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嗣峰上的這場人命案件本不在樂山心中,卻不料引發(fā)了劇烈震動,事態(tài)也遠遠超出了樂山的控制。如此陣仗,怕在山洞里小打小鬧的兩人也是始料未及。
死的原本只是兩個煉氣期弟子,資質也不甚好,問題卻出在那男修身上,他正是太玄峰五長老的幼子。
老來得子本來就像寶貝一樣捧著,哪怕資質再差也與普通弟子不同。而且那兇手無視宗門法度,明目張膽的殺人滅口毀尸滅跡,至今逍遙法外,于是便成了青云門不得不破的命案!
樂山雖是心里有鬼,看見天嗣峰無辜的師弟妹分于各處接受著審問頓時怒了。
我怒我有理,氣勢一定要打出來,他當即吼道:“干什么,干什么?誰在搞事情?這是想抄了我的家??!”
在樂山?jīng)]說話前,所有人便都望了過來。更有一白胡子半禿的元嬰期修士猛然閃到了他的身前,直直的望著他:“你這是箭傷?”
說著他便要伸手過來摸,樂山很不客氣的攘開他:“起開起開,摸什么摸?”
“站??!”
元嬰修士當即兇憾的吼道。
樂山雖然猜到了他們的目的,卻是心中無愧,完全不鳥旁人,只向趙清清這邊跑來。
“你們都給我死開,誰敢動我?guī)煹軒熋冒雮€指頭,我殺他全家!”
執(zhí)法堂弟子本就多是筑基期修士,樂山這樣吼道,卻也很有用,畢竟誰也不想惹上瘋子。
“小子,你能殺的了我嗎?還不老實交待,你這箭傷哪來的?”
元嬰修士又堵在樂山面前,他本是皓發(fā)白須的正道修士,但見那口黃牙讓樂山直犯惡心。
樂山繼續(xù)不鳥他,只是向掌教真人的方向喊道:“當老大的你不發(fā)話?也得給我一個交待,沒事帶人到我這鬧什么鬧?”
樂山的言行舉止明顯大不敬,但那句“老大”卻叫到了掌教真人的心坎里。
他以世外高人的作派簡明扼要的開口道:“昨天你這里有人死于箭傷,只余一灘黑水!”
樂山原本并不是什么聰明人,但進入金丹期后心思明顯活絡了許多,喊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便已設計好了辯詞。
莫說他已經(jīng)打了鐘靈兒一頓,就是沒打,他也不準備供出人家。
因此樂山只是淡定道:“不就是死了兩個煉氣期弟子嘛,有什么打緊?!?p> 掌教真人并不準備開口,那白發(fā)黃牙的元嬰修士便一臉暴怒的道:“他是我陸家的人!”
樂山揮手示意慕長歌幾人離開,倒也沒有人阻攔,見趙清清走遠后,樂山這才吃驚道:“果然又是你們太玄山的!咱們可真是有緣啊!不過可惜你那妹子在我仙山上偷人,又被我撞個現(xiàn)形,咱們看來做不成親家了。而且,她還死了!”
黃牙修士雙眼通紅,只是瞪著樂山:“你跟兇手有什么關系,箭傷哪來的?”
“我跟兇手暫時還沒什么關系,只是好奇你們怎么就斷定那妹子死于箭傷?”
樂山依舊避重就輕,不緊不慢的道。
“哼!我陸家自有秘法得知,說!兇手現(xiàn)在何處?”
“哦,真利害,該不會是拿幾個銅板算命算出來的吧?要不你們給我算算我的媳婦現(xiàn)在在哪?”
“哼,你不回答我?便隨我回太玄山上再細說吧!”
元嬰修士再次咬牙切齒的恐嚇道。
而樂山依舊不以為意,只是笑道:“想讓我做上門女婿?恐怕不行,偷漢子的事都被我撞見過,還能對你們有什么信任!”
不等元嬰修士動手,掌教真人再次發(fā)話:“樂山你還是仔細交待了吧,這樁命案非同小可,既然被你撞見,不說出實情本座也保不了你?!?p> 樂山并非想給鐘靈兒掩飾什么,只想撇開自己的關系,因此接下來倒也說的七分真,三分假。
不想執(zhí)法堂這般興師動眾,也完全未把自己這個金丹祖師看在眼里,一再追問之下,樂山只得把謊話說的越來越圓,離事實也越來越遠。
“既然你們已經(jīng)算到了,那我也不再多說。當我追過來的時候,那穿斗篷的人已經(jīng)跑了,我尋著痕跡繞了很多地方,一直追到小池山上……”
接下來便是一長串的故事,編的有理有據(jù),天衣無縫,甚至所過的每處碎石、細草,樂山都說的分毫不差,讓誰都找不出反駁的道理。
只是,一大群人來到一個貫通的山洞后便斷了線索,樂山也繪聲繪色的道:“就是在這里,我胸口挨了一箭,不是平日積德,怕要被一箭穿心了。”
“這山洞是通的!”
元嬰修士一臉陰沉的道。
“是啊,我也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的。當時神識耗盡不得不修養(yǎng),而且中箭的瞬間差點沒嚇尿,還好那缺德玩意沒涂毒!”
