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天,因為書院有事,陸長安一直未登顧家門,還是讓小廝過去傳話,暫時有事,上山采藥之事需往后拖延幾日。
顧里可不想慣著陸長安,關鍵是她慣著陸長安,她爹不慣著她??!這山要是不上,她能在家待消停嗎?
陸長安一早尚未出門,就被顧里給堵在了家里,陸氏熱情的將顧里拉進屋里,端了熱茶,看著一身合體短衫長褲,腰上還帶掛著一個小布包,盤著長發(fā),未施粉黛卻膚如凝脂,靈動的大眼睛透著智慧的顧里,甚是滿意。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這世間婆婆看兒媳婦越看越滿意的卻不多,這陸長安的娘便是其中之極品。
顧里嘟唇,這被陸長安娘這熱情的目光給弄的,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是被自家爹給嚇得,她怎么會跑到這來?
“顧小姐,我書院有些事情,你可否在家等我?”陸長安起身對著顧里詢問,為了防止顧里跟他去書院,抬腿就想走。
人還未到門口,身后就傳來......
“我跟你一起?!?p> 陸長安搖頭念叨,真是怕啥來啥。
顧里墊著腳往外走,雙手捏著自己的小布袋,憋著唇,這陸長安娘一臉的姨母笑太過可怕,顧里恨不得此時腳下生風,能跑得快一點。
陸長安黑著臉,顧里一臉驚恐,笑容慢慢的爬上了陸氏的臉,就連眼角都掛著笑,望著一前以后離開的兩個人,怎么看怎么心生歡喜。
顧里低著頭,黑著臉,憋著氣,就連靈魂都往外冒著寒氣。
“陸......”
顧里抬頭盯著陸長安的背影,那筆直的身影,衣襟飄飄,身姿輕盈,步履穩(wěn)健的家伙,恨得顧里牙根子癢癢,鞋子直往地上戳,恨不能踢那陸長安一腳。
陸長安何嘗不知道身后有一道銳利的眼神,正憤憤的盯著自己,大概都恨不得掐死自己。
陸家村這一路出來,可熱鬧了,這兩個人真的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議論的對象,顧里憋著氣,忍耐著,氣鼓鼓的跟著陸長安到了書院。
陸長安突然停下腳步,顧里眼皮未撩,直接撞上了陸長安的背,顧里揉著疼痛的鼻子,后退一步,瞪著罪魁禍首陸長安。
這一撞,陸長安像是被定到了地上,全身僵硬,須臾后快步,逃似的進了書院的門。
“你……個混蛋?!?p> 顧里吼一聲,跺著腳跟了進去,還未進到正院,卻也拉住了顧里的眼神。
這里不似華文書院一樣的規(guī)模,但滿是書香氣,筆直的青松,蒙陰了院落,一方石桌,陪著四個石凳,旁邊是一個矮的水缸,里面種著荷花,開的正艷。
越往里走越吸引顧里的眼神,突然一陣爭吵聲傳出來,這可吸引了顧里的注意力,連忙翹著腳往里看。
就見學童們都規(guī)矩的坐著,一個身穿著醬色華服的中年男人怒指著陸長安,一手護著自己的身后的小童。
陸長安一介斯文哪里會吵架,更不會處理這般事情,面對著橫眉立目的男人,一直陪著笑臉。
小聲解釋著事情的原委,那中年男人并不領情,而顧里卻聽了明白。
原來這小童的家境殷實富裕,又是家中獨子,自然的十分嬌慣,這小童在書院一直頤指氣使欺負其他學童,但都是小事,而這次卻是用火折子燒了其他學童的衣服,給那學童皮膚燒傷了。
那中年男人就是講這一切的發(fā)生,都是因為陸長安沒有顧忌周到,畢竟是個小孩子,還小,所以責任應該由陸長安負責。
“陸先生,你說這只是一個孩子,你看看,你這么大的一個人了,連個孩子都教不好,更看不好,你說怎么辦?”
中年男人指點著陸長安,步步緊逼,將陸長安抵到了墻角,越說越兇。
“起開?!?p> 中年男人的拳頭抬起來的時候,一道身影擋在了陸長安身前,仰著倔強小臉,哼斥道:“喂!這位大哥,你說話真是嘴大舌頭長,想說啥就說啥哈!你的孩子惹了禍,你這做爹的你不負責,卻往教書先生身上賴?怪不得你能教出來這樣的兒子。”
顧里一把將陸長安推開,指點著那男人的頭,“還不給先生賠禮?”顧里又看了眼躲在自家爹身后的小孩子,板著臉,“你是小男子漢,自己做的事情,要由自己承擔,而不是埋怨自己的教書先生,我說的對嗎?”
