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健剛從南邊起了木框架的新房里走出,一眼就瞧見這一幕。
他立時扔了手里的工具,心驚肉跳地飛奔過來,“梅芳,你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日子不想過了!”
看著腳邊咽氣的母雞,莊健一陣心疼,這雞可是每天要下蛋的。
田梅芳揚手就在莊健胸前捶了一拳,破口大罵:“你有哪個臉來吼我,是你爹娘不想過安生日子了,你去問問你爹,他干了什么好事兒!”
莊健神情微張,“我爹怎么了?”
秀娥呲牙咧嘴地從廚房里跑出,“爹,你先前干活沒聽見,娘在北頭二叔家門口和容兒吵起來了,村里人都知道了,爺爺奶奶去拉娘回家,可娘自己回來了,不見爺爺奶奶人影,娘一回來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p> 莊健一聽就明白了個大概,憤聲說:“這個混賬容姐兒!又說錯什么話了,把你娘惹成這樣?”
跟莊王氏一樣,莊健對莊容這個侄女一絲好感也無,只因她娘當初消失的莫名其妙,讓莊家臉上蒙了羞。
田氏一大早去北頭要兔子的事,他約莫聽了一耳朵,只是這些天來一心都在蓋房上,也沒空去管這些瑣事。
一聽丈夫提起莊容,田氏滿心的燥怒總算壓下來一些,哪怕是和離,這件事情總歸要說清楚的。
要不是這該死的小妮子,今天也出不了這么些事兒!
她就站在那兒,叉腰說:“容姐這個白眼兒狼,那兔子別說給家分,先把我這個當伯娘的狠狠羞辱了一頓,心黑手狠的東西,專照著我大腿根兒掐,當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面兒,她又裝可憐,別人不知情也就算了,偏你爹娘沖過來照著我的臉就是左右開弓,好像我做了什么對不住你老莊家的事兒!”
說著,又凄凄哀哀地痛哭起來,“莊健,你自個兒說說,我嫁給你快二十年,勤勤懇懇相夫育女,還給你生下寶福,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也不是?”
“前些年你兄弟念書考功名,咱屋過的啥日子你不是不知道,這兩年你爹媽眼看著他莊文指望不上了,又用得著咱們了,這才給咱們點好日子過,我自己受點罪也就罷了,我這人,偏生就是窮不得餓不得孩子,我去他屋里要兔子有什么錯?難道他不該想著他兄弟!你爹娘倒可好,二話不說對著我就是打,我還有什么臉面在莊家立足,這日子我沒法過!”
哭訴完,又是鋪天扯地的一通鬧騰。
她就地撿起一把鐮刀,滿院子追著那幾只雞,要打要殺的。
“梅芳!”莊健大喝一聲,攔住她,“你生氣歸生氣,做什么拿家里的物事撒氣!”
“你少攔著我,你爹娘當著外人的面打我的臉,我還有什么活頭!這日子還有什么過頭?不如我這就把家毀了,全家人一起吃土!”
莊顯貴夫婦在門口就聽見了小兩口的吵鬧聲,兩個人眉頭都蹙著,立在門外,久久不動。
都知道這一回屋,又是少不了一場“惡戰(zhàn)”。
先不說田氏負氣出走以后,家里該是怎樣手忙腳亂的一番光景,就光說此刻,田氏在家里大鬧一場就夠老兩口子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