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子殷一行人來到豐益鄉(xiāng)，若是放到以前，廖天雄他們還會興奮一下。但自從去了項家堡之后，幾人再來這兒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甚至還有一點嫌棄，連廖天雄他們都嫌棄了，風(fēng)子殷的態(tài)度就更差了。
“胖子，你就住這么個破地方，也太寒酸拿了點吧？”風(fēng)子殷埋汰了錢如明一句。
“小子，在路上我都忍了，這進了城你能不能一口一個胖子、胖子的叫我，我好歹也是鄉(xiāng)長，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錢如明隱忍了一路，現(xiàn)在終于爆發(fā)了。
“好的，胖子！”風(fēng)子殷故意氣他。“你···好，我先不跟你計較，剛才你說這地方破，那你是去過封都啊，還是進過王城??？”錢如明諷刺道。
“胖子，你是不是覺得到家了，就有底氣了，那二百鄉(xiāng)勇雖說比不上千軍萬馬，但拿我一個十七八的小子還是綽綽有余的，拿住了我，銼掉我身上的銳氣，以后是換起來也方便得多，最主要的是那月錢也可以省了，我說的是也不是？”風(fēng)子殷拍著錢如明的肩膀，目光中透過一抹森然。錢如明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額頭上也布滿細(xì)汗，因為他心中所想和風(fēng)子殷口中所說一模一樣。
“少···少俠，你多慮了，怎么會呢，我錢如明是愛錢，但也不至于差那一吊錢，我這一路，腦袋上的弦兒繃得太緊了，一時嘴里沒把住門，你想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千萬不用給我留面子?！卞X如明陪笑說道。
“我一向憎惡分明，你若敬我一尺，我便還你一丈，你若給我耍心眼，玩心計，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不過是個小小的鄉(xiāng)長罷了，在我心里還真不算什么；不過，這禮數(shù)我還是懂得的，大人！”風(fēng)子殷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錢如明擦擦額頭上的汗，看著風(fēng)子殷偉岸的身影，恍惚間覺得就像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
錢如明家里有兩位夫人，大奶奶姚氏，娘家是縣城里的大戶，封都老士族姚家的支脈。二奶奶皮氏身份就低了，本是縣城青樓里的姑娘，被錢如明贖身出來的。另外他還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最大的是兒子，十六歲，最小的是女兒，三四歲左右。
錢如明把風(fēng)子殷和廖天雄帶到家中，院子里姚氏正曬太陽呢，邊上站著幾個丫鬟伺候著?？吹藉X如明回來呢，也沒搭理他，只是斜著眼瞥了他一下。錢如明卻一路小跑到跟前，俯下身滿臉堆笑，說道：“夫人，我回來了?！?p> 姚氏看都沒看他，打了打嗓子：“錢要回來了？”“嗯、嗯、嗯，連本帶利一個子都沒少，都要要回來了?！卞X如明都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
“既然錢都要回來了，那就別在這煩我了，滾吧?！币κ蠈λ懿豢蜌獾卣f道。他依舊賠笑，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那個，夫人我找了兩個練家子保護你，以后出門也安全些，我呢就沾點光，你用不著的時候給我使喚使喚，你看咋樣？”錢如明小心問道。
“給自己找倆侍衛(wèi)，就說給自己找了，非得貼我身上，這有意思嗎？”姚氏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弄得錢如明很尷尬。
“快快，快見過夫人！”錢如明拉了一下風(fēng)子殷和廖天雄的衣袖，眨巴眨巴眼睛說道，風(fēng)子殷也很配合地對著姚氏深施一禮。廖天雄不懂禮數(shù)，風(fēng)子殷捏著他的后脖梗子用力一按，也算行了禮了。
“呵，這小子還挺懂事得嘛，人也長得精神，嗯，留下吧?！币κ峡戳孙L(fēng)子殷一眼，夸了一句。風(fēng)子殷也看了一眼姚氏，姚氏三十歲上下，相貌平平，臉上粉抹得很厚，眼角也有淺淺的魚尾紋。
“那個夫人，這人是我雇來的，每個月要給一吊錢的月錢，你看是不是····”錢如明搓著手看向姚氏。
“這是給你自己找的人，他們的月錢就從你的月錢里扣吧?！卞X如明一聽這話臉色立馬不好看了。
“不是夫人，這人是我給你雇的，我只是沾沾光，這月錢我們?nèi)呓o，我三你七，怎樣？”錢如明說道。
“還是二八吧。”姚氏看了他一眼。
他高興壞了：“我就知道，還是夫人最疼我，知道我錢不夠花，給我減輕負(fù)擔(dān)?！?p> “我的意思是，我二你八。”姚氏一盆涼水澆得錢如明透心涼。
幾人別了姚氏，又到后院見了皮氏。皮氏比較年輕，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也漂亮，輕掃娥眉，略施粉黛，那說不盡的萬種風(fēng)情。
她正坐榻上繡花呢，一看到錢如明來了，連忙起身飄飄下拜：“老爺您回來了?！边@聲音清脆婉轉(zhuǎn)，猶如天籟。
“子凌啊，這兩位是我花錢雇的侍衛(wèi)，平時你要想上個街進個城什么的讓他們在后面跟著，安全些。”錢如明平和地說道，對她就沒有對要是那么尊崇了。
