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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錄入者

第七回

檔案錄入者 三川粵 4087 2019-12-03 18:02:54

  第七回

  安巖沒有想到的是,蕭然不但燒紙,手里還握著一個牌子,嘴里不停地念叨著,“考神蒞臨,考神附體,逢考必過。”虔誠地跪拜的樣子,像極了舔狗的自己,安巖在心里想,自己不就是個舔狗的嗎?

  似乎千百年來,為了考取功名,人們都喜歡求神拜佛。不管是求心安,還是寄托那些無所安放的寄托,有信仰,人才會活得下去。

  安巖實在是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準備上前詢問是怎么回事,就被胖子和劉圓圓拉了回來,還捂住了嘴。

  “你們看,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在和蕭然說話?”胖子捏著嗓子,尖著聲音顫抖地說。安巖在沒有認識到蘇信以前,一直是無神論者,信神信佛不如信自己。

  “那什么怪物啊,沒有腿,我的媽呀!”劉圓圓嚇得緊緊掐住了安巖的胳膊。

  沒過多久,就看到蕭然站了起來,很快速地消失在巷子口,淹沒在一片黑色里。

  三人忐忑的上前,看到鐵盤里面的紙已焚燒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堆灰燼,留有余溫。

  這地方真的是怎么看怎么邪門,還是快些走吧!

  離開巷子,三人回到網(wǎng)吧,各懷心事,也沒有心情打怪刷副本了。晚上十點了,時間也不早了,還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靜悄悄的,像是做賊一樣。安巖剛把自行車停好院子,一直拖鞋就從里屋扔了出來,安巖一個閃躲不及,拖鞋直擊腦門。砸的腦瓜子嗡嗡的,真的疼?。?p>  “奶奶!”

  “把拖鞋撿進來?!崩咸@么晚還不睡覺?糟糕又被發(fā)現(xiàn)那么回家了,這次又要被念一晚上了。

  “奶奶,你這么晚還不睡?”安巖拎著拖鞋進門,腦門上還留著一個紅印。

  “這暑假都快要過一半了,作業(yè)寫完了嗎?飯吃了嗎?整天不著家,是不是又和圓圓去網(wǎng)吧了?你怎么一天都不學(xué)好?”老太太又開始念叨了。

  “奶奶,我不是說了嘛,我和圓圓他們?nèi)D書館自習(xí)了,你看,我今天的暑假作業(yè)做了?!卑矌r討好地說,邊說邊從書包里拿出一本53。他可不敢和老太太說今天去兼職遇見了鬼,何況,老太太是不讓他去打工的。

  “廚房里還有湯,喝完再睡。”老太太嘆了口氣,起身回了房間。孩子大了,翅膀有天硬了,是要飛走咯。

  這一天下來,也是累了,一夜無夢,安巖這一夜睡得很沉。

  會把頭扭下來的女鬼,奇怪的骷髏男,巷子口燒紙的女神,這一天真的算是安巖認知世界里最奇怪的現(xiàn)象了。

  早上起來刷牙的時候,安巖照鏡子時候,發(fā)現(xiàn)左邊的臉頰腫起來了,牙槽里面有東西像是擠爆了什么,一夜之間出來了。這智齒長得也太著急了,太疼了。

  “奶奶,我牙疼?!卑矌r委屈巴巴地說,疼得連粥都難喝下去了,更別說吃油條了。

  “自己去看牙醫(yī),錢給你放這里了?!蹦棠倘酉洛X,很酷地就出門了。安巖只好去看牙醫(yī),這小城里,開牙醫(yī)生診所的不多,城東那邊就有一家。

  出門之前,天氣預(yù)報說今日有雨。夏天暴雨來得急去得也快,住在海邊早已習(xí)慣了。只是這天黑壓壓的,要不是蘇信這金主給安巖打電話要他現(xiàn)在就過去,安巖還真的不想出門。

  “老板,早??!”安巖在那漫長的爬坡道累到氣喘吁吁,左臉頰已經(jīng)腫的老高了。蘇信正在用早餐,瞥了眼進來的少年。安巖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看見了餐桌邊上的黑貓似乎嘴角扯了扯,似乎在笑?

