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中的許瀟此時心中頗為糾結(jié)。
一方面,她仍然有些懊惱自己當(dāng)時若是冷靜些,定能奪回主動權(quán)等等;另一方面,她內(nèi)心深處又有著一絲隱藏不住的竊喜。
畢竟木華說起這件事是那么的坦蕩蕩,若說他與那雪兒有染,許瀟是一點(diǎn)都不相信。
但就是因?yàn)檫@樣,讓的許瀟越來越糾結(jié)起來。
許瀟知道自己不能再將注意力放在這事兒上了,便向著剛從萬安堂回來的舒兒問道:“舒兒,這附近可有什么可以……散心的地方么?
舒兒雖覺得嗓子抱恙的許瀟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去街上散心,但她心里畢竟是以許瀟為主,因此斟酌一二后還是說出了一個地方:“或許那悅來閣可以去?”
許瀟剛想問“那地方是做什么的”,下一刻突然反應(yīng)過來:若這悅來閣是葉文瀟常去的地方,那她豈不是就暴露了?
因著這個想法,許瀟瞬間咽下了已經(jīng)到達(dá)嗓子口的話,轉(zhuǎn)為隨意地說道:“不錯,那邊去那兒?!?p> ……
悅來閣與那萬安堂同在這條廣陵城最為繁華的街上,只是因?yàn)樾蓄惒煌粋€在城中心,一個在城門不遠(yuǎn)處罷了。因此許瀟不一會兒便感受到轎子停了下來。
待的許瀟邁步走入悅來閣后,原本喧鬧的叫賣聲直接便是消失了大半。下一刻,只聽遠(yuǎn)處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讓的許瀟下意識便將視線投了過去。
只見正對著悅來閣大門的地方擺著個半丈高的臺子,臺子上站著一位身穿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右手拍了下醒木,左手一撩長衫下擺,便口若懸河地在那兒講起了昆侖少俠與天山女子的愛恨糾纏。
原來是一位江湖說書人。
許瀟有些明白為何舒兒會帶她來此了。
將視線從臺上轉(zhuǎn)移過來后,許瀟便跟著舒兒向著二樓包廂走去。見這舒兒輕車熟路的模樣,定是??土恕?p> 相比于樓下熱鬧的氛圍,樓上要顯得安靜的多。雖然那說書人的語調(diào)并沒有一層那么清晰了,但對于體弱的許瀟來說確實(shí)二樓更適合一些。
本想著敷衍地聽一會兒便借口離去的許瀟,沒過一會兒便被這說書人精彩絕倫的評說吸引了去,讓的她不知不覺便將自己代入了那江湖之中。
不過,正想象著自己仗劍走天涯的許瀟并不知道,在離她不遠(yuǎn)處的一個小廂中,一位年輕的男子正向著許瀟的方向在思考著什么。
……
八皇子宗弦今日不過是按著平日的習(xí)慣來這悅來閣聽書罷了,卻不想見到了一個令他覺得眼熟的身影。
這女子的衣飾與身形,分明與那日在仙靈苑出來傳話的小丫鬟一致無二,那么她身后那個穿著粉色裙衫的少女,便是作出那首《旭元?dú)q》的女子了?
能做出那般豪詩的女子,著實(shí)令人好奇,他宗弦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宗弦雖喜玩樂,但也知道些規(guī)矩。自己一個大男人若這么冒昧地前去,惹得對方不快是小事,敗壞那位小姐的名聲便是大事了。
因此,思來想去的宗弦決定先拿個小紙條探探路。
想到便是要做,宗弦立刻讓的小廝取來紙筆,斟酌再三后在其上寫下了“在下八皇子宗弦,知悉小姐有詩《旭元?dú)q》,可見小姐一面否?”幾字。
輕抖了抖顯得有些寒酸的小紙條,宗弦對著身邊的侍從說道:“阿七,你將這紙條送給四號小廂的那位小姐去!”
“主子,阿七是男子?!?p> 只見那名叫阿七的少年愁眉苦臉地說道。
敲了一下阿七的腦袋,聽到這個回答的宗弦翻了個白眼:“你不去難不成我去?”
“可是阿七……”阿七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借口可以推脫,便有些垂頭喪氣。
他還沒有媳婦兒呢,在見媳婦兒之前就私下見這么多女孩子,這多不好?。?p> 似乎猜到了阿七心里的想法,宗弦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阿七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又沒讓你去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不過是遞個紙條罷了!還不趕緊去!”
“是…”有些無力地回完,阿七最終還是拖沓著步伐走了出去,只留下宗弦一人在小廂里捶胸頓足。
這阿七什么都好,怎的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如此固執(zhí)!
先撇開這邊的宗弦不說,不管阿七如何磨磨蹭蹭,還是到了四號小廂的門口,
“篤篤篤”
猶豫著抬起手敲了敲,阿七的心臟也隨著這三下敲門聲抖了抖。
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木門被人輕輕地打開了些,隨即走出來一位梳著雙丫髻的少女。
舒兒見著眼前明顯不是悅來閣小廝的少年,疑惑地問道:“這位小少爺有什么事嗎?”
這也怪不得舒兒將其認(rèn)成是哪位官家的少爺,畢竟阿七雖為宗弦的侍從,但他一身穿著也不比一般的少爺差了。
至于為何個“小”字,著實(shí)是因?yàn)檫@阿七雖然長得高大,臉蛋卻是稚嫩無比。
“我…不是小少爺,這是我家主子的書信,勞煩姐姐將它遞給你家小姐。”似乎被舒兒的一聲“小少爺”叫的有些不好意思,阿七說話時,臉蛋有些泛紅。
舒兒瞅了一眼阿七手上有些單薄的紙條,想著這東西不太可能對小姐產(chǎn)生什么危害,便拿過來說道:“你放心,我一定送到,好讓你回去交代?!?p> 舒兒說完,微微欠身,隨即轉(zhuǎn)身回到了小廂中。
小步移到許瀟身邊,舒兒雙手捧著那張“書信”,向許瀟稟道:“門外有一侍從讓奴婢將這封‘書信’轉(zhuǎn)交給小姐?!?p> 許瀟皺了下眉,看著眼前有些寒磣的黃紙,想了想還是將其展了開來。
逐字逐句的看完,許瀟有些頭疼的扶了扶額。
對方竟然是她未來的小叔子。
按理來說,這種邀請?jiān)S瀟直接無視便可,但對方是八皇子那便完全不同了。
回想了一下消息上關(guān)于八皇子的描述——無心朝政,不需理會。許瀟稍安了些心。
既然這八皇子能認(rèn)得出她,想必也不是無能之輩;認(rèn)出她后又是以這種紙條的方式來探她的想法,也不太可能是個魯莽之人。
想到這兒,許瀟也讓舒兒去取了紙筆來,隨即提筆揮墨,不一會兒便寫下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