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三個風(fēng)華正茂的大男人,顧不得寸步不離的守在家里,就連有請出診的都改成了上門應(yīng)診。
正午太陽正好,顧里才起來,早飯是不用準(zhǔn)備了,都改成直接吃午飯了,家里的人多了,需要準(zhǔn)備的飯菜也多,尤其還有一個特殊的病號,得準(zhǔn)備病號飯。
安虞被安排到了顧家的另一間廂房,他的身體尚未恢復(fù),需要靜養(yǎng)。
顧里準(zhǔn)備好飯菜去喊李一蕭和陸長安吃飯,卻只見客房門開著,并未見一人,她嘟囔著,沒禮貌的,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也好,走了省心。
顧里轉(zhuǎn)身,就見光暈之下兩道修長身影徐徐而來,白衣陸長安,黑衣李一蕭,一個陰郁俊美,一個英氣逼人,陰郁的自是陸長安,一雙狹長鳳目含著笑,不知二人在談什么,甚是歡樂。
李一蕭首先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里,只見這小妮子穿著淡湖藍(lán)色的短褂,雅灰色寬腿褲,紫色煙花鞋,頭上盤著雙刀髻,配著絲帶沒有任何珠釵,很是干凈清雅,一雙靈動眼睛含著波光,叉腰對著二人,嘟囔著,“又回來了。”
“顧小姐,說什么?”
李一蕭注意力都在顧里身上,自然是沒聽到她講的什么,便開口詢問。
顧里仰頭,“好話不說二遍?!贝蟛阶呦驈N房。
陸長安嘴角微勾,這丫頭是嫌棄他們二人麻煩呀!這直白的性子以前他是十分嫌棄,現(xiàn)在看來竟有幾分可愛。
進(jìn)到飯廳,里面一陣香氣撲鼻,這顧里做飯的手藝堪比御廚,尤其是這鄉(xiāng)野食材更是美味。
陸家都是陸氏下廚,陸氏喜好清淡,做的菜偏甜口,顧里做菜五味俱全,也徹底打開了陸長安的味蕾。
李一蕭探著身子,看著桌子上的菜,清炒蝦仁,豆腐煲,紅油豇豆,香酥雞,苜蓿湯,不由談到:“品相極佳!”
顧不得忙完,洗了手上座,看了一圈菜,這幾日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是直線上升,顧不得撇嘴,這妮子越來越不會節(jié)約了,這趕著掙她趕著花,還多了三張吃飯的嘴。
李一蕭自幼接觸人多,事多,顧不得眼里含著的東西怎么能逃了他的眼睛,也是這顧家是山里赤腳大夫收入不高,再加上這幾張嘴,也夠承受。
“吃飯?!?p> 顧里將碗添好飯,又端上來一壺溫好的酒,李一蕭給顧不得斟酒,又給陸長安滿上,這幾天陸長安的酒量可是見長了。
“顧伯父,小生借花獻(xiàn)佛,謝您盛情款待,先干為敬。”
李一蕭為人豪爽,盞中酒一飲而盡。
陸長安嘆氣,也跟著一飲而盡,這酒嗆得很,陸長安趕緊夾了口菜才壓下去咳嗽聲。
顧里看著三人喝的興起,就起身去了廚房,給那病人做的病號飯,養(yǎng)胃好吸收的小米粥,茶蛋,小咸菜,都裝好放在一個托盤上。
顧里看著還未打開的房門,敲了敲門喊道:“醒了嗎?”
許久沒有聲音,顧里想將門推開一道縫隙,這時里邊卻拉開了門。
安虞寒著臉,劍眉星目,配著結(jié)滿瘀痂的臉,讓顧里忍不住莞爾一笑,“吃飯?!?p> 顧里將托盤送上前去,一股子飯菜想飄進(jìn)去,安虞打開門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這安虞長的十分壯碩,接過顧里手里的托盤,又來了句謝謝。
顧里撇唇,這家伙一句話重復(fù)起來沒完沒了。
“快吃吧!”
剛要邁出門檻的顧里被喊住了,“那個……小姐,能不能告訴我這里離霍立城有多遠(yuǎn)?”
顧里挑著眉,霍立城,就是賀瑟州最大的城池,盛產(chǎn)百花的地方,她是沒去過,爹以前說過,應(yīng)該在那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只是后來爹再不提霍立城了,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問問我爹吧!”
那人得到顧里回應(yīng),心情略好,胃口也打開,呼嚕呼嚕的將一碗粥一飲而盡。
顧里一路嘟囔著,霍立城,她可是很向往繁華的地方,從打她記事,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鎮(zhèn)上了。
“爹,你可知道從桃花村去霍立城怎么走?”
顧里坐下拿著碗,塞了一口飯,剛夾一口菜,就撞見自家爹寒著臉,滿目怒意看著自個。
“爹……那個……那個人問的……”顧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銷聲匿跡。
這樣的顧里,李一蕭和陸長安可是第一次見,這兩個人憋著笑意,再看看顧不得生氣的臉,誰也不敢笑出聲,憋著就是忍住,實在難受。
“問霍立城干什么?”
