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最幸福的人莫過于尚方明和常富貴,兩個饞死鬼啃著豬腿便忘了娘,喝著美酒便忘了爹。他們懶得聽老和尚的禪語,心想,死不了便是大道,這年頭,活命要緊!
徐程和段玉兩個家伙年幼,聽著老和尚的述說,竟然睡著了。那睡覺的姿勢看起來,他們聽的特別認真。
夜深了,老和尚回屋就寢。
雷山峰和劉長天躺在了院子的枯草上,陣陣涼意襲骨。
劉長天說,老和尚估計是被這混亂世道折磨的看破紅塵了,左一句殺,右一句殺的,憤世嫉俗啊!
雷山峰慢慢的說道,被金賊奴隸的宋人,都不易啊,夾縫里求生存!
劉長天道,金賊那么多,怎么辦?
雷山峰也無奈了,說道,殺吧,盡量的殺吧,盡力便好了!
第二日清晨,老僧熬粥款待雷山峰等人。
劉長天說道,焦州往北百里是定州,此間皆為群山峻林,路不好走了!
老僧開口道,此山乃莽山,綿延百里,峻峭陡立,怪獸出沒,難以翻越。爾等最好走官路,這條官路盤山而上,又盤山而下,行人不少,可相互照顧。
雷山峰無所謂,但是其余人想想山野里的老虎或豹子便心底一片冰涼。
早膳用罷,六人辭別了老僧,向北出發(fā)。
途徑幾個村落,皆有狼坑。只見眾多百姓歡欣鼓舞的在用石頭砸狼,狼坑里一片哀嚎。
尚方明摸摸身上單薄的衣服,說道,百姓們今年冬天有狼皮做棉襖,不會受凍了!可是,我們破爛一身衣服,快成叫花子了!
官道一側(cè)是山,一側(cè)是溝,地上鋪著碎石卻坑坑洼洼。偶有金賊飛馬疾馳,行人卻是不多。
前方有一個老農(nóng)挑著扁擔前行,身子被壓得快折斷了。雷山峰迅速上前,一把扯過扁擔,放在了自己的肩頭,說道,爺爺,我?guī)湍憧福?p> 老農(nóng)直直發(fā)酸的腰,一聲哎呦后,說道,小伙子,謝謝你了!
雷山峰嘿嘿一笑,沒有吭氣。
老農(nóng)看著雷山峰眾人,說道,你們是外鄉(xiāng)崽子吧?
劉長天回答道,是的,來逃荒的!
老農(nóng)搖著頭,說道,你們不知道嗎?逃荒的都不走這條路?
劉長天問道,為什么?那走哪條路?
老農(nóng)一邊拄著腰前進,一邊說道,這條官道有路卡,金賊設(shè)的,沒錢是過不去的!逃荒的都走那里!說著,老農(nóng)用手指向陡峭入云的莽山。
雷山峰說道,此山巨大,野獸出沒,人能穿過去嗎?
老農(nóng)搖著頭,說道,過此山者,十之八九得死在里面??墒牵F(xiàn)如今金人掌權(quán),沒錢的話,你是走不了官道的!
尚方明湊了過來,問道,過路費得多少銀兩?
老農(nóng)說道,此幫金賊非??蓯?,凡是過路的人,必須每人一兩銀子。
尚方明摸著口袋,喊道,每人一兩?
老者又說,男的還好,交錢過路。女的便倒霉了,需要留宿一宿才可以過去!
劉長天好奇的問,為何女的要留宿一宿?
老者看著幾個稚嫩的臉龐,說道,讓金賊欺負唄!
雷山峰咬牙切齒,說道,欺負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漢?
老者嘖嘖道,他們連狗屎都不如,且莫辱沒了英雄好漢這幾個字!我家幼女嫁至定州十年了,至今不敢回家。只能老夫我步行百里去看看她啊!
雷山峰幾個人聽著,心里十分憤恨。
老者停下腳步,說道,前方十里便是官卡,你等若沒有銀子,還是別走了!
雷山峰嘿嘿一笑,說道,爺爺,我們有錢,過得去!
老者點著頭,說道,那好,那好!
山野小路,枯草叢生。
不一會兒,便見得前方有百姓排成一列。老農(nóng)說道,我們跟著排隊,挨個交錢過去!
雷山峰側(cè)身看去,前方約有二十多個百姓列隊。百姓的前面有三四十個金賊,金賊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抽著大煙,還有幾個在收錢。
百姓把銀子遞給金賊,金賊在百姓的臉上狠狠地抽一巴掌,然后,百姓便過去了。
雷山峰好奇的問道,爺爺,金賊不僅收錢,還抽耳光?
老農(nóng)說道,金賊有時候抽耳光,有時候踹一腳,還有時候吐口痰,反正,我們大宋子民都身賤如狗。
雷山峰非常震驚,劉長天等人也氣憤不已。朗朗乾坤,淳樸百姓,卻遇上了這般如同狼虎一般的金賊,敲詐錢財便罷了,還要進行身體侮辱,士可殺,不可辱,這份怨氣,必須得鏟除。
尚方明說道,前方金賊四十名,這仗干不干?
