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搖了搖頭,將所有的思緒趕出自己的腦海。
應當不會是這么簡單吧?
“你個臭小子敢偷我的水果?看我不打死你!”
身后傳來了一聲怒罵,接著,那打盹的水果攤老板操起一根棍子沖著那偷水果的年輕人沖去。
年輕人慌亂跑路,卻一不小心絆在了一根矮小的隔離柱上,栽倒在地。老板作勢撲了上去,兩人則扭打在了一起。
前緊接著,兩人的吵鬧引起了那玩球的孩子的注意,皮球便滾落到街上。
小孩步履匆匆跑去撿球,左車道來的那輛小轎車瘋狂轉(zhuǎn)向,朝著那大卡車直沖而來。
卡車司機也跟著匆忙打著方向盤,朝著趙括直沖而來。
只是這一輛卡車在半路上撞上了一個消防栓,停了下來。
消防栓被撞得往一邊歪了下去,水如同利箭一般往周圍迸射開來。
這一聲巨響直接將這條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就連扭打在一起水果鋪老板與那小偷都停了下來。
趙括如置身于夢境。
“我日你祖宗,怎么開車的?!”卡車司機罵罵咧咧從駕駛室里走下來,他捂著頭,頭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看上去不甚恐怖。
小轎車里那對男女也都是驚慌不定,死命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從車里走下來,連忙致歉,“不好意思啊,師傅。不是我不會開車,是那邊突然有一個小孩沖到了路上……”
“你別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就一句話,現(xiàn)在這局面你怎么辦?!”
“你放心,你的車的維修費我出了,還有你的醫(yī)藥費我也全包了?!遍_轎車的那男人似乎是不愿意將事情鬧大。
“就這么簡單?我這一車的貨要明天送去平沙市,現(xiàn)在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你叫我怎么能按時送到?違約金你得賠,還有精神損失費!”卡車司機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主,語氣咄咄逼人。
男人為難了,猶猶豫豫問道:“那這一車貨得多少錢?”
卡車司機大手一張,“至少也要五萬!還有精神損失費,醫(yī)藥費,修理費,你就給十萬走人吧!”
“這么多錢?你別獅子大開口!”男人不樂意了,“按理來說出了這檔子事也不全是我的責任,若不是那小孩跑到了路上,我怎么會臨時變道?”
“這我不管……”
兩人爭吵不休,都不愿意自己吃了虧,一時之間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喂喂喂,怎么回事兒!”街尾那三個全身武裝的城市守衛(wèi)者看到了這里的情況連忙跑了過來,“圍在這里做什么?”
卡車司機連忙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給這三個城市守衛(wèi)講明,那開轎車的男人也連忙解釋這一切都是那個小孩子跑到了路上才引發(fā)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之間這城市守衛(wèi)者也有些頭疼,問道:“剛剛誰在這附近?”
他們先是看向了水果鋪老板與那小偷,老板訕訕笑道自己沒有注意,末了話鋒一轉(zhuǎn),指向了趙括,“先前這年輕人也在這附近,他或許看明白了。”
那領頭的城市守衛(wèi)便沖著趙括揮了揮手,“年輕人,你過來。剛才這起事故你有沒有看清楚?”
趙括如今仍舊是處在極度的心悸之中,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圍的環(huán)境之中,聽到這城市守衛(wèi)的話也并未作出什么明確的回復。
“喂?小孩兒?!”那城市守衛(wèi)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嚇傻了?”
此時一個城市守衛(wèi)擤了擤鼻子,“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領頭的城市守衛(wèi)仔細看了看,“是消防栓的碎片打破了油箱吧?漏油了好像?!?p> 末了他大聲提醒道:“都別抽煙啊!離遠一點兒!油箱漏油了!”
聽聞這話,幾個叼著煙看熱鬧的中年人連忙將煙頭踩滅。
“守衛(wèi)官,您說這件事不是我的錯吧?他應該賠償我的損失不是?”
“可這也不全是我的錯??!再說了,我轉(zhuǎn)向的時候你速度并不快,轉(zhuǎn)了之后你才猛踩油門,就你這素質(zhì)能做卡車司機?你喝酒了吧?”
“放屁!”
……
趁著周圍人多,那偷水果的小偷正欲開溜,水果鋪老板眼尖,一把拽住了他,“守衛(wèi)官,這還有一個小偷,你把他抓起來?!?p> “不是,他胡說!”小偷大聲狡辯,一面放肆掙脫。
兩人扭打之中,一個極為劣質(zhì)的打火機從小偷的懷里飛起,墜落在地。
“走!”
城市守衛(wèi)一聲大吼,所有人都瘋狂朝著周圍逃去。
先是一聲清脆的爆炸聲,隨后便是火海蒸騰!
就在打火機最初升空的時候趙括就已經(jīng)撲倒在了地上,此刻他轉(zhuǎn)身看向火海,舔了舔嘴唇,終于松了一口氣。
“小心!”
爆炸之時一塊銳利的金屬碎片切斷了一根緊繃的高壓電線,那根電線就帶著“滋滋”的電光朝著趙括猛甩而來。
…………
…………
“小伙子,你沒事兒吧?!”
趙括剛想支撐著自己爬起來,可只感覺自己手臂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自己右手上一道多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周圍的皮膚都已經(jīng)泛著焦黑色,而無力落在地上的那高壓電線仍舊是泛著電光。
剛才若不是領頭的那城市守衛(wèi)眼疾手快挑開了那電線的話,指不定趙括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焦炭了。
“我還行,”趙括在那城市守衛(wèi)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心有余悸。
城市守衛(wèi)眉頭一挑,“小伙子怕是學武的吧?現(xiàn)在還能站起來?”
