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孫,何事呀,看把我的寶貝孫兒急的,我王家的事,哪件不是依你,你又何必吞吞吐吐的,快說,何事不痛快?可是在外面得罪了誰?”
李氏最怕孫兒在外面惹上是非,關切道。
“孫兒想把家里的田產(chǎn)賣掉,換成現(xiàn)銀!”
在回來的路上,王彥一直思索,如何拯救大明,他現(xiàn)在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所以,他能想到的,最迫切的是,拯救他的家族,他的親人。
李氏聽到王彥的話,很是不解,這地好好的賣他做甚?何況,一家子十幾口人,可就靠著佃農(nóng)的租子過日子呢。
他們王家雖然有綢緞莊,首飾店,平日里也是阿福的爹,王貴在管理。因為經(jīng)營不善,雖不至于虧錢,每月的產(chǎn)出到也有限得很。家里船是租出去的,每年不過五百兩租金。王家產(chǎn)業(yè)的大頭還是田地,聽到王彥要賣地。李氏是一頭霧水,又不明白情況。不解的問道:“乖孫,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要賣地?”
王彥既不能說因為我知道,再過幾年大明就要亡了,到時候要么給韃子做順民,可能還能保住產(chǎn)業(yè),要么就是家破人亡,倒在歷史的洪流之下。
但是自己并不想做一順民,他想的是,趁現(xiàn)在,末世還沒有來臨,江南的地價還算穩(wěn)定的時候,趕快把土地出手,換成現(xiàn)銀者黃金這樣的硬通貨。以后不管是逃難還是什么,方便得多。
“孫兒前日做了個夢,夢到先祖濟之公(王鰲字濟之),對孫兒說,五年后,我王家將有一場大難,叫孫兒千萬小心,又說我王家的擔子以后都落在孫兒身上了,叫我早做打算云云,等孫兒想問先祖時,卻不見了先祖?!?p> “啊…竟有這樣的事?”李氏吃驚道。
古人最信鬼神之說,恰巧這李氏,先夫早喪,守著一個兒子清苦度日,等熬到王彥的父親王斌娶妻生子后,以為便算是出頭之日了。誰成想,兒子和媳婦前幾年又雙雙染病而亡,對鬼神之說更加迷信。
今日聽孫兒提起先祖濟之公,以為會有什么大富貴,大機緣要降臨王家,不想?yún)s是大災禍。心里早已是心亂如麻,想到自己守著王家的基業(yè),每日里吃齋念佛,為兒孫消災祈福。竟是這個結局嗎?
“孫兒就想,這天下雖說亂起來了,倒不至于頃刻間就崩壞了,我王家又能有何難?無非是應在現(xiàn)下的流賊身上,崇禎八年,據(jù)說鳳陽皇陵都被這群天殺的賊子掘了。連圣上天子都不能保全祖先陵寢,可見賊勢越發(fā)大了。雖說前年楊閣部將這些流賊殺得大敗虧輸,然而天下終究是亂了起來了。
孫兒想著,若這天下真亂了起來,我王家這點基業(yè)怕是難以保存,不如換做金銀,去那遠離戰(zhàn)火烽煙之地,尋一安寧僻靜之地,安我祖宗排位,保我族性命周全。”
李氏聽完,也不答話,只是面露遲疑。孫兒的話雖不錯,但是祖宗墳螢俱在東山,況且王氏一族聚族而居,家大業(yè)大,故土難離。又是怎么可能因為王彥一個夢,就都舍棄了的?
王彥見祖母并不回應,心想,我都是替王家考慮呀,你想,真等到韃子南下,山河破碎之時,才遷移,又怎么來得及?
