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夫妻倆一句話都沒說就一前一后走進臥室,門在身后重重的關上,跟在后面的安易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
安易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什么動靜都沒有。這讓他有點意外,看著陳靜的架勢,安程遠一定是觸了她的逆鱗。安易暗暗替安程遠捏了一把冷汗。
門突然開了,安易吃驚地望著出現在門口的父母。
“偷聽什么?回你的房間去!”
異口同聲!
“砰!”
門又被重重的關上。
原來是防著隔墻有耳呢!
安易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先給手機充上了電。然后他開始用自己知道的信息做了各種假設,始終不能把這些信息串聯起來,最后選擇了放棄。
此時已經過了飯點,他的肚子有點餓,就去廚房找吃的,可是沒什么現成可吃的東西,只怪中午吃得太多沒剩點。
他在冰箱翻了翻,還好有一些做菜的原料。想想樓上那倆人也還沒吃,他決定做頓飯,希望不會驚呆了他們。
許久不做飯有些手生,安易花費了差不多兩倍的時間終于在餐桌上擺了幾個像樣的菜。他靜靜地聽了聽樓上的動靜,似乎又恢復了平靜,大概已經休戰(zhàn)了吧。
安易輕輕地走到父母房間門口,只聽見里面?zhèn)鱽黻愳o的抽泣聲,他猶豫片刻后敲了敲門。
沒人開門,也沒人回應。
“爸,媽,我餓了,飯已經做好了,出來吃飯吧?!卑惨走呎f邊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
門終于開了,陳靜紅著眼走出來,安程遠跟在后面,面無表情。
看到一桌子的菜,夫妻倆都先是一怔,而后又恢復了之前的表情。如果是往常肯定會引來一陣驚訝和贊嘆之聲,可是,今天誰都沒有說什么,除了碗筷的碰撞聲,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這種吃飯的氣氛有些詭異。
陳靜第一個放下碗筷,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p> “……”
“我——和——安程遠——打算離婚!”
這句話對安易簡直就是重磅炸彈!安程遠也沒想到陳靜會當著兒子的面說出來。
“你……想好了?……我知道是我做錯了,什么后果我都愿意承擔,只是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p> “給你機會?什么機會?再給你一次傷害兒子的機會?”陳靜滿眼猩紅盯著安程遠。
這句話對安易的震撼不亞于之前的,他滿臉疑惑的望向眼前的兩人。
安程遠一聲長長的嘆息,“這種事以后絕不會再發(fā)生了,好吧,我同意離婚!”
“等等,我不同意!”
夫妻倆齊齊望向安易,他們似乎忽略了還有個已經快成年的兒子。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們就要離婚?我也是家庭成員,我有一票否決權?!?p> 安程遠剛要開口說什么,就聽見陳靜甩了句:“你問你爸吧,讓他給你說?!?p> 陳靜說完徑自上樓了。
父子倆一時沉默了。安易此時也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了,他猜想安程遠還不知道怎么跟自己說。
“去年那次車禍是人為的吧?是綁架我的那倆人干的?”安易開門見山的說。
安程遠點了點頭,他有些吃驚兒子的思維邏輯,這么快就分析出了事情的原委。
“那……那兩個人和你有什么關系?”
“那個姓侯的是我公司一個員工的哥哥?!?p> “這個員工是個女的吧?今年除夕你沒有回家,也是因為這個員工吧?”
“……”
“我不是警告過你嗎?不要傷害我媽!”
“我沒有想傷害她,我……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安程遠帶著深深的悔意說。
“可是,你還是傷害到她了!”安易冷冷的說。
“……”
安程遠無力辯解。
“你自己想辦法挽回吧!如果我媽她沒辦法原諒你,那我選擇支持她!”
安易的話表明了他的立場,不管任何時候他都選擇站在陳靜這一邊。
安易回了自己的房間,只留下安程遠一個人。他默默地將餐具收拾到廚房開始洗碗,很久都沒有做過家務了,他連碗筷在哪兒放都不知道,打開了好幾個柜門才找到。
這些年,陳靜給了他足夠的空間,才使得他在商場如魚得水,家里的事從來不用他操心。雖然現在經濟條件已經很好了,陳靜也沒有因此愛慕虛榮,依然保持著勤儉持家的優(yōu)良美德?;燠E商場多年,他見識過太多因為利益而夫妻反目的,按理說遇到陳靜這樣的人生伴侶是上天的恩賜,可他卻沒有好好珍惜。以前他一直認為是自己撐起了這個家,可現在他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妻子在背后默默無聞的付出換來了如今的家和萬事興。
在聽到陳靜說出兒子車禍真相的時候,安程遠的大腦有幾分鐘的短路。早上在公司,他讓人事經理查了查侯盼的家庭關系,本來他只是臨時起意,只因那天在公安局聽到綁匪的名字叫侯亮,他就隱隱覺得可能和侯盼有關系。
是的,他的猜想變成了現實,侯亮就是侯盼的哥哥。這個事實讓他在早上和合作單位的洽談會上狀況百出,還錯過了接收警方的電話。
沒想到所謂的因果報應,是從兒子車禍就已經開始了。
安程遠聽得嚇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犯的錯差點搭上了兒子的性命,而且還讓兒子經歷了兩次生死考驗。
此時此刻,他就是個罪人,可是這個錯誤付出的代價太大,已經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安程遠一夜未眠,他在書房坐了一個晚上,這個并不多雨的北方城市居然下了一整晚的雨,他也就聽了一晚上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