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yán)^續(xù)前行著,向第二站進(jìn)發(fā)。
窗外的街景越發(fā)荒涼了。
“為什么他剛才在車上什么都不做?我還以為他會做什么呢。”少女小聲向女白領(lǐng)說著。
“比如……把車門卡著誰也別想下車之類的?”女白領(lǐng)也小聲和少女討論著。
“下車之后總要逃跑才對吧?為什么坐在那里等死?或者下了車,說自己的椅子留在車上,然后借這個理由回到車上應(yīng)該是可行的吧?”
“我覺得呢,鬼在車上不能殺人,被封印就和普通人一樣,可以打殘她,打斷手腳,然后拷死在一個地方,除了腦子有坑,我們誰都不會放她,等第一站過了,他下車就可以安全地跑掉了對不對?”
女白領(lǐng)和少女繼續(xù)著討論。
“嗯,用高腳凳把鬼固定在座位上,讓她下不了車?!?p> “也可能……他的燈光師身份,燈光克鬼之類的?;蛘呦铝塑?,站在凳子上,腳不落地不算下車,又或者踩在高腳凳上,爬上車頂直接逃跑,不明白他為什么沒有采用這些辦法?!?p> “是啊,上車以后,把車弄壞或者威脅司機(jī)之類的,讓車在一個小時到不了第一站,這樣鬼就完蛋了,不知道他為什么也沒有這么嘗試一下?!?p> “鬼在車上被封住了能力,我覺得只要在車上把鬼殺死,不就贏了嗎?當(dāng)然,能不能這么做我也不確定?!迸最I(lǐng)和少女的討論越來越熱烈。
“你們是有多幼稚才會這么想?片場里非劇情安排不能攻擊其他演員,更不能攻擊司機(jī)等工作人員,導(dǎo)演怎么可能允許他做這種破壞劇情的事情?”坐在后面的墨鏡女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打斷了二人的討論。
就這兩個人的智商,如果不是運(yùn)氣好,早就該變成蠟像了。
不過也不奇怪,這些人在現(xiàn)實世界里都是些普通人,突然被拉到這樣一個地方來,不可能一夜之間智商就提升上來了。
“我們就是隨便討論一下,也不是覺得就一定可行。總覺得他什么都不做,下了車坐在車站里等死有些奇怪?!迸最I(lǐng)向墨鏡女解釋了幾句。
“因為他知道做什么都沒有意義,所以才什么也不做?!蹦R女說出了她的猜測。
“他就這么放棄了嗎?唉……”女白領(lǐng)嘆了口氣。
“不會的!他一定會找到辦法成功反殺!”高飛插了一句進(jìn)來。
“哈哈哈哈……”小白臉大笑了起來,顯然是很不屑高飛的說法,甚至都懶得辯駁,所以只來了一陣嘲弄的大笑。
“理想是豐滿的,但現(xiàn)實是骨感的。他逃不過今晚這一劫,你心里其實是清楚的,就別自己騙自己了吧!”眼鏡男替小白臉開口嘲諷了高飛幾句。
眼鏡男的話音剛落,車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
“鬼已成功殺死目標(biāo),本場拍攝結(jié)束!”
所有人耳邊都傳來了導(dǎo)演的聲音。
“哈哈哈哈……”小白臉再次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象鋼勺劃過瓷碗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刺耳。
“恭喜恭喜。”眼鏡男向小白臉表示了祝賀。
“草!”高飛罵了一聲。
公交車這才開出去多久?。坑形宸昼妴??李騰就被殺了?
看起來他真的是主動放棄了,不然不可能這么快。
怎么樣也不能就這么束手待斃??!就算逃不掉,也應(yīng)該努力嘗試一下啊!
……
既然拍攝結(jié)束,公交車也就沒有繼續(xù)前往下一站的意義了。
所以,司機(jī)原地調(diào)頭,向過來的地方駛了回去。
五分鐘后,經(jīng)過第一站,也就是李騰和郭母下車的那一站的時候,所有人都來到車窗邊,向先前李騰下車后所在的站臺看了過去。
站臺里一片狼藉。
燈箱廣告被砸碎了,殘破的燈箱上到處都是血跡。
地面上還有很大一灘沒有干的污血。
看起來這里發(fā)生了很激烈的搏斗。
或者是……虐殺。
不敢想象李騰在死之前遭遇了什么。
肯定不那么好受。
郭母不會那么輕易殺死他,應(yīng)該先折磨了他幾分鐘才動手殺他。
有可能郭母想折磨李騰更長時間再殺他的,但李騰那張嘴……能活活把人氣死,郭母不想被氣死,所以沒忍住,快速把李騰給殺了。
“可憐的家伙,一張嘴挺能說的,黑的能說成白的,死的能說成活的,可惜,這次他沒辦法把自己說活過來了。”眼鏡男嘖嘖了幾聲,誰都能看出他此時心情非常好。
有李騰在,眼鏡男在劇組的日子肯定不怎么好過,現(xiàn)在李騰死了,其他人都不足為懼了。
“我們還能再看到他嗎?”少女情緒有些低落。
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時間里,先后看到老婦和李騰離開,人生無常,世事難料,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暫。
“他應(yīng)該還會過來向我們告別的?!迸最I(lǐng)小聲回答了少女。
“可惜了,他在生活中應(yīng)該是個很有趣的人?!蹦R女給了李騰幾句評價。
“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一個很有智慧,但生不逢時的人?!备唢w對他認(rèn)識的李騰做了個簡單的總結(jié)。
“婆婆是個很有思想的人,她對他評價挺高的,實在沒想到啊……”女白領(lǐng)口中的婆婆指的是儒雅老婦。
雖然那位儒雅老婦對李騰評價很高,但誰也沒想到,老婦的話音才落,李騰就隨她一起去了。
他留給他們的印象再深刻,也終究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將很快從他們的記憶中散去。
故人已逝,生者還要繼續(xù)艱難前行。
……
回到初始車站,穿過那條小巷,眾人也再次回到了咖啡館前,圍坐在咖啡桌邊。
小白臉和眼鏡男把高腳凳拉遠(yuǎn)單獨坐在一邊談笑風(fēng)生,眼鏡男向小白臉各種訕媚,然后借機(jī)向小白臉問幾個問題,小白臉大多只回答一半吊著眼鏡男的興趣。
眼鏡男看起來是一心想要投靠郭母和小白臉了,小白臉也有意收下這個小跟班。
其他人神情落寞,沉默不語。
鐵打的劇組,流水的演員。
每一場都有演員離開,也都會有新演員的加入。
每一個老故事的結(jié)束,都是一個新故事的開始。
生活不是網(wǎng)絡(luò)小說,不會只有一個固定的主角。
對這個劇組來說,沒有誰是永遠(yuǎn)的主角。
至少死去的不會是。
……
十分鐘后。
李騰出現(xiàn)在了街角,神情沮喪地向這邊走了過來。
幾個女人看到李騰這樣子,莫名有些心疼。
自從她們認(rèn)識李騰以來,還沒見過他象這樣垂頭喪氣。
他總是一副很淡然的表情,時不時用行為藝術(shù)來段冷幽默。然后,偷偷地喝咖啡,偷偷地捉弄那些對他不爽的人,給大家?guī)硪恍﹦e樣的樂子。
總之,他應(yīng)該是個快樂的人,不應(yīng)該如此頹廢。