  “今天造型很別致!”蘇信看著安巖那半邊臉,揶揄道。

  安巖不想說話,第一說不過那人,第二嘴巴里面的智齒真的疼。走到電腦前開機,繼續(xù)昨天的錄入工作。

  結(jié)束兼職,和蘇信說今天要早走去城東牙醫(yī)診所拔牙,蘇信端起來的茶杯又放下了,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沒說什么就放人了。等安巖離開的時候,黑貓突然開口說話了。

  “主人,我跟去看看?”

  “跟著吧!”

  安巖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天都黑下來了,路上全是積水,看來是下過一場雨,這變臉的天,又在醞釀下一場暴風(fēng)雨。不知道牙醫(yī)診所還開不開門。

  城東的某一處。

  “李醫(yī)生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天都暗下來了,門口的傘留給你了,我們就先下班了,明天見”

  “明天見?!?p>  門開了又合上,門上的提示器響了又響,又回歸寧靜。

  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看來今晚是有一場大雨啊,好多痕跡都會被沖刷得干干凈凈呢,李醫(yī)生擦拭著手術(shù)刀的手停了下來,明晃晃的手術(shù)刀,倒影出他那張抑制不住邪惡上揚嘴角的臉。身后那些裝在透明容器的牙齒,浸泡保養(yǎng)得很不錯。

  “不好意思,醫(yī)生還可以給我看看牙嗎?我看附近店鋪都關(guān)門了,實在是牙疼的厲害?!蔽嬷夷樐[脹的安巖就在這么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闖了進來,隨著門縫竄進來的風(fēng),人都冷得大哥哆嗦,進門提示器的聲音響起。

  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今晚肯定是個有趣的夜晚,自然不可以放過,只是好久沒動筋骨了,也是時候該動動了。李醫(yī)生陰惻惻地想。

  “過來,這邊躺下吧?!崩钺t(yī)生恢復(fù)往日溫和的樣子,招呼著他過去。穿著白大褂的李醫(yī)生魁梧高大,年紀在三十歲左右,有一雙和臉不搭配的手,修長骨骼分明,這雙手好看得很,就是五官長得有點模糊,說不出來,就是看起來溫溫柔柔,眉間卻透漏著鋒利,但一雙眼睛又溫柔似水。整張臉搭配起來卻一點也不好看,五官分開看還不錯。

  冰冷的鐵器在口腔中翻動,那一顆該死的智齒遲早要拔掉,安巖躺著的時候巴不得今天就拔掉。李醫(yī)生專注地把止痛藥推進去。有個黑色的影子推門而進,進門提示器又響了起來。牙醫(yī)抬眼看了一下,有人進來了,今天不是動手的時候,來日方長,羔羊還會回來的。

  “你這是長了智齒,所以才會覺得疼痛,拔掉就好了,我給你注射了點止疼劑,現(xiàn)在護士都下班了,要拔牙,你明天再來吧?”李醫(yī)生脫下口罩,手套往外面走,對著站在門口的黑色影子說:“抱歉啊,今日不看牙了?!?p>  燈管下拉長的影子淡淡地開口說話了,指著還在床上的安陽說:“我和他一起的”。這娃娃音,像是沒有經(jīng)過發(fā)育一樣,從一個大男人的嘴里發(fā)出來,有些滑稽可笑。安巖帶著疑問看著眼前的黑衣少年,自己可不認識這號人物啊。但轉(zhuǎn)念想,有可能是蘇信派來的人,也沒有出聲反駁。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但天空還是電閃雷鳴,估計今晚是個暴雨夜。跟著少年出了診所,走了一段路,少年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喂,你誰?。俊卑矌r拉住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少年,少年的手一直插在褲兜里,就這么被安巖拔了出來,手上居然是黑色的毛毛。少年楞了一下,掙開安巖的手,往前跑了一下,變回了黑貓,安巖驚呼了一下,蘇信身邊的東西不是鬼就是妖?