顧不得極為嚴(yán)肅,自家爹多年來非常寵愛自個,從來沒這樣訓(xùn)過自己,爹今天為啥這么生氣她也不知道,更不敢問。
聽到不是自家閨女問,是那人問的,顧不得的臉色有所緩和,但還是面露難色霍立城……一生不愿提起的地方,尤其是有那個人的存在,霍立城就是一個他不愿意承認(rèn)的噩夢……
“那個……爹你吃菜?!?p> 顧里筷子一個勁的倒騰著,不消幾下顧不得的碗就被填滿了,堆著小山一樣的菜。
李一蕭喝完酒,起身,“我用完了,你們慢用。”
陸長安看著李一蕭出了屋,自個也連忙把飯菜一頓扒拉也下去,跟著下了桌。
“二位慢用?!?p> 說著閃身離開,腳不沾地的離開這是非之地,大概是怕濺上一身xue吧!
顧里低著頭,她咋覺得自個爹聽到這霍立城三個字很反常,異常的反常?
她從小從未見過自個的娘,更不知道姓甚名誰,就連娘是哪里人都不知道,爹也從來不提,這本就不在正常范圍,那今天……
顧里眼睛打量著咀嚼干飯的爹,有些不敢開口。
有時越是不該問的,不該說的,你就越是想說,越憋不住,這會顧里腦殼快憋炸了。
話就在嘴邊,她就是不主動說,都會禿嚕出來,還不如完完整整的說明白。
“爹,你為什么這么反感霍立……”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出來,顧不得撂下碗筷,起身就出去了,留下咬著飯,嘴角抽筋的顧里,翹著眉,不明所以,只能憤憤的嚼著,狠狠的咽下去。
“爹……”
顧里追著顧不得跑進(jìn)了百草園,這些年來,每當(dāng)自家爹心情不佳的時候,他就會來百草園擺弄這些藥材花草,那今天就因為自己問了那三個字,自家爹就這么生氣?這其中必有蹊蹺,顧里想這一定和自己那神秘的娘有關(guān),她一定得弄清楚。
顧不得揪著手中花草,眼睛偷瞄這自個閨女,這丫頭越看越想那張臉,越來越像……
“爹,回去吃飯吧!我啥也不問了,那真的是那個病人要問的,不是我。”顧里解釋著,以后她有的是機會解開自個的疑問。
顧不得哪里還吃得下?他不想跟霍立城有任何牽連,有任何的瓜葛,一絲絲都不行。
顧不得好不容易打發(fā)走自家閨女,就快步去了那病人住的客房。
顧不得站在門口,看著坐在床邊的那人,眼神微變。
“你問霍立城做什么?”
顧不得進(jìn)到屋內(nèi),在桌邊坐下,這幾日忙著救他,并未仔細(xì)打量這人。
這人相貌粗獷,絕非本地人士,應(yīng)該是塞外邊疆的人,他去霍立城做什么?
這會子顧不得自個都沒在意,他此時眼中閃現(xiàn)的擔(dān)憂,他大概就是知道了,也不會承認(rèn)的吧!
安虞回身,對上顧不得探究的眼神,微冷,很快回神,“顧大夫,我是要去做買賣的,這路上被擒,財物丟失,又染了病,多虧您相救,我這幾日恢復(fù)的差不多了,想去霍立城尋我的馬隊。”
顧不得心下多了下去防備,這人骨骼強壯,手上有繭子,應(yīng)該是長年練武之人,他竟說自己是生意人?此非實話,必定有玄機。
“做什么買賣?”顧不得好似很好奇的問著。
那人眼神微變,只是更加深邃,“我久居塞外,家中經(jīng)營羊皮生意?!?p> 霍立城四季如春,冬季最冷也也是雪落都就化,他做皮草生意去霍立城?賣給誰?做什么用?此言不合情理。
那人似是看出了顧不得眼里懷疑,笑道:“羊皮褥子?!?p> 是??!越是熱地方的人越怕冷,這冬季稍稍一冷便得用上些日子。
“我還做些塞外特產(chǎn)?!?p> 顧不得也不好再追問,問多了讓人懷疑,點到為止……再說那霍立城在他生命里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顧不得告辭,那人關(guān)上門,扯開衣服,腋下露出一個鷹形紋身,很是醒目,他很快整理好衣衫,躺在床上假寢。
顧不得在園中一圈一圈走著,來回渡步,他無法安靜下來,那人說的話漏洞百出,他去霍立城做什么?
唉!
顧不得狠狠的拍在柱子上,這三個字?jǐn)噥y了他的心神,那人十幾年就這樣的折磨這自己,以前每當(dāng)看著顧里就會想起那人,這幾年好不容易淡忘了,今又被人提起,他的心里亂糟糟的。
“爹你這是咋了?”
顧里突然跳出來,站在顧不得身前,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個爹,抬著小臉,做個鬼臉,想逗逗自個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