭安掰著手指頭:“空虛,洪虛,荒虛,玄虛,靈虛,元虛。我算最低等級。”
于巾然深吸一口氣:“那其他人呢?”
“洪虛?大概是如此吧?!?p> “你別睡了,你接著練吧?!庇诮砣粨u搖頭,她覺得希望渺茫。
“喂!你這是什么眼神,想當(dāng)年我也是荒虛的巔峰好不好,差一點都要進入玄虛了。不,半只腳已經(jīng)跨入玄虛。你知道有多難嗎?”
“是因為你們是虛實兩界中的監(jiān)管者,才取這么難聽的名字嗎?空虛?我想問一下,有腎虛嗎?”
“你這是人格上的侮辱,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什么級別都算不上,用人類的比喻手法,你就是個蛋!”
“我今天要早點睡,你們先忙著?!?p> 這人總是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離場,完全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隨庭安拉住于巾然:“這么早,才八點。”
“早睡早起身體好?!?p> “可是,我們還沒講修行的步驟呢。后面還有好多頁PPT,喂,別以為你是神官就能不聽指揮,我還是你的上司呢,喂!”隨庭安在她后面聲嘶力竭地喊著。
陸傳祺關(guān)掉投影儀,姜路云將筆記本電腦放回保護套里。
“你們干什么?”
“回去睡覺?!?p> “就連你們也這樣,你們要造反是吧!”
“店長大人,我們才睡了幾個小時,困得不行,連夜做了好幾十頁PPT,你放過我們吧。”
“店長,我回去給您鋪好浴缸,您要是不困,可以先去樹林里收集靈氣,我會在床頭放一份夜宵給您?!?p> 自從于巾然成為神官的那天起,這兩個家伙對她的敬意呈幾何倍數(shù)增長,要不是看在和隨庭安多年的情分上,他們恐怕都要投入于巾然的懷抱。
這種墻頭草的性格到底是誰教他們的?
隨庭安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是啊,誰不喜歡這種善解人意,溫柔大方,賢良淑德的神官,作為自己的上司呢。
隨庭安第一次對自己的人格魅力感到質(zhì)疑。
門咔嗒一聲關(guān)上了,整個房間只留下隨庭安一個人。
整個房間都空蕩蕩,安靜極了。
如同煙花散去后無盡的空洞與寂寞。
隨庭安的肩膀耷拉下來,切,都走了,走就走。她突然感覺到一絲空虛。
一聲巨響傳來。這份情緒還沒沉淀到她的心里。門被突然打開,三個人站在門外等她,陸傳祺疑惑地問:“您怎么還不走,您不回房間給我們設(shè)個防護屏障,我們怎么能睡得著呢?”
一朵煙花在空中炸開。
隨庭安認為自己剛剛的想法蠢爆了。
她的魅力怎么會有問題,還是一如既往的完美。
......
千里之外的城市,燈火通明。今天是周末,街邊小攤販支起火爐,燒上紅彤彤的炭火。
天氣冷了,吃燒烤的人不比夏天少。
在一家??拘∨H獾牡昀?,少女坐在塑料板凳上,面前是火紅的炭爐,旁邊是調(diào)好的蘸料。店里的溫度略高,讓她的臉有些發(fā)紅和發(fā)燙。
一個人影坐在她的對面。
“起來,你自己坐另一桌。”少女冷著臉拒絕道。
“我們現(xiàn)在是合作,與合作者分桌,似乎有點沒誠意?!?p> “起來,我喜歡自己一桌,這樣不需要看別人臉色行事?!?p> “你不需要看我的臉色,我也不會看你的?!?p> 老板端上一百串小牛肉、一只芥末干魷魚、四斤生羊排、一個烤茄子。
看著兩位年輕男女,神情冷漠地盯著對方,仿佛有了什么深仇大恨。他們不會吵架掀桌,然后不給錢吧。
“兩位是誰來買單呢?”老板笑著問。
“我,但我沒有點生羊排。”
“我請客,再加一條烤魚,還有五個羊蛋,五個羊腰子,一手羊鞭,兩手雞爪子?!标P(guān)奉壹掏出一個老舊的錢袋,里面放著一卷卷的紅色鈔票。
在現(xiàn)代生活,手機支付的年代,能夠看到有人掏出錢袋子,并且將現(xiàn)金卷著,用黃色皮筋捆著,一捆捆放在里面,是老一輩人才會做的事情。
關(guān)奉壹將黃色皮筋解開,抽出幾張紅色鈔票,對上老板訝異的目光。
難道是錢沒給夠?
