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抬頭,入眼便是一個拇指大小的丹丸。
別的不用說,這肯定是毒藥便是,具體什么配方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呀。
為表忠誠,樂山二話不說拿起丹丸張口便要吞下去,而殿上的魔卻道:“你若誠心合作,便認真提個要求,雙方都無異你再吃這顆丹藥不遲……呃,你繼續(xù)?!?p> “咳咳……”
樂山很尷尬,他本有機會吐出來,但想想終也逃不過這一關,便安心的吞了下去,更不敢耍什么花樣,任由它在腹中化開。
“好了,你可以再提個要求,最好本座能做的到!”
殿上的魔頭果然在盯著樂山,待那不知名的丹丸徹底在他腹中化開,這才開口。
而樂山自體未感覺任何異樣,卻兀自看著方才捧藥的侍女有些出神。
那侍女身材極佳,看上去不過花杏年華,裝扮也與旁人大不相同,一張烈焰紅唇尤為顯眼。只是越看越眼熟,她面上毫無表情,目中卻充斥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片刻之后,樂山才認出這侍女來,卻也驚出一身冷汗。
這正是先前巡邏小隊中被“拋棄”的兩個女修之一,她明顯投了魔教,修了魔功,氣質也與先前大不相同。另一人正侍在殿旁,亦是看向這里,目光很不友好。
捫心自問,樂山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唯獨對這二人心中有愧。
雖是如此,真要說理他并不虧欠別人,更沒有做錯什么。如今見到二人仇恨的目光,樂山心中反到一松,只覺兩不相欠。
甚至接下來,這二人反要欠他許多因果。
樂山并沒有經歷過同門的背叛,但他卻知道其中利害。往往真正的死穴都撐握在最熟悉的人手中!
魔頭讓他再提要求其實也是一種試探,如果不夠真誠自然難逃一死。但若太真誠,很容易被人利用。
特別是這兩個女修如今真的投了魔門,由不得樂山不仔細思量。
其實,縱是旁人問起,樂山也不知許下什么愿望。
晉升金丹期?用外力對日后影響很大,得不償失。
找個漂亮道侶?被別人安排的與兩情相悅的能一樣?
法寶、靈石、丹藥?他都不需要,他要的只是時間而已,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便能不斷突破。
許久之后,樂山再次拜倒在地:“如果找到賬本,小的只求能與魔門結個善緣。宗門那里我自會請罪,還請大人成全!”
“哦?你當青云門例律只是以德服人?”
魔頭似乎很意外,但并沒有懷疑,這也是樂山的真心話。
“還請大人成全!”
樂山繼續(xù)叩首。
“好,好!這個要求暫且押下,到時你再提也不遲。本座也可以先許下一些讓你聽聽,只要你還活著本座便隨時可以救你出來,包括你的五師妹。”
“如果你愿意,本座也可以收你為徒,自比你們那些元嬰修士強上許多!”
魔頭說著,樂山雖然未曾心動,卻也安定許多。畢竟她不像要弄死自己,不然不會這么多廢話。
“小的多謝大人美意,只是小的不才,還想自己拼搏一番!”
樂山自然有理想、有抱負,但他也謙遜無比的伏在地上,不敢有半分不敬。
他的身上充滿矛盾,但也很真實。殿上的魔頭看了他許久,這才幽幽的道:“好,你且自去吧!方才那顆毒藥對你并無絲毫影響,縱是元嬰修士也看不出端倪。為期半月,到時自有人接應你,你好自為之!”
半個月,也還好!樂山臉上沒有半點悲戚之色。
待他出了大殿,兩個剛投誠的女修迫不及待的上前讒言道:“堂主,樂師叔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他今日這番表現其中定然有詐,還請?zhí)弥髅麒b!”
另一個也補充道:“確是如此,還請?zhí)弥髅麒b。”
而殿上的魔頭淡漠的表情不變,近似呢喃的小聲道:“之前他不怕死,那是他自信不弱于人?,F在他怕死,亦是因為他自信,他自信只要活著,日后也不弱于任何人,包括本座!”
兩個女修對視一眼,俱是有些不甘,卻不敢再多言。
回程的路上,樂山一直在想,他是哪里露出了馬腳。
的確,他之前越階打敗過許多鍛骨中、后期的修士,但他都是為了自保、保護同門,并沒有出風頭的表現。
況且,出風頭不好嗎?為何沒引起宗門的重視,反倒被魔門惦記上了?
那女魔頭的心思他多半是了解的,看來是真心想收徒,又不好強迫,便順帶著拿自己使一回離間計,這是陽謀。
自己真要去投奔她嗎?
不是樂山太自信,是魔門這些多是歪瓜劣棗!不然憑那兩個煉氣期女修能上的了廳堂?
錢老四依舊充當著跑腿的小角色,帶著樂山飛在空中趕路,黝黑的面上雖然冷淡,卻沒了多少強者的氣勢。
“老哥,魔門里的日子好過么?”
樂山再次開口,面上毫不掩飾的有些憂郁。
錢老四也是沉思了會道:“我不知道你們仙門怎么樣,我只知道我若去了仙門日子肯定很難過!”
樂山瞅了一眼他的大黑臉,錢老四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生氣只是道:“我沒有靈根!”
“魔修都不需要靈根?”
樂山微微有些吃驚,他只聽說魔門倒施逆行,卻不料真能如此逆天改命。
“或許那些高階功法需要靈根吧!”
