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仲這話剛落下,飯桌上一直默不作聲悶頭吃飯的孫志遠(yuǎn)忽然放下筷,嚯地站起來,面無表情道:“早先她還不這樣,這兩年或許是耳濡目染,脾氣隨了田氏,心思也變得惡毒,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馬氏眉頭狠狠一跳,抬眼問他:“難不成她造謠什么了?”
孫志遠(yuǎn)張了張嘴,卻又一滯,氣悶道:“娘就不要問了,總而言之,我不娶她,實是我的大幸!但不管怎么說,到底是我有負(fù)她在先,娘不是和趙媒婆交好,過些時候去找了趙媒婆幫她尋一門親事吧,也好徹底斷了她的念想?!?p> 全家人都驚得張了嘴,呆呆地看著孫志遠(yuǎn)。
孫家上下都以為志遠(yuǎn)還對莊容留了幾分心思,生怕他再走回頭路,沒想到他這次這樣堅決。
馬氏心里暗暗高興,但一尋思兒子的提議,又覺得荒唐,“開什么玩笑,她的婚事憑什么要咱屋來操持?她就是死了爹,還有祖父祖母在世,輪得上咱們?”
孫志遠(yuǎn)看了馬氏一眼,“娘忘了今天發(fā)生的事兒?幾只兔子尚且舍不得,為此起了糾紛,可見她家的日子已經(jīng)潦倒到什么地步,現(xiàn)在又和老莊家鬧翻,以后這日子就更拮據(jù)了,保不齊又會找上咱們,玩那潑皮無賴的一套?!?p> “呸!她敢!”馬氏氣的拔高了嗓門兒,“她一個落魄戶的野丫頭,缺娘管教的東西,有哪個臉來糾纏你?你們前頭不是把話說清楚了嗎?”
“話是說清楚了,但我看她氣得不輕,她求嫁不得,心里對我有了惱恨之意,今后未必不會心生不甘再來糾纏。娘也知道,再過月余我就要進(jìn)縣里參加府試,能否考中秀才就在此一舉,兒子八歲啟蒙,苦讀六年就等著這一試,這種時候我可不想出岔子!”
孫仲一臉凝重地點頭,“遠(yuǎn)哥兒說的在理,這件事咱屋要提早防備起來?!彼闪搜垡恢辈豢月暤膶O劉氏,“你和致遠(yuǎn)娘一起張羅,給容姐兒說媒,不需要那家世太耀眼的,附近村里但凡有年歲合適的青壯年都可以讓媒人去說?!?p> “瞧爹說的,家世不俗的能看上她家嗎,就她爹那癆病,哪家心里不膈應(yīng)?我看條件還能再放寬些,只要是個男的都成?!?p> 馬氏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我倒有個人選,山上那戶……”
孫志遠(yuǎn)原本要走,聽到這兒,忽然頓住腳步,面露一絲復(fù)雜,“那個獵戶之子?”
馬氏笑著點頭,“一個沒了娘,一個沒了爹,可不是天生一對兒嘛!”
孫志遠(yuǎn)還要說什么,就被孫仲打斷,他朝馬氏點頭,“你心里有成算就行,散了吧,遠(yuǎn)哥兒還要回屋去念書。”
一家人各有所思的散開。
孫志遠(yuǎn)也是個自覺的,起身就徑直去了書房,不多會兒,油燈亮起,里面?zhèn)鱽砝世实哪顣暋?p> 孫仲兩口子倍感欣慰。
看遠(yuǎn)哥兒現(xiàn)今對那莊容的態(tài)度,是真的放下了。
孫劉氏望著漸黑的天色,“老頭子,你歇吧,我這就去媒婆那兒坐坐,盡早把這事給辦成了,前頭那兩吊錢可不能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