關(guān)奉壹又抽出幾張,這下子,連聞蟬翼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幾年通貨膨脹這么厲害,這么多錢都抵不上這食物的價格?
關(guān)奉壹索性將那一卷錢都給了老板。
老板顫抖著手,嘴角不知道該是上揚還是下墜。
聞蟬翼對老板說:“他賞你的,多給他上點啤的,白的就行。最關(guān)鍵是,肉不能斷了?!?p> 老板點頭哈腰地離開了,樂滋滋地將錢收進口袋里。
“你有手機嗎?”
“有啊?!?p> “加個微信吧,以后不想和你在外面見面,太丟人了?!?p> “微信?小一點的信?不用,我不常在店里,你寄信給我我也收不到?!?p> “把你手機拿出來?!?p> 關(guān)奉壹掏出手機,正好手機播報時間:“現(xiàn)在是,BJ時間,十點整?!?p> 聲音如一把大錘,將四周的喧鬧砸個干凈。所有人都回頭看向他,關(guān)奉壹感覺到奇怪的矚目。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張開,門外漂浮的霧氣化成細小的冰珠,霎那間,包圍了整間小店。
那些冰珠可以將這水泥墻和金屬結(jié)構(gòu)打成馬蜂窩,而這些人的腦袋上,會濺上對方的腦漿。
“我覺得有殺氣。”
“我覺得你傻氣?!?p> 聞蟬翼輕輕地彈了一指,那些布滿在空中的冰珠瞬間粉碎。
只是停頓了一會兒,周圍的氣氛又熱鬧起來。
“這么年輕的人,居然用這么老舊的手機。還是老人機,真是太搞笑了?!?p> “看他黑黑的,應(yīng)該是從鄉(xiāng)下剛剛上來吧。手機支付多方便,人傻錢多?!?p> ......
無數(shù)的話語傳進兩人的耳朵。
人們毫無顧忌地在喧鬧中談?wù)撝鞣N各樣的事情,他們以為,越是吵雜的環(huán)境,高聲闊談或者低頭細語,其他人都不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秘密。
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別人在說什么,他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酒局里。
擁有著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聞蟬翼:“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
她拿起五串小牛肉,用筷子將肉簽分離。
十串一口地咀嚼著用上好黃牛肉配上獨家秘方腌制的小串。
他們家牛肉切得薄厚適中,長約五厘米的小條,穿在竹簽上,小串放在猛火上熱烤,減少肉汁流失。
炭火是自己煉的,用果木燒成的黑炭,有一種獨特的芳香。
肉香、料香、木香在烈火中完美的融為一體。
鮮嫩多汁的小串入口即化。
夜宵一口肉,賽過活神仙。是他們店前的標(biāo)語。
“你怎么這么麻煩,一個手指頭就能做到的事情,居然還親力親為。”
羊肉自覺地上了烤爐,火爐中的焰火溫度逐漸升高。羊肉在火焰的炙烤下,不一會兒就滋滋冒油。
這時候,羊肉適宜地翻身,另一面也被烤得滋滋作響。
燒烤醬,辣椒粉,孜然粉,有條理地平鋪在肉的表面,羊肉不斷地翻身,讓佐料充分融入自己的身體。
一塊肥美的羊肉,自己將自己烤好了。
聞蟬翼搖搖頭。
關(guān)奉壹看到煙霧后的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