  “走吧!笨蛋?!蹦侵缓谏姆守埐弊由线€戴著山茶花紋的帶子,發(fā)出可愛的娃娃音,安巖笑得上氣不接下去,這一笑,疼得齜牙咧嘴,這貓估計還是不太會人形吧!黑貓圓滾滾的臉上漏出來看見智障的表情,主人是怎么看上這二貨的?

  好久沒有盯上一個獵物了,李醫(yī)生忽然有點興奮,明天還是個雨天,羔羊還會來的。從白大褂的口袋拿出來了一管裝滿氯乙烷的針筒,眼神暗了下去,人用不到,還有別的東西用得到,放進了黑色的袋子拎著,脫下白大褂,披上雨衣,鎖好門。

  雨夜可是迷人誘惑的。

  那些毛絨絨的小東西等著我呢,醫(yī)生揚起的嘴角弧度越來越大。

  診所前面的小巷子里面停了一輛很久都沒有開走的黑色小轎車,上面都積了很多灰,雨水沖刷后,留下來一條條灰塵和雨水的凝固痕跡。李醫(yī)生拎著袋子拐進那個小巷子,這個地方攝像頭是沒有辦法照到的,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孤單單地照著,有罐頭打開的聲音,還有幾聲小貓的喵喵。

  沒幾分鐘,傳來了小獸嘶吼低鳴的聲音,漸漸地只聽見屋檐的水滴落到地上水渦的聲音,滴答滴答,大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披著雨衣的李醫(yī)生搽干凈手術(shù)刀,脫下了口罩向著小車的方向,笑了起來,似乎很滿意今天的杰作,小車里面有個小紅點一閃一閃的。

  “早啊,李醫(yī)生!”護士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上班了。

  ”今天這么早,不知道是誰這么變態(tài),最近都出現(xiàn)第三起解剖小貓尸體了”。護士陳青青拎著豆?jié){往收銀臺一放,和旁邊的兩位護士閑聊著。

  “可不是嘛,把那環(huán)衛(wèi)工老大爺嚇得要死,一直抓不到虐貓的人,你說這人是不是心里變態(tài),把貓殺了,還整整齊齊地擺好裝在盒子里,像禮物一樣擺好?!?p>  “早點抓到這個變態(tài)就好了,真怕哪天這變態(tài)把人給解剖了”

  護士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變態(tài)虐貓事件,沒有人看到李醫(yī)生口罩下的笑容。

  無知,愚昧,還是有人不懂得欣賞我的杰作。止痛藥的藥效早就過了,腫著臉連飯都吃不下。和蘇信電話說要晚點去做錄入,蘇信輕飄飄地說:“去吧!”

  安巖立馬跑來牙醫(yī)診所,推門進來就聽見護士議論的虐貓事件,聽了幾句??吹绞撬钺t(yī)生立馬招呼了他過來。

  “都不用干活嗎?”李醫(yī)生都發(fā)話了。護士們也都一哄而散。

  這次有護士的幫助下、李醫(yī)生很麻溜地給他拔了智齒,但后面還需要換藥。把下次預(yù)約換藥的時間換到了三天后的下午六點,醫(yī)生說那天他加班,正好可以排到那天。安巖心里想,醫(yī)生都是善良的天使,除了某個無用的心理醫(yī)生。

  第一次來的時候,因為天太黑了,牙疼的很,沒來得及看清楚。這次白天來的,忽然看到陳列柜里面被液體泡著的牙齒,安巖被惡心到了,難道牙醫(yī)都有收藏牙齒的癖好?可是仔細看這些牙齒都是沒有蛀蟲的好牙啊。

  “李醫(yī)生還有收藏牙齒的癖好?“

  “,嗯,牙醫(yī)嘛,都有這個喜好。”擦著手術(shù)刀的李醫(yī)生臉上出現(xiàn)了興奮的表情,只是都被口罩覆蓋住了??谡指采w下的世界里他就像是個屠夫一樣,手里握著鋒利的刀,看著砧板上養(yǎng)肥的魚,脫離了水,掙扎著,從魚肚處切下去應(yīng)該是很痛快,劈開的肚子,心肛脾肺腎臟腸子一起拉出來,再清洗一下,沒用的內(nèi)臟就應(yīng)該被丟棄。

  “那我下次再來,李醫(yī)生再見!”李醫(yī)生想,他的陳列柜子里,還沒有像安巖那樣年輕的牙齒呢!