那男人低著頭,有種七竅生煙的沖動,怒目瞪著矮自己很多的女人。
都說好男不跟女斗,可這家伙可不是一個好男,揚起拳頭,朝著顧里打過去。
“呀!”顧里閉著眼睛,卻聽見哎呀一聲,有人噗通一下子倒在地上。
“一蕭?!?p> 顧里睜開眼睛,看到一身利索黑色長衫的李一蕭擋在自己身前,再看那個男人捂著手腕,倒在地上,那小童子嚇得更是哭了起來。
“這位大哥你沒事吧!”
陸長安連忙起身去攙扶那男人,都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這會那男人已經(jīng)沒有了先前的那份戾氣。
“不用?!?p> 男人負氣拒絕了陸長安攙扶,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拉著自家孩子就走,好像生怕再挨打。
走到門口道:“我們家孩子不在這讀書了,什么破地方?!?p> 陸長安嘆一口氣,搖著頭,碎碎念目送那父子遠去。
“陸兄可還好?”
李一蕭這算是救了陸長安,也算給他解決了大麻煩,再回過頭去看顧里,正愁眉盯著陸長安研究。
這是個男人呀!怎么光有個男人的身子,沒有男人的膽那?
唉!嘆氣,搖頭,不解,各種嫌棄表情擁擠在臉上,霎時精彩。
李一蕭伸手在顧里眼前晃動,“顧小姐?”
“呃!李一蕭你怎么來了?”顧里問的倒是很多余,人家來了陸長安的書院,自是來尋陸長安的,難不成還是來找自己的嗎?
“我跟你們上山去采藥?!?p> 李一蕭說著,正中陸長安下懷,忙應著,“好啊!”
這可以緩解他和顧里在一起的壓力,他也可以讓李兄看到顧里山野的一面,好打消他娶顧里的念頭。
三人行在山間,李一蕭雖是一介書生,可人家體魄強健,是個練過武的,俊美不失英武之姿。
顧里一路絮絮叨叨的給李一蕭講各種藥材的名字,喜好長在什么地方,什么土質(zhì),治什么病。
而那陸長安真是有個詞,用在他身上最正確,百無一用是書生。
陸長安走在崎嶇不平的山上,磕磕絆絆的,不消多大功夫腳底打了水泡,每走一步,疼的他呲牙咧嘴,又怕被顧里笑話,便強忍著。
這里山花爛漫,不時的風吹過,飄著一陣花香,沁人心脾,讓人心情大好。
“陸長安,哪里,那棵拽給我?!鳖櫪镏钢贿h處,朝陸長安喊著,等著他去采回來。
陸長安看著長在石頭旁的一堆雜草,很是蒙圈,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棵。
“這棵?”
顧里搖頭,挑眉,努嘴,示意陸長安另一邊。
“這棵?”
顧里繼搖頭。
“這棵?”
陸長安等待著顧里反應,這生怕顧里再搖頭,這棵藥材還不是,他是覺得自己那本應拿著書卷的手,干這事,真是浪費,可惜。
陸長安可憐巴巴的盯著顧里,直到顧里慢悠悠的點頭,陸長安大喜過望,小心再小心的挖著,生怕弄傷,哎,就是怕啥來啥,啪的一聲,根上斷了。
陸長安撰著沒有根的藥材,看著顧里,他的手有些抖。
顧里撇嘴,搖頭,一副可惜真可惜的表情,“重來,這可藥材浪費了,它呀!珍貴,就珍貴在根上?!鳖櫪锟粗戦L安,一副你不識貨的表情。
李一蕭倒是看的興致滿滿,這里花紅柳綠,秋色甚美。
“沒想這山上倒是一副山水畫?!崩钜皇挷挥少潎@,可苦了陸長安,他的一雙腳,真是遭了罪。
陸長安跟在顧里身后,等待著她的號令,這回他可得長個記性,在動手之前,問問,到底要根還是要葉,否則都是白忙一場。
顧里眼珠轉(zhuǎn)著,思量著,怎么折騰這陸長安,那些珍貴藥材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采得到。
自家爹縱橫山野幾十年,也才有幸遇到那幾棵珍貴藥材,所以不能輕易饒了這陸長安。
一棵,兩顆,三顆,陸長安躺在草地上,翹著二郎腿,全身放松,嘴里叼著一棵草,悠然的吹著風。
“李兄,你可覺這山間辛苦?”
陸長安問著,突然坐起來,那顧里去溪邊給這倆大男人打水去了。
“這里風景很美,景色悠然,我倒是喜歡的緊?!崩钜皇捰址磫枺澳悴幌矚g嗎?”
這句話算是問道陸長安的心坎里了,喜歡?不喜歡?這鬼地方有什么好讓人留戀的?他不明白。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多年以后陸長安才知道李一蕭話里深意,只是一切都已枉然。
“水來了,快來喝水?!?p> 顧里手里捧著荷葉,大刺刺的喊著,完全沒有一個淑女的樣子,陸長安撇嘴懶得起身,可是口渴呀!還是得向自己的需求妥協(xié)。
李一蕭早一臉笑意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