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定格的美好（6）
甜橙也不記得自己昨晚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總之等她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jīng)被朝霞染紅了一大半。轉(zhuǎn)頭，杜毅江還在熟睡。細(xì)長卷翹的睫毛在晨光中忽閃忽閃的。甜橙忍不住伸手蜻蜓點(diǎn)水似得碰了一下。沒反應(yīng)！再碰一下。還是沒反應(yīng)！好吧，甜橙放棄，躺回去翻個身繼續(xù)睡。
突然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把她一把撈了過去。杜毅江閉著眼下巴抵在她頸肩，語帶鼻音道：“再睡十分鐘?！?p> 然后，真的就十分鐘。十分鐘后甜橙就被他拖起來綁去了附近的菜場。
今天的杜毅江穿了件黑色及膝的呢大衣，里頭套了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衫，下身一條黑色長褲加上一雙白襪白球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
與之相反的，甜橙裹著件墨綠色長款羽絨服，一條羊絨圍巾被她在脖子上饒了整整兩大圈，整張臉都被埋在了里面只能看到一雙眼睛。即便如此清晨的寒風(fēng)吹在臉上仿佛刀割一般，讓她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好冷！”
聽到她說冷，杜毅江靠過來把她的手整個包起來放進(jìn)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沒多久甜橙的手就熱得開始冒汗了。她嘗試著想要把手抽出來，卻不料反而被他握的更緊。
見正面無法突破，甜橙決定從側(cè)面突進(jìn)。和杜毅江協(xié)商：“我不抽出來，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松開一點(diǎn)...就一點(diǎn)...”
杜毅江想了想，稍微松開了她一點(diǎn)。稍微有了空間后甜橙伸出中指開始在他手心撓癢癢。杜毅江一開始還能故作無恙面不改色的朝前走著，但沒過多久就破功了。兩只手在口袋里你來我往，誰也不服誰。
“嵇甜橙！”他轉(zhuǎn)過臉來警告她，“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回去報仇？”
甜橙：“誰讓你不松開我！”
杜毅江突然認(rèn)真：“讓我松開你？想都別想！”這話聽起來是這個意思，但又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買完菜回去的路上他們經(jīng)過一家早餐店。甜橙被櫥窗里那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吸引于是二話不說拉著杜毅江就走了進(jìn)去。兩人點(diǎn)了兩碗餛飩一籠小籠包滿足地吃完，然后手牽手一起回家。
路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甜橙說了不少從臺里聽到的八卦，例如某臺主播和導(dǎo)演的婚外情，某藝人和助理的曖昧...等等。杜毅江一手提著菜一手牽著她饒有興趣的聽著，不時還插嘴問上兩句。
家屬院傳達(dá)室的陳大伯回老家過年了，春節(jié)期間就只剩哨兵還在輪班值守。見到杜毅江，守門的哨兵立即朝他行了記軍禮。
剛走到宿舍樓下，迎面走來一個人。
“杜毅江！”對方叫他。
甜橙和杜毅江一齊停了下來。
“好久不見?！睂Ψ秸f著走過來上下打量著甜橙，然后看向杜毅江問：“方便聊聊嗎？”
杜毅江轉(zhuǎn)頭看了看甜橙。甜橙見狀后朝他報以理解的一笑，伸手接過他手里的菜說：“我先把菜拿回去，你們聊?！?p> 直到身后傳來樓道口鐵門閉合的聲音，甜橙才停下腳步。她發(fā)呆似的站在臺階上，那一聲沉悶的聲響也同時攪亂了她的心。
十八歲相遇，二十歲交往，二十二歲分手...她的青春里除了他只有他。在這之前她知道杜毅江曾有過一段為期兩年的感情，這倒遠(yuǎn)比她預(yù)料的要少很多。畢竟以他的條件，傾慕他的人應(yīng)該不在少數(shù)。都說第六感是女人天生的特異功能，剛才短暫的一面之緣甜橙就已經(jīng)猜出了七八分。
開門，換鞋，走到廚房把買的菜從袋子里拿出來。洗的洗，切的切，等基本整理的差不多時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杜毅江換好拖鞋走過來看到她在那兒切牛油果。于是問：“要做什么？”
甜橙抬頭朝他笑了笑，說：“奶昔?！比缓蟮皖^繼續(xù)做事。
“需要幫忙嗎？”
“不用。”
“那些菜呢？”
“洗了?！?p> 把蘋果削皮切塊放進(jìn)破壁機(jī)里和牛油果養(yǎng)樂多一起攪拌成汁，然后分裝到玻璃杯里，一杯給他，一杯留給自己。
杜毅江獨(dú)自坐在流水臺邊把一大杯果汁喝完。然后走到她旁邊坐下拿起遙控開了電視。時間一分一秒滑過，兩人并排坐在沙發(fā)里看電視誰也沒說話。
眼看時間已近中午。杜毅江問：“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p> “飯還是面？”
“面?！?p> “堿水面？”
“好。”
十二點(diǎn)半，一碗熱氣騰騰的番茄青菜堿水面放在了她面前。甜橙拿起筷子開始吃面，不知道是不是被面的熱汽熏得還是怎么的甜橙只覺得眼睛像被蒙上一層霧氣。用手揉了揉，霧氣變成了水汽。又揉了揉，水汽化成了水滴，一顆顆的從眼眶滑落。
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心里壓抑的難受。一邊說沒事一邊又不停的用手擦眼淚，可是擦了半天卻怎么也擦不完。淚水反而源源不斷地越來越多。
杜毅江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找來紙巾半跪在她面前不知所措地用手給她擦眼淚?？此谀莾汉吆哌筮笠桓蔽讲恍械臉幼樱乓憬钟行┫胄?。這家伙吃個醋都這么可愛！真是的！
鬧了一頓脾氣后，面也涼了，湯也冷了。擤了把鼻涕，甜橙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說：“我還要吃面?！?p> 杜毅江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說：“好，這就去給你做！”
等甜橙從洗手間整理好出來，一碗香氣四溢地雪菜肉絲米線也已經(jīng)做好了。吃飽喝足后甜橙索性靠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里開始看書?？粗粗?，倦意伴著冬日午后的陽光陣陣襲來。
粉色的落日余暉穿過半透明的窗紗照進(jìn)客廳投射在白色的墻壁上，倒映出窗外斑駁的樹影。房子里安靜地出奇，只有墻上時鐘滴答走過的聲音。
下午五點(diǎn)，甜橙醒了。睜開眼看到杜毅江正靠坐在沙發(fā)旁的地毯上在看書，兩條大長腿往那兒一擱擋住了一半的去路。
“醒了？”聽到動靜的杜毅江合上書傾過身來看她，順便把頭靠在了背后的沙發(fā)上。甜橙略微低頭面對面的凝視著他，過會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莞爾一笑問：“在看什么？”
杜毅江舉起手里的書給她看，是Noam Chomsky（諾姆·喬姆斯基）的《以自由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