錢老四說完也是瞅了樂山一眼,緣由都在這里。
“那在魔門當徒弟有尊嚴嗎?會不會一天挨上十幾頓毒打?”
樂山上面上依舊不容樂觀。
錢老四卻咧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許久他才道:“你可以回頭去打別人?。 ?p> 沉默了許久,樂山又問:“老哥,你說我回去抓幾個上品靈根的人給你們堂主,她會滿意嗎?”
錢老四依舊幸災樂禍的道:“反正這種抓徒弟的事我是第一次干,你可以試試第一頓……毒打,哈哈!”
又笑了一會,他這才安慰起來:“你也別身上福中不知福,別人求還求不來呢!”
樂山沉默許久這才認真道:“我有點怕她!”
這是真的!他雖不懂望氣之類的玄學,卻也能看出那“妖女”不是善茬。長得也不怎地,放在凡間也只能打七八分的那種。
哪怕她能有二師兄慕長歌一半的鐘靈毓秀,樂山狂點舔狗屬性,到時受了委屈還能自我催眠一下。甚至日后修為起來了,還能發(fā)生點什么喜聞樂見的好事。
而如今,他若受了委屈只能自個忍著。忍辱負重,只為成一代魔頭?這與他的理想背道而馳。況且,他自小在師父門下逍遙自在慣了,又如何能受別人打罵?
陣門外三十里,錢老四把樂山放了下來,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目送他離開。
不多時,樂山站在陣門前仰望了許久,心態(tài)與往常也大不一樣了。
再看著二長老與幾位金丹老祖深沉的目光,樂山只是默念:我有桔麻麥皮不知當槳不當槳!
那女魔頭一手離間計倒是玩的溜,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此時的感受?
“進來吧!”
二長老率先開口,果然沒有要弄死他的模樣。
“弟子慚愧!”
樂山雙手奉上令牌,卻絕口不提出門前暗號的事。
“你回來了……倒也省得師叔一番尋找!”
二長老說著,向樂山招了招手,示意上他跟上。
礦洞里,元嬰老怪的住處,樂山還是第一次來,卻出奇的平靜。
“你就是樂山?”
那青衣元嬰修士,年紀看上去只與樂山一般大小,身上靈氣四溢,宛如一塊美玉。
“正是戴罪弟子……”
樂山曲身行禮,二人的目光如利劍般交錯在一起,樂山沒有感覺到任何壓力,他竟與元嬰老祖對視了一眼……
“你……見過那女魔頭了?”
青衣元嬰修士問的也是直接。
“見過了!弟子慚愧,但并未說出什么宗門機密?!?p> 樂山真誠的道,目光也直視著元嬰老祖,雖然失禮卻無任何隱藏。
“那她有沒有與你說過什么?或是動過什么手腳?”
青衣元嬰修士的聲音溫潤如玉。
樂山直接道:“她想拿到礦場靈石的賬本,還給我吃了顆毒藥,我自己吃的,其它手腳應該不曾動過。”
青衣元嬰修士臉上泛起一陣苦澀的微笑,遲遲無法散去。許久之后他才無奈道:“你上前來,讓我看看!”
之后二人離的很近,樂山對他依舊沒有半分懼意。不知是他有意收斂氣機,還是樂山對這種高手威壓已經免疫。
元嬰修士并不在意樂山的目光有些失禮,自顧把手按在他的頭頂上,一股玄力攏罩下來,讓樂山一陣騰云駕霧的感覺,腦海里也一片恍惚。
待他收回手后,樂山再次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問:“師叔祖有意收起威壓?”
“哦?”
青衣元嬰修士的挑眉,反問:“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要死了,所以這才敢盯著我看?”
樂山忙回道:“不敢,弟子只當師叔祖有意親近?!?p> 青衣元嬰修士沒再理他,只是苦笑:“若是中毒還好辦!如今,只能等到分神期的師叔前來……”
“分神期?”
樂山不由睜大眼睛,驚喜交加??砂档乩?,卻有種彷徨,感覺又像一場高層的博弈。
青衣元嬰修士點了點頭:“是的,分神期,十日內便會趕到?!?p> 樂山再次點頭:“那魔頭說半個月,應該來得及?!?p> “好,你且去吧!在分神期師叔趕來之前,莫要離開陣法半步!”
元嬰老祖終于拿出了他的威勢,樂山似乎已經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氣場。而他依舊沒有半分懼色道:“我天嗣峰弟子皆不能離開!”
元嬰老祖不由再次挑眉看他,只是點頭。
出來沒走幾步,樂山便看見了慕長歌,而他卻一直拿陌生的目光看著樂山。
樂山遠遠的便張開手,向他擁抱過去,絲毫不在意先前招呼沒打一聲各自逃命的事。
一個結實的熊抱,樂山即高興又失望。高興的是慕長歌沒有躲,說明二人的關系比往日又近了一步。而失望的是他雖然有些單薄,胸前卻并未塞上饅頭。
拋開不切實際的幻想,樂山很快放開他吹虛起來。
“我跟你說,我現在可風光了,金丹老祖在我眼里只作平常,元嬰才怪也并非那般遙不可及!”
慕長哥微微點頭,用更加自信的姿態(tài)道:“之前都怪我,現在沒人能欺負我們了!你回來就好,這事我還沒告訴九兒。”
樂山頷首轉而惡趣味的道:“不知大師兄和楚師妹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