雷山峰點頭,眾人把手掌握成了拳頭。
看著雷山峰一步邁出,老農(nóng)一把拽住,焦急的說道,小伙子,你要去干嘛?千萬別找死啊!
雷山峰推開老農(nóng)的手,說道,爺爺,今天的一兩銀子,你可以省下了!
雷山峰嘴角微微一笑,大步邁出,走向金賊。
劉長天等人排成一列,跟在后面。六人一副囂張氣焰,殺氣騰騰,令列隊的百姓們心頭顫抖。
站在最前方的四個金賊看著幾個毛頭小伙子大步走近,便迎面走來,喊道,不想死的,趕緊排隊去!
身影剛近,雷山峰兩手揮動,迅速拍向兩個金賊的臉龐。
啪,啪。
兩聲驚天巨響后,兩個金賊的面孔便消失了,他們的腦袋在空中飛速的轉(zhuǎn)了幾圈后垂落了下來,他們的身軀慢慢倒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另外兩個金賊看得眼睛瞪了起來,似乎眼前發(fā)生的事情不可思議。在他們愣神之際,雷山峰雙腳一左一右踢出,這兩個金賊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狠狠地砸向了不遠處的懸崖之下,消失不見。
后方的金賊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滅,瞬間,火冒三丈,氣急敗壞的舉著槍或提著刀沖殺過來。
幾十個兇神惡煞的金賊沖向六個手無寸鐵的少年,四周的百姓嚇得急急倒退,心底呼喚,少年郎,小心啊!
雷山峰大步前進,毫不畏懼,一身正氣,面露微笑,他一手撥開刺來的長槍,另一掌便括在了金賊的臉上,金賊的腦袋立刻開始旋轉(zhuǎn),一命嗚呼。
他身體側(cè)移,躲過一根長槍,便揮手拍在了另一個金賊的臉上,金賊的臉孔頓時消失,眼睛開始三百六十度的掃視,頃刻,他的脖頸擰成了一條細細的麻花。
他或左擋右擊,或上跳下伏,從容自如,邁步向前,掌掌拍出,把把巨力,便見得十多個金賊紛紛倒地,氣絕身亡。
除了躲在后方的尚方明之外,劉長天等人也身手敏捷,出手不凡,頃刻,便擊殺了十多個金賊。
幾個呼吸之間,二十多個金賊損命,后方的十幾個遲來的金賊看著這幾個嗜血狂妄的少年便驚呆了,他們呼叫著便四處逃散。
雷山峰從地上撿起一把小石塊,隨意扔出,便見得那小石塊劃破空氣,帶著火花,射向了逃竄的金賊。那十幾個金賊正跑著,突然,腿部被石子擊中,哎呦一聲慘叫后,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前栽下。
鉆心的劇痛從腿部傳來,他們低頭看去,只見石子穿破了皮膚,刺進了肉里,非常有可能已經(jīng)砸碎了他們的腿骨。
不等他們起身,六個少年已經(jīng)邁到他們的身邊。
只聽得劉長天大喊一聲,讓我來!
雷山峰等人止步,老百姓們舉目看去。
劉長天從地上撿起一把彎刀,彎刀在空中飛起飛落,如影如幻,電石火花之間,十幾顆死不瞑目的金賊的頭顱開始在草地上到處翻滾。
雷山峰舉目望去,金賊盡除,一個不剩,全部消滅。
列隊的老百姓看的驚呆了,這些少年是人嗎?他們英勇無畏,手段卓越,這是天上派來的神??!
他們在震驚之余,紛紛跪地磕頭,向雷山峰等人表示由衷的感謝。
金賊是天,是地,是這些老百姓的主宰,曾幾何時,他們想過反抗,或敢反抗,沒有,真的沒有。他們?yōu)榱松荒茉馊僳`踏,他們期冀大宋的歸來或一個神明的到來,掃除了這些狼狽金賊,可以讓他們揚眉吐氣,挺胸抬頭。
他們做夢都想,可是,那僅僅是做夢。
而今天,就在剛才,他們看到了六個少年郎,如神明一般的少年郎,如疾風一般剿滅了金賊,一切似夢,不敢讓人相信;但是,卻又真真實實的發(fā)生了,令人感慨,令人欽佩。
他們不住地磕著頭,可是那六個少年郎已經(jīng)漸漸遠去。
一路上,尚方明悠哉悠哉的哼著小曲。劉長天看去,只見尚方明的衣服里揣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東西。
劉長天悄悄靠近,瞬間出手,在尚方明的大意之際,把東西從尚方明的懷里摸了出來。
劉長天打開口袋一看,滿是金銀,對著雷山峰喊道,雷山峰,我們發(fā)財了!
尚方明氣嘟嘟的走著,說道,這是金賊收刮的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你們殺人,我搶錢!事兒也辦了,錢也有了,這叫一舉兩得!
雷山峰扭頭看著尚方明,說道,殺人要緊,錢財如土!
尚方明聽著便來氣,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這個金賊克星,便賭氣說道,找個集市,咱兄弟們穿棉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