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兩面派(1)
眼看著明天就是比賽的日子了,念昔卻依然蹲在院墻邊嘆氣:原來這掙錢的活兒也沒自己想的容易啊!
這兩天念昔連見了幾家要找隊友的,都沒能達成合作意向。
有自己嫌棄對方笨頭笨腦的,還有對方嫌棄自己瘦瘦小小形象不佳的,挑隊友還要看形象?!早知道還不如幫別人抄兩天書呢,書本總不會挑我的形象!念昔憤憤的想。
她起身再次打量了一遍布滿各色消息的墻面,看到上面要找隊友的消息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也是,明天就要比賽了,現(xiàn)在大家也許都找好了隊友了......
念昔郁悶地最后掃一眼,定睛在最高最中間的那張找隊友消息上,這字寫的多有風(fēng)骨啊,一看就是個有才學(xué)的,怎么會找不上隊友呢?
都掛兩天了都沒人揭,看來這是老天留給我的機會??!
念昔小心翼翼地揭下那張紙,匆匆吃完飯,來到紙上說定的地點開始等待。
山楂樹下,念昔端坐在石凳上,不時的打量四周。
書院的書生們匆匆而過并未停留。
暮色昏昏,百鳥歸巢,正當(dāng)念昔等的不耐煩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小路盡頭,緩緩走來了一個人:一身潔凈不打眼的皂藍(lán)袍子,身姿挺拔步履緩緩。是個頗有風(fēng)度的人啊!
念昔忽然想起了春陽的父親顧員外,自己第一次見時也是如此的風(fēng)雅姿態(tài)。
“不會,真是顧員外那么個年紀(jì)吧?”念昔心里有點發(fā)憷,她最討厭年紀(jì)大的,相處起來不自在。
胡思亂想間,來人已到近前:“是你揭了我的消息?”
回過神來剛要點頭的念昔,抬眼看到來人的長相,不禁又神出天外了:來人五官郎朗,眉目出塵,像個謫仙人!尤其一雙眼睛深邃,像黑夜中的星子,讓人一見難忘。
念昔不由心下感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的人物!”
來人見念昔不語,微皺眉繼續(xù)說道:“在下云清塵,不知這位兄臺尊姓大名?”
“??!你...你就是那個嶺南才子云...云兄有禮了,在下顧念昔!”念昔激動地要蹦起來了,總算磕磕巴巴的介紹完自己。
云清塵亦有些好奇的打量她,見念昔對著自己粲然一笑,不禁愣了一下:這笑容好似在哪里見過,好熟悉的感覺?!
云清塵微搖了搖頭,甩開這念頭:“顧兄既揭了我的消息,自是知道我要找位通音律的隊友,不知顧兄擅長哪種樂器?”
“別叫顧兄了叫我念昔就行。嗯...古琴還有琵琶都可以......”我也不姓顧啊~~
“琵琶?”
“對呀,其實我的琵琶是彈得最好的!”念昔自豪的說。
“只是琵琶向來是女子所彈之物,比賽上彈,有點不合適吧?”云清塵委婉的說道。
念昔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咱們就彈古琴,古琴我也是從小學(xué)的,保準(zhǔn)沒問題?!?p> “好。那就如此說定了?!痹魄鍓m一言定音。
“哎,等等,我不用先彈彈看讓你試聽嗎?還有...那個...你這個找隊友是有報酬的吧?”念昔臉都紅了。
“不用彈了。這是二兩銀子,算是預(yù)付一半的錢,你看怎樣?”云清塵聲音清冷。
“好好,就這么說定了,云兄真是好說話,我必定盡力的?!蹦钗舾吲d的接過銀子,趕緊的表決心。
“嗯,明天早上咱們在此見吧!”
“好!”
見念昔應(yīng)了自己,云清塵拱拱手,又步履緩緩的走了。
念昔望著他瀟灑的背影感嘆:好一個有才有貌的翩翩美少年?。〕鍪执蠓讲徽f還如此信任于我,哎...知己?。?p> 她如何知道:云清塵并不是所謂的信任,而是根本五音不全不通音律,就算聽了琴,也聽不出個好壞來啊~
念昔小心的將不多見的銀錁子放到小荷包里收好,一直走到客棧,腦袋還是蒙的:“這么容易錢就到手了?”想了想,起身找春陽去了。
顧春陽正和穆一通商量明日比賽的事,見念昔來忙拉著她坐下,有些歉疚的說:“這幾天忙著競賽的事,都沒空陪你玩了,可是感到無聊了?”一邊說著一邊瞧了瞧念昔的臉色。
“哎呀,我來就是為了給你助威的,怎么會怪你不陪我呢!再說我自己逛逛這書院也挺好玩的。”
“真的?”顧春陽半信半疑,他可是知道,念昔絕不是能憋得住的性子。
“真的真的!”念昔重重的點頭,又轉(zhuǎn)身笑著對旁邊的穆一通說:“一通哥,這幾天見你忙進忙出的,都忙些什么?”
穆一通今年不參賽,被夫子指派著去干雜活,聽見念昔問他,剛好把攢了幾天的苦水倒出來:“哎,別提了,我被夫子指派搭臺子搭涼棚,搗鼓了好幾遍,剛剛才算弄成,可累死我了,早知道還不如報名參賽呢!”