“這是二夫人。”錢如明指著皮子凌對風(fēng)子殷說道，風(fēng)子殷拉著廖天雄給皮子凌行禮，錢如明攔下了：“別別別，你給二夫人行禮，他得給你跪下，還是算了吧。”風(fēng)子殷點點頭退了回去。皮子凌低著頭，不敢看他們，錢如明有些皺眉。
“子陵，你抬頭看看他們啊，以后使喚起來也方便些?！卞X如明拖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看著風(fēng)子殷。
四目相對，皮子凌如遭雷擊，腦袋一片空白，愣在那里了。風(fēng)子殷也是，看到皮子凌，就像被大錘敲了腦袋一樣。
“是你嗎，弟弟···？”皮氏不由自主地走到風(fēng)子殷面前，一把拉起他的腕子，眼圈通紅，顫抖的說。
風(fēng)子殷看著她，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搖頭：“二夫人，請自重?！?p> 皮子凌一恍然，趕緊松開風(fēng)子殷的手腕，擦掉眼眶中淚水，對錢如明微微欠身：“妾身思弟心急，失禮了。”錢如明擺擺手并沒有在意。
幾人回到客廳，錢如明讓老錢去取族譜，幾人干坐著太無聊，嘮起家常來。
說著說著風(fēng)子殷話鋒一轉(zhuǎn)：“大人，在下有個問題可否冒昧一問？”
“少俠，你這突然之間對我這么客氣，我都有點不好意了，什么事，你說吧?！卞X如明，扭捏的說道。
“二夫人她為何一見到我就說我是他弟弟，這是怎么回事？”風(fēng)子殷問道。
“是這樣的，據(jù)她所說，她早年家破人亡，只有一個弟弟尚在人世，十二年前，他與弟弟走散，她被賣到了青樓，自此再也沒有和弟弟重逢過?！憋L(fēng)子殷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微微點頭。
“大夫人的娘家是縣城里的大戶，我為了我爹的仕途不得已娶她為妻，十幾年來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非打即罵，日子實在不像過得；三年前我去縣城喝花酒，聽子凌談了一首曲子，對她一見鐘情，便花重金把她贖了出來，娶她做妾；她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大夫人很喜歡她，這日子過得還算和諧。”錢如明又多說了一句。
一盞茶的功夫，老錢拿來族譜，錢如明一頁一頁的翻著，開口問道：“哪兩家的孩子，打過招呼了嗎？”
“城東錢如份的玄孫，和城南錢如圖的侄孫，一個叫錢永和，一個叫錢紹興?！崩襄X回答。錢如明找到他倆的名字，點點頭。
“少俠，這倆名字你叫哪一個？”錢如明看著風(fēng)子殷，風(fēng)子殷猶豫了一下問道：“這兩個人誰的輩分大？”
“永和，永和輩分大，紹興是永和的子侄輩?！卞X如明回答?！拔乙篮?！”風(fēng)子殷毫不猶豫地回答。
“風(fēng)哥，你怎么總要占我便宜啊·····”廖天雄幽怨的看著風(fēng)子殷說道。
“哈哈，我的兒，別傷心嘛，為父會好好保護你的?！憋L(fēng)子殷哈哈笑道。
“一個假名字罷了，有什么好高興的！”廖天雄嘟囔了一句。他可不知道，就是這個假名字，讓他在孟國嶄露頭角，叫響整個九州，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風(fēng)子殷一把奪過錢如明手中的族譜，翻至第一頁，正面寫著七個大字“錢氏家主錢友德”，反面是他的簡介和功績。
“看不出來，你還個是將門之后啊。”風(fēng)子殷微微驚訝，開口說道。
“什么將門之后，跟我可以點關(guān)系都沒有！”錢如明酸溜溜的說到，語氣中掠帶一絲怨恨。
“你們是被那城中的守備將軍趕出來的吧？”風(fēng)子殷似乎猜出了什么，錢如明沒有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解決了身份的事，老錢又給他們安排了住處，然后又熟悉了一下鄉(xiāng)里的環(huán)境，不覺間天就黑了。飯后，風(fēng)子殷幾人喝了會兒茶，準(zhǔn)備休息。
剛要吹燈卻聽得外面有人敲門：“錢永和在這兒嗎？”屋里沒人搭茬。
過了一會，外面又問了一句，風(fēng)子殷這才反應(yīng)過來。答應(yīng)了一聲：“在這呢，你等一下啊，我給你開門。”
風(fēng)子殷穿好衣服，把門打開，外面是個丫鬟，十四五歲的年紀(jì)，抱著一床被子，站在那里。
“姑娘，你這是····？”風(fēng)子殷一臉疑惑地問道。
“你走運啦，我們二夫人人與你一見如故，怕你晚上冷，所以讓我給你送床被子來?！毙⊙诀呃蠚鈾M秋地說道，那樣子十分可愛。
“哦，有勞姑娘了，還請代我給二夫人道謝?！憋L(fēng)子殷一拱手說道。丫鬟遞過被子，轉(zhuǎn)身要走，風(fēng)子殷把她叫住了，然后回屋拿來一包蜜餞送給她，“這是沒吃過的，姑娘那去吃吧?！?p> “這是給我的？”小丫鬟有些不敢相信。風(fēng)子殷看她這副表情，隨手打開包裝拿出來一塊，塞到她嘴里?！懊靼琢嗣?？”風(fēng)子殷問道，小丫鬟呆呆的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風(fēng)子殷抖開被子，里面有一塊白綾，上面寫著一行字，風(fēng)子殷看后將它塞懷中。深夜，他悄悄出門，奔后院涼亭。涼亭之內(nèi)有一女子正在等他，兩人一見面便是抱頭痛哭。
“六弟，是你么？”女子哽咽地問道?！笆俏野?，三姐！”風(fēng)子殷替他擦擦眼淚說到。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皮子凌。
張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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