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內(nèi)疚
驅(qū)車趕到柯銘所在的醫(yī)院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柯銘的私人秘書接到通知提前出來等她。沈佳宜停好車走下來,疑惑的環(huán)顧起眼前這棟被樹木環(huán)抱,在夜幕中毫不起眼的三層木結(jié)構(gòu)建筑。這么隱秘的地方就算打車估計司機也找不到吧。
往里走了幾步,不遠處的門廊下已經(jīng)有護士模樣的人等在了那里。見到她,對方微笑著領(lǐng)她繼續(xù)往里走。沈佳宜跟在那人身后,繞過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最后停在了一個拐角處。護士拿出門卡往感應(yīng)器上一刷,木制的墻壁自動向左滑開。
護士小聲告訴她:“柯先生就在里面?!?p> 沈佳宜道了謝,然后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偌大的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昏黃的落地?zé)?。借著黯淡的燈光看去,不遠處的病床上柯銘皺著眉,面色蒼白的躺在那里。沈佳宜小心翼翼的地放下包和外套,悄悄湊近打量著病床上的人。
幾天不見他的臉頰竟然有些輕微地凹陷了下去,平日里一絲不亂的頭發(fā)也都耷拉了下來零星的散落在額前,襯著他輪廓分明的五官顯得越發(fā)憔悴。
柯銘一向尊重她,讓她婚后照例朝九晚五的上下班。而他自己則更不用說了,集團的事務(wù)本就繁復(fù),人就像個機器似得,有時候恨不得24小時連軸轉(zhuǎn)。
剛才楊菁華的話或多或少讓沈佳宜有所觸動。她知道,作為一個妻子自己是不合格的。想到這兒她伸手仔細地替柯銘按好被角。卻不想這輕微的動作到底還是驚動了他。
柯銘疲憊的睜開雙眼,一看到她臉上難掩驚喜:“你來了?!彼纳ひ粲执钟謫。耪f了幾個字就已經(jīng)吃力到不行。沈佳宜見了心里越發(fā)內(nèi)疚,連連道歉:“對不起,下午有個會一忙就忙忘了?!?p> “算了。我沒事,你回去吧。”柯銘有些賭氣的轉(zhuǎn)過臉去不看她。
婚后他們一直相敬如賓,人前人后都客氣有禮。她清楚這樣的相處讓他們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對尋常夫妻??伤彩堑谝淮螢槿似拮?,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如何改善這樣的關(guān)系。
他們不是相愛結(jié)婚的,所以很多方面都還需要磨合。他說過會給她足夠的時間讓她去適應(yīng),只是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適應(yīng)的時間究竟需要多久。
沈佳宜覺察到了柯銘的不快,想解釋什么,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再看眼重新閉眼休息的柯銘,沈佳宜說:“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p> 柯銘沒作聲。沈佳宜沉默地走到一邊拿起外套和背包,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聽到背后的關(guān)門聲,柯銘這才重新睜開雙眼?;剡^頭,望著那扇緊閉的門獨自陷入了沉思。
天剛微亮柯銘就醒了。本來他就習(xí)慣了少睡,昨天病倒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多個小時。這段時間的休息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奢侈。起身換上秘書準備好的西服,柯銘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間的右側(cè)是一間小茶室。經(jīng)過半虛掩的房門,柯銘的余光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地身影。他不可置信的停下腳步看過去,那個縮在墻角熟睡著的人真的是她!原來她沒走!
柯銘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鼻尖突然泛起一絲酸楚。原來她并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想到這兒,柯銘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小心地將她拉近自己?;蛟S因為冷,睡夢中的她本能的朝著更溫暖的方向靠了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在柯銘的心里投下了多大漣漪。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自己!她離他那么近,即便只是睡夢中的一個舉動,卻還是讓他難以抑制自己心底的欣喜若狂??裸懨撓律砩系奈鞣w在她身上,低頭凝視著她的睡顏,腦海中猛然蹦出一個詞,“千金不換”。
沈佳宜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wěn)。由于內(nèi)疚和不安,前半夜她幾乎沒睡。從護士那兒拿到了具體的理療方案,然后根據(jù)柯銘的日常習(xí)慣做了一些調(diào)整。就這樣折騰到天亮,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天已大亮。茶室的正對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過被雪覆蓋著的樹枝縫隙探進來,在木地板上投射出一片斑駁的光暈??裸懕犙郯l(fā)現(xiàn)懷里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臉上一時難掩失落。這一閃而過的失落卻正巧被推門而入的沈佳宜看在了眼里。
“你醒啦!”把手里的托盤放在茶幾上,沈佳宜半蹲在茶幾旁取過托盤上的東西在他面前逐一擺好?!斑@是我煮的粥。味道肯定沒有家里廚師做的好,你將就著吃吧。還有,我已經(jīng)問過醫(yī)生了。他說你現(xiàn)在只能吃些流食。一會兒吃完飯把衣服換了,你一個生病的人還想要去哪兒?今天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兒!”她一股腦的說完,語氣堅定容不得他反抗。
柯銘張了張嘴:“我...”
“我什么我,今天必須聽我的!明明身體不好還硬撐,命都沒了賺那么多錢又有什么用!”沈佳宜想到剛才醫(yī)生教訓(xùn)她的話心里就越發(fā)內(nèi)疚。
醫(yī)生告訴她:“柯太太,真不是我說你,還好昨天柯先生的病不需要做手術(shù),要是再嚴重些,以你趕來的速度估計他都可以死好幾回了!還有,你連自己丈夫感冒了都不知道?病毒性心肌炎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是會沒命的!”
柯銘乖乖喝著碗里的粥,突然想到昨天會議的文件還沒簽字:“公司的事我還沒交代...”說著就要去拿手機。
沈佳宜見狀一下子擋在了他面前,說:“從現(xiàn)在起你就按我說的做!公司的事我已經(jīng)打電話給大哥了,他讓我轉(zhuǎn)告你,最近就不要操心公司的事了!”
“你打電話給大哥了?”柯銘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那他沒說什么別的?”
“沒有啊,他就說讓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等你回去再說。”
“可是...”
沈佳宜沒好氣的瞪著他:“乖乖把我煮的粥喝了,然后進去好好睡一覺。醫(yī)生說了,你是感冒引發(fā)的病毒性心肌炎,再嚴重的話是會出人命的。我可不想剛結(jié)婚就當(dāng)寡婦。”
被她這一瞪,柯銘立馬聽話的閉了嘴,低下頭專注的喝粥。
在沈佳宜的監(jiān)督下,柯銘就著清淡的小菜把一大鍋白粥全部收進了肚子里。吃完出了一身汗,人也頓時神清氣爽了不少。等他換好衣服重新躺回床上,沈佳宜才稍稍松了口氣。
沈佳宜站在床邊一邊幫他整理被角一邊叮囑道:“你老說我拼,你自己呢?感冒了也不好好休息還去出差,這樣不生病才怪!反正這幾天我也請了假,所以你別想亂跑,我會在這里監(jiān)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