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節(jié)外生枝(1)
光和四年夏,南華仙人開山收徒,四方修道之人云集鉅鹿郡大陸澤。張角與葛玄是其中的兩位。
南華仙人給出的考驗是在大陸澤中找尋刻有南華二字的信物。這個信物藏于一片沼澤洼地,那里危機暗伏,設(shè)有重重艱難險阻。
即便你有霸王之勇武,飛燕之輕盈,稍有不慎也會喪命。只有身手矯健、心思縝密并且有大氣運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起初幾百號人爭相踴躍,路途未半有的知難而退,有的命喪黃泉。最終到達目的地的只有兩人,便是張角與葛玄。
他們本以為要一決勝負,勝者才能獲得石盒中南華仙人的信物。
兩人拔劍纏斗。刀光劍影間打翻了石盒,誰知當中掉落了兩枚信物。原來南華仙人早有成算。至此兩人成為師兄弟一起在南華仙人門下修行。
三年后出師。南華仙人賜予他們天書各一卷,告知兩卷天書當中藏有長生的秘密。
“是為了長生術(shù),那晚我?guī)熜謴埥遣艜霉蟊破任医怀觥短降佬g(shù)》下卷?!备鹦f道。
“生老病死乃是天地間最大的法則,是人之常情,誰也逃脫不了。我覺得長生一說實在是虛無縹緲。”
陳末明白葛玄說出《太平道術(shù)》的秘密是最后的試探,所幸他對長生術(shù)沒有興趣。
“或許吧,你年紀輕輕難得有如此見解,”葛玄露出溫和的笑容,“一切都要講究機緣,長生確實是求不得的。”
他話里有話,認為求便是強求,因此求長生不可得。他信奉應(yīng)長生,做好一切該做的,機緣一到,應(yīng)運長生……
次日傍晚,龐金來到牢中,身后跟著波才與馬元義。牢頭老李帶他們來到陳末所在的牢房。
波才見班化頭發(fā)蓬亂,嘲笑道:“小賊你還敢猖狂么?”
班化吃癟,冷哼一聲,面朝墻壁,不理會一臉得意的波才。
“已經(jīng)讓他們吃過苦頭了,”老李一指陳末,“那個昨天剛吃上飯?!?p> 波才緊了緊身上的袍子,俯身問道:“寒冬里吃不上飯的滋味不好受吧?”
“拜你所賜?!?p> “怎么,聽你的意思還想挾私報復(fù)不成?”波才說道,“信不信我讓你一輩子待在里頭?!?p> 龐金在一旁笑而不語,只要波才給足了錢財,他很樂意為陳末準備一間終身牢房,或者隨便找個“獄中病死”“絕食餓死”此類的借口,讓陳末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天道有輪回,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你以后最好別讓小爺再碰上。”陳末說道。
波才怒罵:“小賊嘴硬,看我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他將半邊身子探進兩個欄柱之間,伸手去抓陳末。
龐金與老李急忙拉住他。教訓(xùn)囚犯的事他們做無所謂,可波才一個外人做,讓其他囚犯看到再傳揚出去,總歸不好。
“你們別攔著我,打開牢門,讓我給他點顏色瞧瞧……”波才大喊。
馬元義趁著眾人的注意力被波才吸引,往后退了幾步貼近班化。
“我們查清了,”馬元義說道,“葛玄進來是張奉的意思,他們在一次酒宴上有過口角?!?p> “這個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張奉吩咐潁陰縣尉把葛玄關(guān)押到明年開春。你們還有不少時間?!?p> “葛玄的行李你們查了嗎?”
“查了??h尉中飽私囊侵吞了葛玄的財物,但其中并沒有竹簡、縑帛或者任何此類能記載文字的東西。”
“陳末希望你們能從中運作,把我們和葛玄一起弄出去。”
今早陳末感嘆居無定所,一直流亡沒個像樣的差事做。葛玄聞言笑道:“若是能活著出去,你同我去廬江郡天柱山,我給你謀個好差事。”
既然能繼續(xù)留在葛玄身邊謀取《太平道術(shù)》,那就沒必要再待在獄中。況且葛玄得罪的是張奉,張奉與陳末有一段恩怨在,萬一哪天張奉心血來潮來到潁陰獄中,一切就都完了。
因此,陳末急著出去。
“放你們出去簡單,但葛玄不一樣。這個我要與波才商討,畢竟?jié)}川是他的地盤,可他在潁川的勢力大不大得過張家就不好說了?!?p> “就這樣,你們要盡快?!?p> 班化與馬元義結(jié)束了這次秘密會話。波才引起的喧鬧漸漸平息下來。龐金與老李答應(yīng)回頭會好好“招呼”陳末。
波才捋了捋袍子,回身吩咐馬元義。“阿義,你去春秋樓買些好酒好菜來,我要與龐頭、李頭喝兩碗?!?p> “是?!瘪R元義抱拳應(yīng)命……
陽翟城張家府宅。
何婉裹著大裘站在冷風(fēng)中,這次出行與想象中的截然不同,沒有一點屬于散心的愉悅。張奉整日赴宴,把她丟在陌生的張家祖宅,有的只是無盡的枯燥。她不由又一次想起了陳末,那天雖然膽戰(zhàn)心驚,但不得不說是這些年過得最有意思的一天。
張奉回來看到何婉站在院中發(fā)愣,呵斥女婢?!霸趺醋尫蛉苏驹谕忸^,著涼了怎么辦!”
“是我心里悶得慌,要出來透透氣?!?p> 張奉見她一張嬌顏悶悶不樂,知道這些日子疏忽了她的感受,討好道:“我這些天聽了不少逸聞趣事,這就講與你聽,給夫人解解悶?!?p> 何婉暗道,聽故事哪里聽不到,非要大老遠從京師趕到潁川么?
張奉不管何婉樂不樂意,拉著她回到堂屋,一邊吃著糕點喝著熱茶,一邊說起這幾日的所見所聞。
何婉聽得昏昏欲睡。直到張奉提到一個人名時,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葛玄竟然在潁川,而且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潁陰縣獄中!”何婉暗呼。她興奮不是因為葛玄本身,而是因為葛玄是那晚最后一個見過陳末的人,或許他知道陳末的下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