“你現(xiàn)在去報名也不晚呢,剛我從那個報名處經(jīng)過,見里面還有人呢?!蹦钗粑χ?p> “可饒了我吧,我可沒那個本事?!蹦乱煌ㄚs緊擺手。
“搭棚子的事自有雇來的小工動手,怎么還累到你了?”顧春陽不解。
“小工不夠,夫子就讓我們上手了。因為圣上要親臨,山長很是重視,搭建好了他仔細(xì)過了目,挑了一堆的錯處,我們正改著呢,宮里又來了人,說是圣上體諒書院籌辦競賽事務(wù)繁忙,特派人來幫忙的???...說是幫忙,人家宮里出來的個個心高氣傲,就是喝著茶在一旁監(jiān)督指派,這又是好一陣的忙亂,差點把搭好的臺子拆了重建,好不容易忙到現(xiàn)在總算是差不多了,呼.......”穆一通說完,長出了一口氣。
“今年新加了武試,再加上圣上親臨這件事,書院沒有規(guī)制可尋,難免忙亂了?!鳖櫞宏柕恼f。
“這話你不早說!早知道我就不出頭討好夫子了,還不如陪念昔逛街呢!”穆一通一臉懊悔。
念昔看著他一會兒呻吟一會兒懊喪,不禁哈哈笑起來。
顧春陽亦撇撇嘴,轉(zhuǎn)移話題道:“今年加了武試,比賽時間肯定會延長,一天總要變作兩天了吧?”
“噢對了,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你這幾天沒出去,我怕你得不到消息。這比賽是這么安排的:明天上午是比文章,下午武試,后天早上比樂,下午作畫。”
“定下來了?”
“嗯,剛定下來的,也報到宮里了。”
“這樣也好,時間就充裕了許多。”顧春陽點點頭。
穆一通還要說些什么,被念昔截了話頭:“一通哥還有什么事要說?”
穆一通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了,就是告訴春陽別緊張,今年的第一肯定還是他的?!?p> “那還用說!沒事,你看春陽哥哥篤定的樣子,早就成竹在胸了嗎!別擔(dān)心。你不是忙了兩天累極了嗎?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明天還要幫春陽哥哥加油助威呢!”
“哦,對哦,你一說我倒真覺出累了,這骨頭跟要散架了似的......那我先回去了,春陽你也要早些休息,養(yǎng)好精神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念昔一邊替春陽答著話一邊將穆一通推出門去。
回過頭來正好看到顧春陽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你干嘛要把他趕跑,可是有事要對我說啊?”
“沒有沒有,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了。一通哥人挺好,就是廢話多了點,我怕我不趕他,他就要在這里嘮一宿了,哈哈哈....”念昔突然有點心虛了。
“可是想家了?從小到大你還從未離過家這么久吧?”
“想倒是不想呢,我好不容易能出來玩一趟呢,不過就是有點擔(dān)心回去挨訓(xùn)吧哈哈!”
“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回去給樂嬸嬸請罪吧?”顧春陽玩笑似的說。
“那哪用的著啊,娘親最喜歡你了,知道我和你一起出來,沒準(zhǔn)早就不擔(dān)心了,也許我這訓(xùn)都沒處挨呢?!?p> 念昔可不想讓春陽陪她回家,這樣挨訓(xùn)的可能性反而更大——有個別人家的孩子在一旁比襯著,這不是給娘親拱火嗎!
“噢,對了,春陽哥哥,有件有趣的事對你說,你知道那個嶺南才子云清塵,這幾天也在找隊友呢!”念昔終于把話說出來了。
“嗯...他才華橫溢,音律上倒是不通,去年比賽就是輸在這上頭。今年我以為他不會參賽了呢......”
“這話怎么說?”
“云清塵此人性子孤僻,并不愛出風(fēng)頭,聽聞他來書院讀書都是被祖父逼迫的,云家是嶺南的富商,他祖父希望他光耀門楣,拿個才子的名聲回去,這才逼得他參加去年的比賽,雖說頭名沒拿到,嶺南才子的名聲確是有了。我以為以他的性子,今年穩(wěn)穩(wěn)的結(jié)了業(yè)就算了...也許人家自有人家的打算吧!”
念昔想到那孤傲出塵的身影,似乎了然的點點頭。
顧春陽見念昔發(fā)呆,不解的問:“你怎么這么關(guān)注他?”
“哪有關(guān)注啊,只是他那找隊友的消息掛了好幾天了居然沒人理,感覺很奇怪啊,他不是才子嗎?和他組隊多好啊,怎么會沒人呢?”
“就是因為他太好,有才亦有貌,所以才沒人跟他組隊啊。”顧春陽說完眨眨眼,鼓勵念昔自己想一想。
念昔托著下巴想了會兒,恍然大悟:“噢,人人都想在圣上面前出風(fēng)頭博前途,但是跟個謫仙般的才子在一塊兒只有當(dāng)綠葉的份兒,難怪了......你們書院的書生都這么...聰明嗎?”
咳咳...顧春陽輕咳兩聲,自我麻醉——念昔這話里的“聰明人”肯定沒他。
念昔解了心中疑惑,輕松下來:看來不是餡餅,這樣就好!
“春陽哥哥,你好好休息養(yǎng)精神吧,我也回去睡了!”說完蹦蹦跳跳的出門去了。
顧春陽望著她一蹦一跳的晃出去,好一陣緩過神兒來疑惑道:“他怎么知道云清塵是謫仙般的人呢?他見過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