  三天過去了,海城最近真的一直在下雨。

  今晚又是個美麗的雨夜,醫(yī)生今天特地給護士們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安巖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大,還是和上次一樣護士們都下班。安巖從來的路上一直覺得被尾隨了,可是轉(zhuǎn)頭街上又空無一人,難道是黑貓又來了?

  躺好在手術(shù)臺后,嘴巴被塞了固定器,沒有辦法說話。李醫(yī)生說要去消毒一下手,卻聽到了落鎖聲。安巖疑惑,剛剛不是消毒了嗎,為什么還要消毒?李醫(yī)生進來了,往安巖的嘴里塞了藥粉,這味道不是上次止痛粉的味道,怎么有點想要睡覺。

  耳畔忽然傳來李醫(yī)生的聲音:“你知道人體最硬的器官是什么嗎?“

  ”是牙齒?!白詥栕源穑帎艕诺男β晱念^頂傳來,抬眸一看,李醫(yī)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拿著注射器懸在上方。

  安巖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狠心用力掐了大腿,痛的清醒了點,不好,被下藥了,還好迷藥的劑量不算大。順手拿了把臺上的手術(shù)刀,翻身跳下來手術(shù)臺,隔著手術(shù)床,顫抖著聲音問對面的魔鬼:“李醫(yī)生,你這是要做什么?”

  “我就喜歡你們掙扎又逃不掉的樣子?!彼合履菑?zhí)搨蔚拿婢?,李醫(yī)生也不再偽裝了。李醫(yī)生就像是狼一樣慢條斯理地看著落入網(wǎng)里的獵物,病態(tài)地盯著要逃跑的羊羔,盯著安巖的心里開始瘆得慌。

  “毛哥,你快出來!”對著玻璃門,安巖大喊著。只能搏一搏他會出來,既然跟著我過來了,蘇信肯定是讓他來監(jiān)視我的,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黑貓?zhí)蛄颂蜃ψ?,看著安巖握著手術(shù)刀發(fā)抖的手,心里鄙視了一下,翻了個白眼,真慫!

  “你喊啊,你喊啊,大聲點,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選在這個角落開店嗎?就是用來享受你們求饒吶喊的聲音,你越大聲,我越興奮。”李醫(yī)生那模糊的五官越來越扭曲,笑聲越來越大。不好,迷藥的藥勁又要上來了,明明剛剛都吐了出來一些。安巖往大腿上拿著手術(shù)刀扎了一次,知道有血流出來了,這比掐的疼多了,可是不能睡。手機剛剛放在包里掛起來了,報警是不可能的了,這次真的哭爹喊娘都沒有用了。

  “李醫(yī)生,有話好說??!你看店里還有監(jiān)控還在錄著。”安巖言下之意是你不能殺我。死貓怎么還不出現(xiàn),不是會變成人嗎?安巖在心里問候了黑貓的祖宗十八代,黑貓還是沒有出現(xiàn)。

  李醫(yī)生笑得越發(fā)猖狂,“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店是我的,監(jiān)控我想刪就刪,死人的嘴巴可是不會說話的?!卑矌r心里想,當(dāng)然知道沒用,但是要拖延下時間。

  安巖忽然想起了蘇信說的,在死前總要問問緣由:“李醫(yī)生,我們無冤無仇,你干嘛非要殺我?”

  “我喜歡你的牙齒,這個理由可以嗎?”

  這種像是獵物被宰殺的感覺太可怕,安巖真的動不了了,藥效起來了,只能看著李醫(yī)生一步一步走來,倒下去在快要閉上眼的那一刻,聽見了一聲貓叫,還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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