趙括咧嘴一笑,算是回話了。
城市守衛(wèi)也沒多問,只道:“小伙子你既然能走的話就趕緊找個醫(yī)院去吧,這里會有人來處理的!”
趙括點點頭,邁開腳步正欲離開之時,突然聽見身后一聲巨響,隨后就是小腿一痛,整個人栽倒在地。
原來是那消防栓在經(jīng)過爆炸的襲擊之后再也支撐不住水壓,直接爆裂開來,金屬隨便直接嵌入了趙括的小腿之中。
為什么?為什么還來?
明明心中的悸動已經(jīng)散去了,為什么還會有厄運的襲擊?!第三次厄運來得這么快嗎?
趙括沒有想錯,第四次厄運已經(jīng)來了。
他還沒能在別人的攙扶之中爬起來,頭頂上不知是誰放在陽臺上的一把水果刀在第二次的震動之中終于滑落了下來,刀尖直指趙括的腦袋。
趙括聽到了頭頂上的尖銳嘯聲,也聽見了城市守衛(wèi)對著自己的大吼,猛地往身旁一個翻滾,那把水果刀就直插在地上。
“小伙子,你這運氣也太差了一點!”城市守衛(wèi)沖了過來,小心把趙括扶了起來。
趙括苦笑一聲,不作回答。
“要不我找一輛車先把你送去醫(yī)院吧?”
趙括連忙搖頭,“你們先忙你們的,我這點傷還不打緊,撐得住,自己能走過去?!?p> 笑話,現(xiàn)在危機還沒有過,他哪里還敢坐車?怕是半路上就直接車毀人亡了!
趙括瞅著那還在燃燒的卡車,是真害怕那卡車又轟隆一聲射出一塊金屬碎片,連忙提醒道:“還是先將那火滅了吧,要不然引起二次爆炸就完了。”
城市守衛(wèi)點點頭,對著趙括豎了一個大拇指,“果然是學武的好少年,我們就需要你這種將自身安危放在一旁,為了大事著想的武士!”
趙括靦腆一笑,“應該的,應該的?!?p> 這城市守衛(wèi)也不再廢話,大聲吆喝,“散開,散開!所有人都散開,通知道路部在這條街前后設置路障,再通知消防部的速來救火!”
趙括深吸了一口氣,他踮著腳支撐自己站起來,實在是不想再在這地方多呆片刻。不過如今這地方應該是沒有多少危險了吧?
火情已經(jīng)被控制住,車輛行人被驅(qū)散,噴射的消防栓也被緊急處理好了,再沒有水噴射而出。、安全嗎?趙括左右環(huán)顧。
此時,對面那乞丐注意到街上不知是誰遺落在地上的錢包,眼睛一亮,腳步蹣跚往街上走去。
那輛燃燒的卡車上忽然濺出一滴燃燒的火油滴在乞丐的手上,乞丐痛呼一聲,瘋狂甩動自己的手。
就有一點火苗緩緩落在了??靠ㄜ嚥贿h處、受到爆炸侵襲但并未爆炸的那輛小轎車車輪底下。
“轟??!”
被爆炸轟碎了油箱的這輛轎車終于承受不住這關鍵性的一朵火花,猛烈爆炸開來。
而車門,則在爆炸之中飛旋著朝著趙括的身體猛射而來。
趙括瞳孔猛縮,想要躲開,可身體在先前的高壓電麻痹之中根本就提不上反應。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而就感覺一種拖力將自己拉開,而自己耳邊響起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
車門,將自己原先身后的那一根燈柱斬斷了。
趙括終于呼了一口氣,心中的慌亂之感盡數(shù)消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輕松!
四次幸運,四次厄運,終于走了。
他整個人高度緊繃的精神終于垮了下來,忍不住眼睛一閉,昏睡了過去。
…………
…………
趙括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渾身乏力,動彈不得。想必是這些個無良的醫(yī)生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偷偷給自己打了麻藥!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了,受傷的腿纏上了繃帶,吊在了床頂上。
病房里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他的病床正對著房門,房門旁邊是一個檢測儀器,正在運轉(zhuǎn)中。
趙括忍不住又在心里偷偷罵,趁著自己昏迷了,就各種高端儀器都給自己用上,坑人?。?p> 就在腦海里思考該以怎么樣的名義起訴這家醫(yī)院亂收費之時,趙括忽而心中一陣壓抑。
壓抑過后他瞳孔大張,手足無措,心臟猛烈跳動。
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四次厄運都過去了,為什么還會有危險來臨的悸動?
煙囪、鍋爐、電線、轎車爆炸,明明就是四次,為何還會有厄運?
賣元能儲物箱、攬到修理機械的大活、幸運顧客、中獎,明明也只是四次幸運而已。
難道是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錯誤的,幸運跟厄運根本就是隨意而來?
不對,不對……
趙括忽而心中一動,略微苦澀。
自己在驗證自己是否幸運的時候總共甩出了十六次全六點的骰子,該不會……
“吱吱吱吱……”
刺耳而雜亂的聲音響起,趙括循著聲音看去,就之間自己對面的那高端儀器正冒著青煙,指示燈瘋狂轉(zhuǎn)換。
原來不知道是誰在這開著暖氣的病房里放了一杯冰水,而凝結在被子外表的水珠已經(jīng)緩緩滲入了儀器之中。
趙括想起身,但渾身無力。想大聲呼叫,但虛弱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這個隔音極為佳的病房!
麻藥麻藥麻藥!還是這該死的麻藥!
那儀器越來越混亂,噪音越來越重,青煙放肆蒸騰,一股難聞的焦臭味彌漫在病房之中。
趙括知道,這是電路混亂引起爆炸的前兆!
就要爆炸了,就要爆炸了,就要……
此時,房門推開,一只胖乎乎的手伸了進來,按下了儀器的開關。
趙括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