他已經(jīng)想好了,人都是自私的,叫他一個后世的普通人,去挽救現(xiàn)在風雨飄搖的大明朝,可以,但是他首先得保證自己家人的安全,他不是劉邦那樣,親兒子都能踹下車,自己老爹要被項羽煮了喝湯,還要分一杯羹的那種無恥之徒。
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要保證自己的家人的安全。
有人會說,不是還有幾年嘛?那么著急干嘛?而且大明朝也不是無藥可救了。
說一千道一萬,王彥只是個普通人而已,現(xiàn)在還只是個舉人。
按照明朝的制度,他是可以做官了,拼一點,大不了年末去吏部報備,等著出缺,說不定還能放任某地的正牌知縣。
然而,王彥所謀劃的可不止如此。亦或者明年初,去參加會試,說不定能考個三甲進士,放個七品知縣。主要是王彥在家研究了幾個月八股文章,沒有一點進益。
雖說繼承了前身的記憶知識,但是八股文這個東西,不是有點知識就寫得好的。
至少現(xiàn)在的王彥沒有信心自己的八股文能中進士。
再說,晚明到了這個時候,中了進士,當了官又能怎樣?管理一縣之地,或者在京師做個閑散官員,等著李自成來抄自己?
他要改變歷史,首先就得有資本,他的家產(chǎn)就是他起步的資金。
說到這里王彥暗自慶幸,還好咱生了個好人家呀。一來就有幾個億的資產(chǎn)繼承,不至于像其它的穿越者那樣,為了掙第一桶金而出生入死,絞盡腦汁。
唯一的問題就是要說服祖母,讓她全力支持自己。所以王彥開始加磅。
“祖母不知,孫兒一開始也是一頭霧水,后來又聽在山東的一個好友說,昨年韃子破關,肆虐山東,好些個世家大族慘遭滅門之禍,北方連年戰(zhàn)火,又兼這幾年天災不斷,咱們蘇州府下的隔壁昆山縣,去年不也遭了洪水嗎?百姓流離失所,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所以,這土地留著,若今年或明年,也跟著受了災,還得貼補一些進去?!?p> “胡說,這土地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本錢,就算明年,后年,遭了災,這地還我王家手上,總不至于年年遭災吧,我是看出來了,乖孫賣地不是因為什么流賊,災禍,而是要辦什么事。老實說來,不要哄我這老婆子了。”
王彥巨汗,看來這古人也不好騙呀。又想,自己家人,沒必要耍什么心機,實話實說,他們又未必會信,總不能說這天下要亡了,韃子要打過來了。自己又是個笨人,不會設計什么巧妙的藉口。在當時看來,這些都是沒影的事,還是得編一個靠譜點的理由,先從祖母那里整點錢出來再說。連忙道:
“咳咳,孫兒,孫兒,其實…其實想請老祖宗開恩,孫兒看上了一個女子,想替她贖身!”
最近自己只接觸過二兄,柳如是這兩個外人。二兄若是有事,必然瞞不住祖母,只好借柳如是一用了。
李氏見孫兒終于說“實話”了,心里一寬。撫了撫胸口,道:“我當是什么大事,左右不過一個青樓女子,值當什么?明日叫王貴去贖了過來就是,哪里要你編那些幌子來嚇老身,你這猴兒,著實該打。晴雯,快與我拿雞毛撣子來,越來越不像話了?!?p> 一旁的晴雯,本來聽著王彥的一番危言聳聽,被嚇得不輕,這時居然說是假的,也感覺被戲弄了。居然真的就起身要去拿雞毛撣子,弄得王彥一副尷尬模樣。
自己到底在說些什么呀?編個謊話都編不像,還怎么去拯救大明朝呀?
還得吃一頓毒打?賊老天,玩我呢?
其實晴雯知道,老夫人只是說說而已,怎么可能舍得打她的心頭肉,配合老夫人拿來了雞毛撣子。卻開口道:“老夫人,咱們也不用問了,單說少爺如何能在外面認識煙花女子,就該打不是?!币驗橄氲皆缟贤鯊┙o他臉子看,故意在一旁煽風點火。
“他能有什么緣由,哦,對了,你這小滑頭,肯定是今早乖孫說了你的不是,你心里不服,這會倒想借刀殺人來了。哈哈,我偏不如你的愿。乖孫,快說說,你要贖的,到底是怎么的女子?”
把撣子放到一邊,李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