樂山說著,依舊揉動著胸口。
“箭上至少有三系陣法,一般中則透體而過,擊殺煉氣、筑基期弟子沒必要再涂毒。而且,金丹期也不懼普通的毒藥……”
執(zhí)法堂的王伯淵斷然道,他正是金丹期御劍的那位,沒想到看著傷口就能知道這么多。
“后來那兇手人呢?人呢?”
太玄山元嬰修士暴躁的看著山洞出口吼道。
也是鐘靈兒平時的謹慎救了她一命,沒有樂山的引導,眾人根本不可能尋到此處。
后面還有老遠的路,樂山也沒再繞下去,相信他們也找不到二人真正交手的地方。
而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在了樂山的身上。
太玄山的眾人更是七嘴八舌的問了許多細節(jié),樂山倒也對答如流,完全不留任何把柄。
“兇手到底是什么修為?”
太玄山又一長老緊盯著樂山問。
“我不知道,反正他打不過我!”
樂山聳了聳肩道。
“追了這么久,你還不能確定?”
“反正我的神識攻擊完全無效,他就像個死人,甚至連正面交手都沒有,還真不好說!”
“最后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
“天還沒亮……快亮了!”
……
最后被問的煩了,樂山只作困乏狀道:“其實我也是好奇才追上來的,宗門律法沒有要求我非要抓到兇手吧?你們就別問了,自己四處找找痕跡再追吧,我不玩了!”
“玩?你有很大的嫌疑!我不信追了一夜都沒結果!”
黃牙元嬰修士再次盯上了樂山。
樂山也沒生氣,只是指著自己胸前的傷口問:“故事都是我編的?那這箭傷怎么解釋?我自己捅著玩的?說來也像,就差一點到心臟了!”
“問題是那箭也沒了!”
黃牙修士像看兇手一般看著樂山。
“是啊,我就丟在這地上的,沒了又有什么辦法?對了,射死你閨女的箭找到了嗎?”
樂山攤了攤手。
黃牙修士不語,卻終于有人忍不住插嘴道:“死的是陸謙長老的兒子!”
樂山這才恍然道:“噢……這樣!難道就沒有人跟我一樣關心那妹子的死活?”
“不要嘴貧,今日抓不到兇手,你也休想好過!”
黃牙元嬰修士陸謙再次兇狠的道,沒有直接拿下樂山拷問也算是給面子了。
而樂山也終于生出了火氣,已是毫不畏懼的回道:“好啊,有種你現(xiàn)在弄死我給你兒子償命!不行你再多抓幾個,執(zhí)法堂這些辦事不利的也全部弄死,不知你是否滿意?”
“哼,他死在你天嗣峰上,你就能脫的了干系嗎?”
陸謙也怕惹了眾怒,不再強勢。
樂山一直抱著堆書畫卻咄咄逼人道:“死在我天嗣峰上又如何?你也不想想他為什么去的!如果真的因此跟我扯上關系,那我就去你太玄山上罵天,讓你們遭天譴!”
“強詞奪理!強詞奪理!你真當我陸家拿你沒辦法?”
陸謙再次威脅道。
樂山不由的看了諸峰真人一眼,見沒一個站出來給自己說話的,他便嘆了口氣道:“你們?nèi)硕鄤葜?,我服了。但你們抓不到兇手就讓我背這個鍋嗎?不如我發(fā)個毒誓如何?”
“哼,你敢?”
陸謙沒說同意,卻死死的盯著樂山慫恿道。
“好!好!我樂山在此立誓,如與天嗣峰上昨日那兩件命案有半點關系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千秋萬載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凡夫俗子自然能把誓言當飯吃,老天爺更懶得對他們動肝火,但修仙者的誓言與修為息息相關,哪怕死法稍有不同,卻也差不了許多。以天雷發(fā)誓的更是直接,只要渡劫必然應驗。
樂山發(fā)完誓后,似乎對所有人都很冷漠,只作平靜道:“現(xiàn)在我可以回去了吧?這幾天自己造房子,沒再宗門討過一分錢,小日子過的很辛苦??!”
太玄山其它眾人多是四下找線索去了,而陸謙卻依舊糾纏道:“不行,你胸前的傷口再讓我們看看!”
樂山本就無中無愧,此時目光越發(fā)的冷了。
可以說,如果不是天嗣峰上還有自己幾個師兄弟,他能立馬反到魔門去。
然而此時形式不得他不服,只是再作潑皮道:“你想看就看?至少得是個女的,還不能是亂搞男女關系的破鞋。”
所有人都微微向那玉玄峰的女真人望了一眼,而她也是面色微紅的扭過頭去。
樂山此時對宗門、對掌教真人失望到了極點,他幾乎再次生出死志,便不計后果的調(diào)侃道:“說到現(xiàn)在,看樣子你們還是懷疑我是兇手?。∫膊还帜銈?,畢竟我是唯一在場的人。還有很多細節(jié)我沒說過!”
“比如,我回山時聽到女人的輕笑,以為鬧鬼,聞聲而去卻見到一場活春宮。當時……”
樂山說的很詳細,甚至還加了許多高難度的動作鏡頭,最后明顯有些夸張,已經(jīng)升級到了光天化日之下講春宮的地步了。
這場人命官司雖在樂山眼皮底下發(fā)生,理論上與他關無聯(lián)。若說包庇兇手,也根本不會與那對亡命鴛鴦的死有什么因果關系。
對于太玄山的質問,樂山也是真心顯得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